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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生极乐

问长缨

诸神生极乐 素村 2380 2020-03-05 22:24:10

  秋剑生陪着宋玉一马当先,范素素与庄猛紧随其后,一百多人的队伍在山洞里排成一字长蛇阵,听说去搬运财宝,各人都是热情似火,心潮澎湃,走得是脚下生风,心急火燎。很快,他们就到了第三道门前,秋剑生对宋玉道:“宋护法,阴女人说了,你和庄夫人先进去,弟兄们先在外稍候片刻。”

  宋玉愣了愣,道:“为什么?”嘴上说着,照旧随着他进了铁门,庄猛待母亲进入后,转头对众人道:“阴女人说了,叫你们稍等片刻。”然后叫母亲与他一起将铁门关上。秋剑生指了指头顶的裂隙,对宋玉道:“宋护法,你看上面。”宋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道岩缝足有几十丈高,不知他究竟叫自己看个什么,转头正想询问,突然胁下一麻,陡觉差池,赶忙暴退,那知腿脚竟然不听使唤,踉跄一步,摔倒在地。范素素一见,惊诧万分,正想发作,庄猛拉着她的手道:“娘,你别管。”

  宋玉目中喷出火来,厉声问道:“姓秋的,你要干什么?”从他怀里摸出“云黄”来,秋剑生笑道:“石子台说你身上可能有颗‘云黄’,我还不信,不想竟是真的。同是护法,为何你有,而我却没有?”

  “石子台?”宋玉怒火冲天,道:“你也是花五姑的特工?”

  秋剑生摇摇头,道:“秋某只是戴罪立功而已。”

  范素素望着庄猛,道:“猛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猛叹了口气,道:“娘,阴女人已经被擒。她的一众手下,尽皆着了人家道儿。”

  范素素满脸关切隧道:“你呢?威儿呢?”

  庄猛垂下头,低声道:“我与弟弟与秋护法、朱祭酒弃暗投明。”

  范素素已经明白过来,黯然一叹道:“威儿在哪?”

  庄猛道:“前面洞里。他和朱祭酒被阴女人掷向石子台,撞在门栅之上,伤得不轻。若非石子台脱手资助,我也与他们一样。”

  心中一紧,范素素道:“走,我们去看看威儿。”

  秋剑生闻言,笑道:“庄夫人,稍安勿躁,那道铁栅门,我们都打它不开,若夫人要见威少爷,须得先让老夫点了穴道。”

  范素素目中冷芒暴射,叱道:“你敢!”

  秋剑生哈哈一笑,道:“庄夫人不知佩戴‘云黄’也无?”

  范素素螓首轻摇,道:“没有。”

  秋剑生道:“若夫人无‘云黄’护身,恐怕现在不要妄动真气为好。夫人不信,可以运功试试。”

  范素素依言调动真气,却是气滞不畅,惊得瞠目结舌,方知已中了人家道儿。心中气苦,恨恨地盯了庄猛一眼,默默无语。

  庄猛见状开解道:“娘,我们依附诸神殿,也是被逼无奈。现在阴女人已然成人家砧板之肉,诸神殿精锐被一网打尽,阴神主气数已尽,咱们神仙宫还不赶忙脱身,仍然执迷不悟的话,恐怕结局不堪设想。”

  范素素沉吟片刻,道:“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和威儿。事到如今,娘也知你言之在理,但是这口气,娘实在咽不下去。”

  秋剑生道:“庄夫人,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已至此,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多替两位小庄令郎想想,徒逞一时意气,又有何用?况且挨磨些时辰,毒发后,夫人一样只有束手就擒,难道另有其他什么路子可走?”

  现在宋玉在地上嚷道:“庄夫人,阴神主待你不薄,两位小庄令郎走岔经脉,全仗神主传了‘太一紫霞’刚刚免了走火入魔之难。庄夫人,这‘太一紫霞’,可是诸神殿不传之秘,神主如此待你,夫人可要三思啊!夫人,不如杀了姓秋的叛徒,救了宋某,打开铁门,把诸位弟兄放进来,救了阴女人。夫人于诸神殿,可就是天大的膏泽,不比做那无情无义、重复无常的小人强过百倍吗?”

  范素素怦然心动,庄猛见她犹豫不决,蹙眉道:“娘,你不行受他蛊惑。阴女人几十小我私家,尚且一触即溃,宋护法蚍蜉撼树,还在那儿做清秋大梦。纵使如他所言,制住了秋护法,放了余下的弟兄进来,但他们个个都已中毒,就算宋护法得阴神主偏爱,赐予‘云黄’护身,但以他的功力,和花神主、江令郎比,还不是砍瓜切菜,毫无还手之力。”

  听他丝丝入扣的分析,连宋玉都是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范素素尚在犹豫,秋剑生道:“庄少爷所言极是。这样吧,老夫知道夫人一言九鼎,不会拿两位庄少爷的性命冒险,老夫就打个包票,把老夫这颗项上人头也赌上,就不用为难夫人了。”

  范素素听他言下之意,不会点自己穴道,气一下平顺不少,目光柔和许多,轻声道:“多谢秋护法。”庄猛在旁也面露喜色,道:“多谢秋前辈玉成。”

  宋玉见木已成舟,黯然神伤,默默地闭上眼睛。

  这时,铁栅门开处,石子台和庄威走了出来。冲范素素拱拱手,他笑容满面隧道:“庄夫人,石某有礼了。”范素素尴尬地笑笑,还了一礼,道:“不敢当,石供奉客气了。”庄威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叫道:“娘,你也来了。”见他头破血流,脸肿起老高,她怜爱地朝他螓首轻颌。

  石子台道:“听花神主说起小寨被伏击后,蒙江令郎拨刀相助,正岌岌可危之时,令兄范无色挺身而出,不光为她们解了围,而且还只身冒险,迟滞追来的阴柔她们。花神主感恩感德,付托属下绝不行为难庄夫人与两位小庄少爷。神主还说,二十年前,夫人与令兄就曾有大恩于她,她一直无以为报,等此间事毕,她会亲自把全部的‘太一紫霞’传给二位少爷,令他们永绝走火入魔之患。”

  闻言,范素素心中大定,蛾眉之上浮出一丝喜色,叹息一声道:“哎,老身也是为着两个儿子的事,病急乱投医,和姓阴的与虎谋皮,倒不是真的要与花神主为敌。今日既蒙花神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老身敢不幡然悔悟,与那姓阴的一刀两断么?!”

  石子台竖起拇指赞道:“庄夫人做事洁净利落,真女中丈夫也!”

  范素素面上一红,忙道:“石供奉谬赞,羞煞老身也。”

  这时第三道铁门“吱呀呀”开了,铁奇、肥王、燕衣、蓝妮、花渐鸿、雷鼎力大举、燕北斗、朱可蒂、枯竹、寒梅、路高、无命郎、狼哥等二十余人鱼贯而入,双方热情地打过招呼,铁奇对石子台道:“外面诸神殿的余孽已经料理洁净,正押往船上。石兄弟,阴柔已经就擒了吧?”

  石子台又兴奋又激动隧道:“在里面,手铐脚蹽都戴上了。”正说着,铁栅门开了,万芳负着阴柔当先出来,后面随着几十个低头丧气、失魂落魄的俘虏。乾十五见龚玉死心塌地替阴柔卖命,怕他醒来闹出麻烦,就没解开他和柳九妹的穴道和迷香,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俘虏背着,跟在后面。他自己和鼻青脸肿的朱君,最后出来。

  范素素看见萎靡不振的方渐青,侧目对庄猛道:“你去问问他,当年碧暇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庄猛躬身道:“娘,我去。”

  方渐青正随着人流,惊骇不安地走着,庄猛来到他的身旁,轻声道:“方兄,娘让我来问问你,当年碧暇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渐青心乱如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闻言前后看了看,冗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往事不堪回首。唉,其时阴师妹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经常一小我私家独自闷闷不乐。我见了颇为怜惜,就有事无事找她说话逗趣,这一来二往,耳鬓厮磨,她变得对我十分依恋,厥后就做出了不耻之事。师父管教甚严,我二人作贼心虚,整日里惊惶不安。终于有一天,正当我俩在竹林深处行轻易之事时,碧暇找猫儿也到了林中,撞破了我俩的奸情。她惊慌失措跑了之后,阴师妹怕师父知道,惊恐万状。最后我俩商量除掉碧暇,于是我赶忙穿好衣服去找她,在荷塘边正巧见她抱着狸猫走过,忙追上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抱到林中,本待立刻杀了她,阴师妹抱着我泪流满面地说,师父的侍女里面,碧暇最漂亮,我为她甘冒危险,她愿意让我……让我对碧暇作那、作那不耻之事。我其时独霸不住,就依了阴师妹。正在这时,阴师妹见慕容姥姥东张西望地朝林中走来,原来姥姥远远望见我抱着碧暇走入林中,跟了过来。我慌忙叫阴师妹先走,然后对碧暇下了辣手,这时慕容姥姥已经走了过来,我对她谎称碧暇受了伤,趁她去看碧暇之时,赶忙逃了。”

  “你二人作了禽兽之事,事后二师姐却散布谣言,说看见碧暇与你平日里勾勾通搭、眉来眼去,让各人以为你是奸情败事,杀人灭口。这个阴女人,其时不外十四五岁,就已经临危不乱,心机深沉,唉,我娘真是看走眼了。”庄猛叹息一声。

  方渐青冷笑道:“你以为师父没有怀疑过么?师父悉心调教阴师妹,叫她去建设‘青莲会’,都是你二舅范无声的主意。我投靠你二舅,师父明明知道,为何不理不问?因为她们之间,藕断丝连,不像外间传言那样,不相往来。”

  “什么?”庄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母亲与二舅确实毫无来往。我只是在大舅处,见过二舅两次。”

  方渐青道:“你以为师父依附诸神殿,仅仅是因为你和威少爷走岔经脉这么简朴,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听阴师妹说,阴神主与你二舅有约在先,他助阴神主重返诸神殿,阴神主助他攻克冷血堡。阴神主大功告成,而且势力越来越大,师父以为,你二舅入主冷血堡指日可待,才不惜从幕后跑

  到前台,助你二舅早日告竣所愿。”

  见他说得有板有眼,庄猛不由得不信。突然之间,他觉得平日熟悉万分的母亲瞬间变得陌生起来,心里五味杂陈,有顷方道:“阴女人惯是指鹿为马,挑衅是非,她的话,又怎可为凭?”

  方渐青冷笑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何时就死,我另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你与威少爷,和师父一样,惯会识趣行事,今日临阵倒戈,自然又是大功一件,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不得一切照旧。唉,只可怜我们这一帮一无配景,二无钱财,只凭一点本事卖命之人,最终落得个命归黄土,人财两空!”

  见他对母亲不恭,庄猛反唇相讥道:“方兄,你落到今日之局,一点也不冤枉,想那碧暇,只是无意间撞破了你们的丑事,你们竟然非得杀她灭口。临时岂论她是否真的会告诉家慈,就算她告诉了,又会怎样,最多也就责罚你们一顿,逐出师门,终不会要了性命。你俩可好,平白无故的,就把人家一个花季少女,害得香消玉殒,简直是毫无人性,禽兽不如!”

  方渐青轻蔑隧道:“是,我们禽兽不如。师父何以又眼巴巴领着神仙宫附逆呢?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非她老人家和我们也是相相互互?”

  庄猛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方道:“与姓阴的,庄某一直羞与为伍!”

  方渐青冷然一哂,道:“那么今日你怎么又和师父一道,紧巴巴跟在阴女人屁股后面,到这藏宝洞来?还不是想借机打秋风,捞些利益!既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我呸!”痛快淋漓把话说完,他感应心里说不出的舒畅,这么多年压抑在心里的怨愤,一下子发泄得一干二净。虽然他也知道范素素对他的追杀令,只是做做样子,乱来神仙宫的人。但它由此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折磨了他整整十余年。

  庄猛气得脸色发紫,冷哼一声,快步向前,不再理他。

  …………

  …………

  极乐岛。

  朱府南院客厅里。

  蓝妮乐不行支地望着劈面的江小辰,旁边朱怜梅、路高、铁鹃鹃、紫竹、殷小凤、小可怜、狼哥均是喜气洋洋,眉花眼笑。好一会儿,她方娇声道:“江令郎,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把阴柔一伙一网打尽呢?”

  江小辰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鬼喊屿一役,杀得对方落花流水,元气大伤。他再也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忧极乐岛的安危。闻言笑道:“此一役,杜帮主居功厥伟。错非杜帮主告诉了我鬼喊屿宝藏的秘密,在下与花神主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蓝妮呡了口茶,丹唇逐笑开:“这次真是委屈杜帮主了,重伤未愈之下,为了你和花神主这瞒天过海之计,居然心甘情愿在牢房里关了两个多月。若非他这两个多月演得点水不漏,骗过了申无败,要想引得阴柔上当,却是千难万难。”

  紫竹正在逗着朱怜梅怀里的孩儿,闻言笑道:“只要杜帮主不出大的纰漏,阴柔上当,是肯定的事。”

  朱怜梅望着她,问道:“紫竹妹子,何以见得?”

  紫竹腆腆地一笑,道:“这偌大的一笔财富,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对阴柔更是如此。恐怕尤天放一告诉她,她就已经铁了心要获得这笔宝藏。申无败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朱怜梅深以为然,道:“阴女人从小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对财富和权力的欲望是普通人无法想象,所以紫竹妹子所言极是。”

  铁鹃鹃也笑道:“肯定如此。以阴柔贪得无厌的性格,这样一大笔财富,她不舍生忘死去获得它,绝不行能。”

  路高感应不解,望着辰儿道:“既然如此,江令郎和花神主何须画蛇添足,节外生枝?”

  辰儿满面东风地笑道:“你们猜猜看。”

  殷小凤想了想,道:“帮阴柔下决心。”

  小可怜道:“就是。这样免得她拖拖拉拉,等得老大心烦。”

  紫竹望着蓝妮,浅笑道:“蓝姐姐以为呢?”

  蓝妮略一思忖,咯咯娇笑道:“你是女中诸葛,又与江令郎心灵相通,他打的什么主意,你自然知道,何须要我当众出丑呢?”话音一落又起:“以小女子愚见,江令郎与花神主自然不乐于让她们轰轰烈烈、像无头苍蝇随处乱闯,万一走漏了消息,节外生枝,让官府知道,徒增麻烦。”

  铁鹃鹃吃吃笑道:“蓝大先生心思缜密,不输紫竹女人。你俩旗鼓相当,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狼哥道:“恐怕老大不止是不想让官府知道,而是不想让任何局外人知道。这消息一泄露出去,江湖中怕不闻风而动,各路人马蜂涌而至,那极乐岛,怕不永无宁日了。”

  朱怜梅点颔首道:“万一倭寇知道,也不得了。”

  殷小凤笑道:“这批财宝,极乐岛坐吃山空,怕也得吃上好几百年。”

  朱怜梅闻言“卟嗤”一笑,道:“尽想美事。难道你姐夫没有告诉你,这笔财富,杜帮主占了一份,花神主重建诸神殿需要一份,路堡主的冷血堡百废待兴,需要一份,蓝姐姐的青衣社同样需要一份,剩下的留在极乐岛,够你吃上几辈子咯。”说完一阵娇笑。

  蓝妮蹙眉道:“我可说过,阴柔已然就擒,‘青衣社’便不用再恢复了。我这一份吧,就留给极乐岛,作为我和妈妈以后长住极乐岛的开销。”

  铁娟娟甜美一笑,捉狭道:“那蓝大先生可得赶忙和江令郎多生些孩儿,否则那么多的财富,何时能够开销得完?紫竹女人,也不行落于人后,多子多福,帮着蓝大先生拚命花销,才是正理。”

  朱怜梅听得心花怒放,笑盈盈隧道:“这个自然。蓝姐姐这么丰盛的妆奁,我和紫竹妹子不多生些孩儿,帮着她大把大把的花销,怎么对得起她的厚爱?我听肥姊说,另有一个岑巨细姐,和蓝姐姐、紫竹妹子早就约定,要一同嫁入江家。良人日不暇给,这些事情奴家只得勉为其难,帮他张罗费心咯。”

  蓝妮和紫竹听了,均是面如朝霞,羞态可掬。辰儿也是面如敷粉,眉目怕羞。铁鹃鹃一阵清脆的娇笑,道:“前几日听肥姊说,怜梅妹妹大包大办,替江令郎定下了三门亲事,我还不信,今日刚刚知道,妹妹秀外慧中,贤淑馨香,也是女中诸葛也!”

  朱怜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情似水地瞥了辰儿一眼,道:“铁姐姐,岑巨细姐妹妹至今无缘一见,不外花神主已经允许代为缓颊,还不知道人家意下如何呢?”

  紫竹莞尔一笑,道:“岑小姐自然满心欢喜。”

  辰儿转移话题,对蓝妮道:“阴柔的‘青莲会’覆灭,蓝女人的‘青衣社’也偃旗息鼓,就独剩莫巨细姐‘大屋子’一枝独秀。依江某愚见,蓝女人不如把‘青衣社’交给蓝尚,让他继续乃父衣钵,在江湖中也干出一番事业来。”

  蓝妮尚未开口,铁鹃鹃笑道:“江令郎,这蓝女人,可不是你该叫的。”朱怜梅也随着打走趣道:“叫蓝妹或者蓝妹妹,方是本份。”紫竹在旁道:“怕是要叫蓝姐姐吧?”

  蓝妮不理她们,望着辰儿笑道:“堂兄素无雄心,叫他经营‘青衣社’,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干的。江令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神仙宫救出你来之人是谁吗?”

  辰儿见她住口不言,只拿似笑非笑的湛湛明眸看着他,忙问:“是谁?莫非就是莫小玥?”

  微一颌首,蓝妮笑靥如花,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莫小玥为什么与你熟识吗?杨州城中,九重天的如意就是她。”

  吃了一惊,辰儿道:“她怎么会在九重天那种地方?”

  蓝妮咯咯娇笑道:“你一口一句小师父的如意,竟然就是莫小玥,江令郎是否觉得匪夷所思?九重天是莫姑父从他父亲手上继续的工业,莫小玥到九重天看望父亲,自然就泛起在了那里。”见他惊得目瞪口呆,又道:“我也是有一次和她聊天,听她赞不停口夸你,心生好奇,才部署了那次巧遇。就是想看看一向眼高于顶的莫小玥,如此青眼有加的江小辰,究竟是怎样的一小我私家。”

  江小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讪讪笑道:“一见之下,一定失望之极?”

  蓝妮脉脉含情地望着他,秋水明眸里满是爱意,颊飞酡红,不胜娇羞隧道:“谁知一见之下,发现闻名不如晤面,晤面胜似闻名。”

  朱怜梅听辰儿讲起过如意,一直对这位辰儿敬若天人的小师父充满好奇,如今听蓝妮这么一说,不由笑道:“原来辰儿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小师父,居然就是小虹的姐姐,白玉兄弟的爱妻呀!”

  铁鹃鹃望着蓝妮,笑道:“既然是心仪已久,这名份也定了,江令郎三字,可不能再叫了。”

  朱怜梅嫣然巧笑,道:“叫弟弟呢,肉麻了些,照旧叫辰儿吧。”望着紫竹,笑道:“你若不愿这么叫,叫哥哥好咯。”

  紫竹脸色彤红,忸怩道:“少奶奶,我照旧叫令郎顺口。”

  正在这时,花五姑与云萱、云琅、万芳走了进来,见他们喜笑颜开好不热闹,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各人都站起身来,丫环替她们部署好座位,才又一起坐下。朱怜梅笑着道:“神主,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聊到小妹托付神主为良人向岑巨细姐求婚一事,你们就来了。”

  辰儿摆摆手,对花五姑道:“神主,此事万万不行。她们也是一句戏言,不行认真。若神主去提起,反倒弄得各人尴尬。”

  花五姑笑容满面,道:“朱家妹子给老身说后,老身专门去问了肥王,听她说岑巨细姐应有此意,老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少不得专程为朱家妹子跑这一趟。”

  这时,朱怜梅怀中的孩儿哭了起来,她望着花五姑道:“有劳神主费心了。”又扫视众人一眼,笑道:“孩子饿了,奴家先走一步。”紫竹站起身来,道:“少奶奶,我陪你去。”朱怜梅笑着道:“若妹子不嫌弃,就叫姐姐。别再少奶奶乱叫,听得我不舒服。”蓝妮在旁道:“少奶奶的话你敢不听,叫你叫姐姐,还不快叫。”紫竹红着脸轻声叫了声:“姐姐。”朱怜梅抱着孩子在前面,转头望了她一眼,笑道:“紫竹妹子,这就对了。”

  待她们走出门外,辰儿问花五姑道:“神主,石兄的伤势如何?”

  花五姑淡然一笑,道:“已经不碍事了。没想到阴柔的功力,已然练到紫气重楼的境界,若不是这次计赚了她,真要打起来,老身也无十足掌握赢她。”

  万芳想到其时情境,心里犹有余悸,道:“若非江令郎事前嘱咐石供奉小心阴柔,他焉能留得命在?真想不到姓阴的中了迷药,竟然还能够重伤石供奉,令我和乾兄急得快要疯了,其时盘算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不打开铁门纵虎归山。就算石供奉被她杀了,我宁愿等到杀了阴柔之后,自刎谢罪,也绝对不给姓阴的任何时机。”

  云萱想到小寨之战,犹自满身颤栗,闻言咬牙切齿道:“万执事深明大义,可歌可泣。想来石供奉受尽姓阴的折磨,也肯定愿意舍生成仁,不让女魔头有丝毫逃脱的时机。”

  狼哥在“冷血堡”之战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许多同伴惨死,痛彻肺腑。对阴柔也是刻骨恼恨,当下道:“若非杜帮主给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老大和花神主神机妙算,姓阴的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要消灭她,不知等到何日!”

  殷小凤开心地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姓阴的坏事做尽,也该她报应了!”

  云琅被阴柔抓住后,受尽严刑拷打,痛不欲生。如今大仇得报,眉飞色舞,笑道:“有频频我被打得忍受不了,想咬舌自尽,但一想到几个孩子,又拚命坚持了下来。适才我去看了看姓阴的,几天时间,已是形脱神衰,憔悴不堪,她母亲在旁,不住说着什么,似乎在慰藉她。江令郎的泰水大人,又命人给她们送了些酒肉进去。贱妾有些担忧,怕朱夫人一时心软,给她们以逃脱的时机。”

  辰儿笑道:“岳母与柳九妹本是亲戚,又见她们身世凄惨,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忍,平日里嘘寒问暖,送些工具进去,在下也欠好拒绝。你们在船上的俘虏中,与陆野、林东林西一起有个瘦高个,叫柳玉龙,也是岳母的侄儿,这些天她也是眷注备至,送了许多工具已往。但是她派人送去的工具,会经过仔细检查,保证万无一失,阿姊不用多虑。”

  花五姑啜了口茶,浅笑道:“江令郎做事,严丝无缝,老身自愧不如。云琅以管窥豹,不知令郎万仞宫墙,还在那里瞎费心,说些胡话。”

  云琅闻言,脸色胀得通红,欠美意思地笑笑,道:“云琅见识浅薄,言语有冲撞的地方,江令郎莫怪。”

  辰儿笑道:“阿姊言重了。阿姊所虑,也是在下所虑,所以在下于此特别留心,部署得十分谨慎,绝对不会有半分差池。”

  花五姑目光里透出暖意,道:“老身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佩服过谁。江令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老身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辰儿慌忙摆摆手,道:“花神主之言,令江某汗颜之至。”

  花五姑展颜一笑,柔声道:“老身语出至诚。甘泉岛江令郎令范无声功败垂成,老身还只是对令郎另眼相看,小寨令郎横刀立马,救了老身,老身也只是感恩感德,这一次令诸神殿精锐全军淹没,才让老身心服口服。”

  辰儿道:“这次计赚诸神殿,花当家可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到佩服,江某才是佩服之至。”

  蓝妮灿然一笑,道:“花神主和辰儿,俱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云萱抚掌笑道:“正是如此。”

  花五姑道:“江令郎一听杜帮主说出宝藏的秘密,马上想到以此计赚诸神殿,如此敏锐,老身自叹弗如。”

  殷小凤笑道:“若换了我,突然得知宝藏的消息,怕要兴奋昏了,一心一意只想快点取出宝藏,哪里还会想其他的事情。”

  花五姑道:“正是如此。”

  蓝妮突然神色一黯,望着花五姑道:“花神主,有我大伯的消息吗?”

  花五姑闻言,哀哀一叹,道:“老身前日问了阴柔和龚玉,俱言小寨一战,就地殒命。唉,若不是他奋掉臂身救我,老身怕也早已命丧黄泉了。”脸上倏然浮出红晕,又道:“蓝女人,有件事情,老身觉得难以启齿。”

  蓝妮一愣,问道:“花神主何出此言?”

  花五姑脸色酡红,好一会儿方道:“唉,老身苗裔化外之民,素无汉人的礼教羁绊。二十年前诸神殿一役,先夫不幸西去,你大伯与我,互生恋慕,月下花前耳鬓厮磨,正当我憧憬未来之时,他却突然失踪。心知他为礼教羁绊,我也原谅了他。谁知三年之后,他又重新泛起,这一次我二人再没独霸得住,生活在了一起。”螓首轻转,对云琅道:“去叫尚文与尚武过来参见姐姐。”云琅允许着走了出去。

  花五姑望着蓝妮笑道:“老身与你大伯,育有两个孩子,大的尚文,十四岁,小的尚武,八岁。”

  蓝妮惊得呆了,缓过神来娇笑道:“看来花神主也不是我该叫的,应该叫大娘才是。”

  花五姑不胜娇羞,笑道:“老身可不敢当。若女人不嫌弃,叫声五姨可也。”蓝妮闻言,立刻亲亲热热地叫了声“五姨。”花五姑也脆生生地允许了一声“哎”。

  纷歧会儿,云琅带着两个孩子进来。在花五姑的要求下,两人怯怯地叫了声“姐姐。”蓝妮喜笑颜开,从手上取下两只金镯,一人送了一只,搂着八岁的尚武,望着十四岁的尚文道:“堂弟与姐姐一般高了。剑眉星目,好英俊的儿郎。”螓首低垂,看了看尚武道:“跟哥哥一样,也是貌比潘安。好一对玉琢的人儿。”

  云琅在旁笑道:“母亲美艳如花,父亲英俊挺扒,生下的孩儿自然与众差异。”

  蓝妮笑得花枝乱颤,道:“大伯能有这一对麟儿,也足慰平生了。”

  花五姑闻言黯然神伤,叹了口气道:“唉,这是命。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阴峰父女放肆之极时,五姨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这两个孩儿遭了辣手。他俩的全身,我叫云琅用枢菇汁每天洗澡,染得一身黝黑。这枢菇汁染在身上,若不用蛤蟆草熬汁洗,就算一年半载,都不会掉。也幸亏做了预防,否则被阴柔抓去,立时便遭了殃。”望着云琅,目中满是谢谢,“也多亏云琅匹俦,宁死不屈,否则……”

  云琅道:“神主,这是属下的本份。”

  花五姑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之后,对蓝妮道:“蓝侄女女中好汉,以后你这两个堂弟,可得多多看护才是。”

  蓝妮咯咯笑道:“与五姨比,侄女秋萤焉敢傲月?只是堂弟们有用得着姐姐跑腿打杂的地方,尽管言语就是咯。”

  辰儿哈哈笑道:“如今漫天云雾逐风开,阴柔已是笼中困兽,尚文尚武再也不用为安危忧心,极乐岛也就此平平安安,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花五姑螓首轻颌,道:“范无声、阴柔都栽在江令郎手里,你怎生想个法子,让那阴峰魔王授首,可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辰儿笑道:“现在阴峰的人马,十之六七葬送在鬼喊屿。现在他恐怕已经是惊弓之鸟,花神主胸罗万有,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何须又来考较在下?”

  花五姑蹙眉道:“阴峰虽然比壮盛时弱了太多,但是江令郎,老身现在的实力,你也全看见了。况且经过小寨一役,我是真心厌恶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你死我活。我与石子台已经约定,只要阴峰伏诛,这神主之位,便由他来继续,老身就此归隐,不再过问任何世间恩怨。”

  蓝妮想到爷爷,她觉得若非她建设“青衣社”,与阴柔为敌,爷爷不会死。“侄女与五姨一样,只要阴峰被绳之以法,以后就再不涉足江湖。”目注辰儿,秋波里满是柔情蜜意:“除恶务尽,阴峰伏诛,还赖五姨和你多费心啦。”

  辰儿笑道:“其实这几日里,我都在想这个事情。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时机,就在这偶得之中。就象鬼喊屿不偶遇杜帮主,就没有对阴柔以致命攻击的时机。所以说,阴峰的事情,目前最好是静观其变。”

  花五姑道:“这几日老身一直在想,能否在范素素、秋剑生、朱君、庄威庄猛他们身上,觅得战机。日思夜想之下,仍然毫无头绪。江令郎文韬武略,蓝侄女才气馥比仙,你俩帮着琢磨琢磨,看看有无可乘之机。”

  蓝妮略一沉吟,笑道:“若是范素素愿意,倒可以从她身上做篇文章。”

  辰儿浅笑不语,花五姑目光迷蒙,道:“她若回去,阴峰许久不得阴柔她们的消息,肯定上门询问,那时就可以将老贼就地正法。然而范素素是否愿意心甘情愿受我们摆布?她回去之后,会否将鬼喊屿的秘密泄露出去?而阴峰本人到神仙宫的可能,又有几成?”

  “花神主所虑极是。范素素回去之后,对鬼喊屿之事肯定守口如瓶,在下却敢保证。”辰儿道。

  蓝妮笑问:“何以见得?”

  辰儿道:“范素素心高气傲,鬼喊屿被逼临阵倒戈,必是她心中不愿触及的软胁。二者她与范无声兄妹情深,绝对不愿意做任何对范无声有所倒霉的事情,因此而言,鬼喊屿之事,她母子三人,必是讳莫如深。”

  蓝妮快人快语,道:“五姨若能顺势把她延揽进诸神殿,岂不更好?这样她为五姨服务,也就顺理成章咯。横竖这次飞鲨帮的不义之财太多,我这舅母生性吝啬贪财,五姨投其所好,给她些甜头,怕她不乐颠颠地效犬马之劳?”

  “舅母?”花五姑吃了一惊。

  蓝妮娇笑道:“我的奶奶是铁栋舅爷的妹妹,她呢?是铁栋舅爷的儿媳妇,所以算起来,她是我表舅母。”

  辰儿增补道:“莫小玥是铁栋前辈的外孙女,范素素的亲外甥女。”

  “原来是这么回事。”花五姑觉得有些不行思议。“蓝侄女,五姨与铁栋的关系,想来你也清楚。在他家住了三年,与范素素接触颇多,相互感受尚好。只是久未谋面,时过境迁,也不知她现在心里的想法。”呡了口茶,又道:“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不瞒你说,你的这些建议,五姨早就想过,这两天我都抽闲指导她的两个儿子练功,也是想跟她走得近些。不外就怕弄巧成拙,万一她回去泄露鬼喊屿的秘密,五姨倒没什么,对极乐岛可就十分倒霉,所以犹豫不前。现在听你和江令郎之言,心里豁然开朗。”

  辰儿见她谈笑风生,兴致勃勃,笑道:“神主,虎威镖局的柳大镖头对在下说起,二十年前,他们总镖头余凤飞在湘潭道上,遇到三魔劫镖,后遇‘诸神殿’一位美丽女人,硬是从三魔手上虎口夺食,令被劫的红货完璧归赵。在下一直纳闷,这位女人,究竟是不是神主你?”

  花五姑冁然一笑,道:“正是老身。那照旧在爷爷逝世前半年,我寻访怙恃不到,经过湘潭,见他们一众镖师丟盔御甲,满身血迹斑斑,钧是一副惊骇不安的模样,好奇心起,于是询问原由,听了之后心生恻隐,帮他们从三魔手中,讨回了被抢的红货。”

  辰儿问道:“那么神主是用了什么要领,让凶顽不行一世的三魔愿意放弃得手的财宝?”

  花五姑微微一笑,道:“爷爷年青时,曾和三魔中的老大风魔比试武功,只用了八百招,就打败了他。他厥后与火魔搭档,又与爷爷比试了一次,爷爷以一敌二,千招不败。自此二魔对爷爷佩服不已。听爷爷说,有一次风魔身受重伤,濒死之时,被人送到‘诸神殿’请爷爷救他,爷爷用‘回阳天’挽回了他的性命。所以三魔对‘诸神殿’敬畏有加,是以老身能够让他们忍痛罢手,把虎威镖局的红货又吐了出来。”

  谜团终于解开,江小辰心里十分痛快酣畅,笑道:“虎威镖局对神主这份膏泽,一直是念念不忘。以至于阴柔命令他们协助攻打冷血堡时,余总镖头阳奉阴违,只派了几个小角色去应应景。”

  花五姑乐陶陶地笑道:“这广结善缘,老身倒应该向江令郎多学学。唉,诸神殿几百年来祖训,不允许擅自接交外人,老身纵是有心学习,怕也有心无力。”

  蓝妮笑道:“五姨接交辰儿,怕是也有违祖训。不外倒好,等阴峰一灭,五姨退出诸神殿,那时有空,到极乐岛来乐乐活活一起住上几载,岂不快哉?”

  花五姑眉开眼笑,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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