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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生极乐

极乐岛(下)

诸神生极乐 素村 1171 2020-02-07 19:38:35

  敏捷回到朱府,朱怜梅告诉他,阴柔一伙被易跤、曾开旺率部层层阻击,已是死伤十五六人,刚刚攻到朱府门口。闻言,他急遽赶到门前,只见阴柔一伙气势汹汹地站在一起,而石阶之前,朱五率燕北斗、花渐鸿、雷鼎力大举、乾十五、朱可蒂,以及曾开旺和他七八十个手下,迎风伫立,逼视着对方。

  “玉龙,你怎么能领着外人,来祸殃极乐岛?”朱五怒视着柳玉龙,看得他心里发毛。他瞟了一眼阴柔,道:“五太爷,这位是我表姐。”又指指阴峰、秦嫂,道:“这是我姑父和小姑,怎么能说是外人呢?这极乐岛,你老人家原来已让给了我柳家,是你食言在先,怎么倒怪起侄儿来咯?”

  朱五一想,自己其时不愿兄弟相残,确实将岛让给了柳七。只是厥后听说柳七为倭人所害,这才重新回来主持岛上事务。闻言之下,一时语塞。

  秦嫂敛衽一礼,道:“朱五太爷,贱妾有礼了。既然五太爷一诺千金,将极乐岛送了我年老,现在我年老虽然不在了,子承父业,今天我侄儿既然回来,还望五太爷信守允许,把极乐岛给了他。”

  朱五与她曾有数面之缘,惟年深日久,加之她长相也殊多变化,听她叫柳七年老,不由想起,道:“夫人是九妹吧?”

  秦嫂咯咯笑道:“人说朱紫多忘事,难得五太爷还记得苦命的柳九妹。”

  朱五喟然一声长叹,道:“柳七已经作古,难得今日故人重逢。当初我即是不愿兄弟之间兵戎相见,才让出这极乐岛。”神色一黯,已是无言,心中委实难以决定。

  朱可蒂怕父亲一时糊涂,让出岛来。望着柳玉龙,她冷笑道:“当初家严一片慈心,将偌各人业拱手相让。可恨尔等狼子野心,不光不知心存感恩,反倒联络海盗,欲将我们铲草除根斩尽杀绝!幸亏江令郎,我们才侥幸逃得性命,但船上几十口男女,连我妹妹、丈夫、儿子在内,都是含冤而死葬身鱼腹!”目中喷出恼恨的火来,又咬牙切齿道:“尔等如此丧尽天良,简直禽兽不如!极乐岛若落入你们手中,不知要惹来几多兵灾祸乱,岛上二千余口性命,恐被蹂躏糟踏殒尽。”

  她越说越气,义愤填膺,从腰间抽出长剑,声色俱厉道:“想夺极乐岛,先问问我手中的宝剑!”剑气森森,冷光闪烁,端是一口好剑。

  阴柔冷笑两声,道:“朱五太爷名动江湖,居然是个食言小人。可笑啊可笑!”

  朱五听女儿一席言语,想到大海之上,申无败对自己和女儿的折磨羞辱,又想到灵巧可爱的外孙八哥,心中已是悲愤交集。闻言,他恨恨隧道:“可蒂之言极是。阴柔奸恶无比,已是武林祸殃。我若将极乐岛让与你们,只怕这岛上永无宁日,反倒害了岛上二千余人性命。”

  燕北斗闻言,叫了声“好”,道:“岛主所言极是!和这种不仁不义之徒讲道义,那是迂腐抵家了。”

  雷鼎力大举接口道:“如此禽兽不如之人,唯一的措施,就是为武林除害,送他们上西天。”

  辰儿也是哈哈大笑,手捋白须朗声道:“这种武林祸殃,人人得而诛之。老夫刚刚去柳府,已将尔等余孽清除洁净,尔等死惠临头,兀不自知!”

  阴柔闻言,悚然一惊,她冷冷地盯着他,冷冷隧道:“左右莫非是江小辰?”

  辰儿心中一凛,心想阴柔不愧是阴柔。当下不动声色,哈哈大笑道:“女人莫非眼花了么?老夫偌大把年纪,怎么和江小友比?”

  阴柔冷冷隧道:“姓江的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是常事!”

  辰儿见她死死盯着自己,轻蔑一笑,道:“阴女人,你既然是来挑事,各人多说无益,不把你打得哭爹叫娘,你是不会转头。照旧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朱可蒂挺身而出,道:“姓阴的,我来和你斗一斗!”

  阴柔旁边的田二姊抢上一步,挺剑道:“我和你打!”朱可蒂并不答话,拿剑便刺,二人瞬间斗在了一起。

  “散开!”随着曾开旺一声令下,他的七八十个手下,分作两队,呈扇形散在大门两翼,纷纷蹲下,硕大的盾牌挡在前面,每人手里一把手弩,靠在盾牌上缘,怵惕地瞄准对方。

  阴柔一看这阵势,心中一紧,又往门前两棵华冠如云的槐树瞥去,树上人影隐约可见。再把目光投向门楼上,更有许多箭头闪着冷光的弓箭,正自上而下瞄准着自己这边。心血下沉,她急速地思考应对之策。

  田二姊雷厉狂涛攻出二十七招,没料到对方见招撤招,攻守有序,每每将自己凶险猛恶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不敢大意,她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长虹,挟千钧之力直劈对方头胸。剑至中途,手一抖摇出万道冷光,冷气锐响声中,已奔至对方面门。

  眼花缭乱间,朱可蒂不慌不忙柳腰一错,美目中射出森寒的冷芒。她猛地手一抬,长剑迸出一声沉闷的龙吟,剑花闪动中,剑夫有如奔芒怒矢,厉烈地刺向对方剑身。“咣啷”一声脆响,两人倏地往后一闪,人影乍分!

  阴柔万万没想到朱五的女儿,武功竟然是如此出类拔萃。柳玉龙也受惊地看着她,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比自己也差了许多的朱可蒂,何以会短短时日,突飞猛进,练成了如此高绝的剑法?

  乾十五曾和田二姊交过手,适才朱可蒂仗剑而上之时,他的心里还悄悄为她捏了把汗。如今见她与对方惊心动魄打了九十余招,兀自平分秋色,不由又惊又喜。

  田二姊冷冷地望着对方,长剑徐徐递出,剑至中途,蓦地暗催真气,只见一片耀眼银光,剑芒陡涨盈尺,在对方身前泼出数十朵寒星、几钩冷月,恰如搏人而噬的众多飞翔银蛇,一齐狂野地咬向对方。

  寒嗞嗞的劲气,刺得她胜雪肌肤生痛。朱可蒂知道,对方想仗内力强过自己,倚之取胜。不敢和她硬碰,她在剑芒堪堪刺到,岌岌可危的瞬间,人如和风摆柳,倏然往左一闪避开对方剑芒,同时剑若流星,迅捷地刺向对方持剑的手腕!

  这一招应对恰当,寓攻于守,姿态曼妙丝无火气,看得朱五也不禁心中赞叹:“可蒂跟辰儿学剑未久,竟有如此造化,认真可喜可贺!”

  激斗中,田二姊怒叱一声,银牙一咬,长剑刹那光线大盛,和身直扑过来。朱可蒂冷冷一笑,待她长剑刺到身前,猛地如狂飚骤袭,往左一卷而去,恍若风中柳絮,丝绝不带一丝劲力。人在空中,突然斜窜,身形蓦地由斜变直,恰巧避过对方刺来的长剑。与此同时,剑化冷光一片,疾泼已往。

  眼见来势汹汹,锐不行当,田二姊急遽往斜里一跳,一招“春姑落洞”使出,剑拍对方手腕。剑至中途,内力强注剑身,剑挟殷殷风雷之声,涌出万千劲气,恍如一峰峰狂涛骇浪,汹涌澎湃一撞而去!

  朱可蒂见对方剑势凶猛,不敢少待,冷叱声中,拼全力挥剑怒刺,想与对方硬碰。谁知剑至中途,只觉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瞬间即至,震得他双臂发麻,险些儿拿剑不稳,暗叫欠好,电光火石之间,蓦地用出“魅影无形”身法,往左急避。与此同时,猛烈地用出一招天杀七剑之“天诛地灭”来。排山倒海的劲力随之冲泄而出,阻得对方身形一滞。此时她已如大鹏金雕,展翅凌空,稳稳的往后飘落一丈之处。衣衫猎猎,气喘吁吁,却难掩竦爽英姿,盎然美意。

  朱五知道女儿内力与对方相差甚远,久斗之下,怕她有个闪失。见她又欲挺撄而上,忙道:“可蒂,你歇歇,待为父与她会会。”

  “想车轮战么?”阴柔说着,附在阴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阴峰趋步向前,阴森森地指着辰儿,道:“老匹夫,我俩斗一斗。”

  辰儿笑着走上前去,心里严神戒备。他徐徐撒兴兵刃,却是一把四尺上下,通体墨黑,只锋口有一线漏白的窄刀。窄刀只有通常大刀一半宽,但刀背却足有普通朴刀的两倍厚。最奇怪的,是刀脊之上,坐了一个嘲风,便如在刀背上安了一个倒钩。嘲风不大,有四寸左右是非。而刀柄末端黑环之上,连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链儿,链儿的另一端,套在他的手腕之上。

  嘲风是龙生九子之下,一般端坐在大宅屋脊飞檐之上。

  阴峰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武器?怎地从未见过。辰儿见他奇怪,笑道:“老匹夫,教你个乖,老夫这唤做青龙钩。”

  阴峰真的在刀背的倒钩顶部见到一个黑黝黝的龙头。闻言,他寒嗞嗞隧道:“任你弄什么蹊跷,今日阴某必毙你这老匹夫于掌下!”

  便在这时,一条灰影疾驰而来,几个起落,已到阴柔身旁,看时却是宋玉。只见他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阴柔脸色大变,摆了摆手,默然无语。

  阴峰死死盯着辰儿,目光一瞬不瞬。辰儿也紧紧盯着他,目光同样一瞬不瞬。

  突然,辰儿的手指动了动,手中的青龙钩泛出森然的冷光。阴峰恍如未觉,依然死死地盯着他,不言不动,只是黑脸上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冷峻凝重。

  辰儿在心底冗长地叹息一声,他本就酷寒的面庞已罩上一层淡淡的寒霜。寒霜之下,竟是一粒粒密密麻麻的牛毛细汗。他不知道劈面这个姓阴的是何方神圣,但他知道,今日一战,绝对会惨烈无比。

  阴峰心里,也感受到阵阵的寒意。他不知道女儿口中的江小辰,年纪轻轻,武功怎会练到如此田地。蓦地气机催动,他哈哈笑道:“老匹夫,我来也!”“哈哈哈哈……”他蓦地不行一世地狂笑起来,饱含内力的笑声,似鬼哭狼嚎般听了让人心悸,让人不知不觉地运功反抗。而许多内功火候欠缺的门生,竭尽全力运功抗拒之后,尖锐难听逆耳的怪涎笑声仍然叩击耳鼓,令人头痛欲裂、心浮气躁,满身络绎不绝的真气被惶乱的心神一扰,蓦地间四处乱窜,损伤内腑之余,已现震伤经脉之忧。

  江小辰不敢犹豫,立马一声清啸响起,雷鼎力大举、燕北斗不落人后,也同时发声反抗。阴峰的“追魂一笑”遇到三人的强势狙阻,力度骤弱。

  双目闪着令人畏惧凶光,阴峰脸颊上的肌肉不停哆嗦,寒森森道了句:“找死!”黝黑干瘦的双掌呼地拍出,轰轰轰轰,在岌岌可危的瞬间,已连连攻出一十七掌之多。

  辰儿身经百战,什么局面没有见过?一见势头不妙,青龙钩一错,一招“天恩地威”使出,分上下左右四个方位舞出漫天魅影,虚虚实实真真幻幻,疾逾流星闪电厉烈而上,割碎了对方袭来的攻势。

  阴峰见他衣袂飘飘,钩如匹练,攻守之间恍若翩翩起舞,举手投足姿态漫妙,阴阳相济,攻时迅猛气势磅礴,守时铜墙铁壁不让分毫。来若惊鸿,去势如烟,变化无穷在掌影拳脚之间矫若游龙,丝无破绽,游刃有余。当下也不敢小觑,出招如洪水溃堤,奔涌激荡怒不行遏。内劲催动罡气四逸,如山浪涌涛涛不停,场中气氛令人几欲窒息!

  辰儿凝神静气,咬牙出招,脚下步法幻化莫测,一次次从掌隙拳缝中惊险万状堪堪游出,掌风拳劲迫得他呼吸急促,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出招拆招却丝绝不慢。阴峰骄狂之心尽敛,掌化飞鸿,电逸而上,迎着对方兵刃,一掌拍向刀脊,一掌攻向对方握刀的手肘。

  辰儿见势奋起神勇,青龙钩蓦地脱手飞出,刺向对方左胸。同时以快捷无伦的身法游步到对方左侧,变爪为掌,沛然无匹的掌力霍然击出。阴峰乍见他青龙钩脱手飞来,吃了一惊,但他艺高人胆大,倏地往右一闪,躲过急射而来的铁钩,同时上前一步厉烈欺进,拿向对方系着金链的手腕。殊料对方青龙钩突然不行思议地一旋,斩向他的侧后肩背。冷哼一声,他在岌岌可危的瞬间,枯掌一翻,陡见红光隐约,一波似烟似雾的劲气撞得青龙钩往旁一偏,人也随着往右急闪,悠然飘后躲过对方凌厉杀着。。

  腥气四逸的掌风吹得四下里落叶灰主泛起,乾十五蓦地叫了声:“掌中有毒!”只见江小辰青龙钩挟雷霆万钧之力,裹卷森然劲气浪涌而出。与此同时,左手连扬,一道道淡黄色的烟幕夹着浓郁的幽香电逸而去,刹那冲散了那中人欲呕的腥气。

  阴峰正欲乘势强攻,陡见黄烟弥漫幽香扑鼻,不敢造次,“嗖嗖嗖”几掌迫退进逼而至的黄烟,人也随之闪身往后一退。

  辰儿冷冷地望着他,突然笑道:“老匹夫果真狠毒!”

  阴峰目中无人的哈哈一阵狂笑,道:“老匹夫,死惠临头,还敢饶舌!”话音未落,人如鹰隼凌空而起,身在空中,枯掌连拍,只见漫天掌影将对方笼罩其中,形势猛恶骇人。

  与他对阵,辰儿的神经一直紧绷,陡见掌影乍来,人忙往左斜里一跨,突觉劲风迫体,看时一双枯瘦的黑掌离自己右侧已不外尺余,心中悚然大惊,忙身形暴闪,冲天而起,人在中途突然往左一飘,迎着来势,青龙钩涌起森寒雾霭,激溅出万千墨玉白脂,狂野猛烈以地震山摇之势望对方掌影硬撞上去。

  阴峰没料到对方招式如此硬朗精妙,乍睹之下,也是心中一紧。不敢掉以轻心,他厉啸声中,迅捷无比地踢出三脚四腿,同时左掌如灵蛇出洞,拍向对方钩身。右袖一挥,一蓬红云闪电四逸,空气中霎时充满了刺鼻的怪味。

  乾十五在苗疆呆过,知道诸神殿用毒的厉害,见状急叫:“小心,快退!”

  辰儿情知不妙,急遽屏住呼吸,黑光幻动的青龙钩左右旋动,涌出一股股和熙之气,像是蓝天里游弋的朵朵白云,似实还虚。阴峰正自自得,猛觉绵密的劲气,突然化作飞翔的雪爆,雪爆之中,铅云如同滔滔洪流,厉烈地急扑而来!

  滔滔洪流裹挟着巨细纷歧,样式各异的暗器,带着尖锐的鸣啾声,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阴峰双掌连击,暗器纷纷坠地。定眼看时,只见漫天的弩箭如飞蝗般密密麻麻急射而来,慌忙冲天而起,同时运掌如飞,竭尽全力闪避。只听“哎哟”连声,后面已是哀嚎一片。

  落地再看时,朱五等人已退入门内。树上屋顶的伏桩,已全没了踪影。

  阴柔回首望了望十七八其中箭的手下,心中气苦。这趟袭击,对方几无损失,自己的人马却已经伤亡及半。不敢再有任何行动,她命令敏捷撤回柳府。

  ……

  ……

  朱府之内,隐蔽的暗室里,曾开旺“弩机营”二十几个弟兄,瘫倒在地,都是面色青黑,牙关紧咬。乾十五正分发解药,命人撬开他们的嘴巴,喂药解救。

  辰儿坐在椅子上,脸色乌青,鬓角汗珠不停淌下。朱怜梅握着他的手,满怀关切焦急万分地望着他。“好些没有?要不要再吃两粒解药?”

  朱可蒂在一旁也是忧心如焚,道:“姓阴的也太过阴毒,我只觉眼前红光一片,陡闻乾前辈之言,忙用衣袖掩住口鼻,看时,弩机营的兄弟已经倒了一片。也幸亏他们识趣得快,弓弩齐射,才压住了阵脚。江令郎与他恶斗,按理中毒最凶,我正自担忧,他已退到门口,正指挥各人退却。其时我还心中暗喜,以为他功力深厚,没有中毒,不想……”

  朱怜梅忍不住泪水涟涟,道:“现在蓝大先生尚未救出,辰儿又中了毒。若阴柔再来攻打,哪該如何是好?”

  这时乾十五料理完“弩机营”的弟兄,走了过来,手搭在辰儿腕上,过了一会儿道:“江令郎功力深厚,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要运功打架,还得十天半月才行。”

  朱怜梅闻言心花怒放,向他再次致谢。乾十五哈哈大笑道:“朱女人莫再客气了。江小哥没事,老哥心里可欢喜得紧。只是这岛上药材不全,我担忧下次再斗,我带来的解药用完,又怎么办?”

  这时,辰儿突然睁开眼睛,笑道:“前辈辛苦了。依在下愚见,阴柔回到柳府,不见了蓝前辈他们,她会觉得柳府也危机四伏,极不宁静。而来朱府的这一路上,机关陷阱给她带来的惊吓,已让她酿成惊弓之鸟。所以,只要我们中毒的消息,不传到她的耳中,她防我犹恐不及,又怎敢贸然生事?”

  朱怜梅闻言大喜,依偎在他身旁,温柔无限隧道:“你好啦?”

  辰儿微微一笑,捉住她的柔荑,柔声道:“好了。”望着乾十五,道:“花前辈似乎中毒不轻。”

  乾十五道:“他已无大碍。花兄心系江小哥安危,随时准备不测之时,施手援救。故尔离打架近了些。又因斗场凶恶,他太过专注,所以陡闻老夫之言,未实时掩住口鼻,中毒反较江令郎重些。”

  辰儿心下不安,道:“累花前辈受苦,晚辈委实心中难安。”

  ……

  ……

  蓝玄衣、蓝妮、范无声居然被救走了,阴柔心中如中雷毄。幸好阴峰到井边看了看,确定井水无毒。于是付托烧水做饭。

  “江小辰太可恶!”再与他斗下去,她完全没有取胜的掌握。她不想将手里这些资本,拿来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她真正的敌人是诸神殿的花五姑。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决定忍下这口恶气,抽身而退。待得一年半载,练成“烟霞一袭羽衣舞”,灭了花五姑之后,再来找他算帐不迟。

  但是,要想平安离开这里,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谁敢保证,这一路上,江小辰不会乘机狙杀。敌暗我明,随处危机四伏,陷阱重重,她现在悄悄忏悔在不知岛上虚实的情况下,贸然来袭,让自己处于十分被动十分凶险的境地。

  “这姓江的不是随处疯了一样寻找蓝妮么,怎么会突然泛起在岛上?”她觉得怪只怪自己运气欠好。“表妹在他手上,应该无事。对女人,尤其漂亮女人,这活该的江小辰一向是十分老实。”

  宋玉见她一直眉头紧蹙,闷闷不乐的样儿,心中有愧,嗫嚅着道:“阴侄女,都怪我,没能把蓝玄衣他们看住。”

  莞尔一笑,阴柔摇摇头,道:“宋伯伯,敌暗我明,咱们又不知道活该的江小辰在岛上,吃些亏也是正常不外。只是我在想,姓江的被爹爹伤着没有?如果他受伤或者中毒,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进,咱们可以再施偷袭,退,可以回到海上。”

  田二姊叹了口气,道:“只怕这一路上机关重重,要回去,也是千难万难。况且我看姓江的与神主激斗之后,仍然生龙活虎,在那儿指挥手下退却,一点受伤中毒的迹象也无。唉……”

  闻言,阴柔心中一黯。她感受江小辰就像她命中的克星,不遇上他,自己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可一遇见他,就束手束脚,随处被动挨打。

  这时,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一股腥膻之味冲鼻,无奈各人腹中空空,只好皱眉缩頞闷声下咽,情绪说不出的降低委顿。

  刚吃完饭,下属领着一个壮汉走进客厅。柳玉龙一见,认得是“鸡神”苗天王,冷冷瞅着他,冷冷隧道:“姓苗的,你来干什么?”

  苗天王冲他们行了礼,道:“在下奉江小辰江令郎之命,来和阴女人做个交易。”

  阴柔一听来了兴趣,请他坐下,满心狐疑隧道:“他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苗天王笑道:“江令郎说,只要你交出长春谷的秘笈,他便让你平安离开。”

  阴柔一听,怒不行遏,双眉笼煞,她气势汹汹隧道:“我若不交呢?”

  苗天王哈哈一笑,道:“江令郎说你不通易理,盲修瞎练,极易走火入魔,照旧交出来的好。”

  阴柔阴森森地望着他,目中凶光四射,道:“我若坚决不交呢?”

  苗天王面色一正,有顷方道:“江令郎说,不为己甚。若女人不听良言,那就由着女人。”

  众人都是听得一愣。满脸疑惑,阴柔道:“说下去。”

  苗天王道:“江令郎说,柳玉露柳女人,必须留下。”

  阴柔没想到是这么个条件,心中一阵狂喜,她不知道江小辰是何用意,莫非是他见表妹漂亮,生了色心。管他的,只要能够平安离开,他有什么目的,那都无关紧要。不动声色,她冷冰冰隧道:“如果我不允许呢?”

  苗天王哈哈大笑,道:“好得很。江令郎为了不惹恼泰水大人,才勉强允许这桩交易。若阴女人不识好歹,江令郎说了,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寻死路!”

  阴柔听得稀里糊涂,不甚明了。柳九妹却反映过来,道:“是我那柳薇堂姊,向江小辰求了情么?”

  苗天王点了颔首,道:“朱夫人一见柳女人,抱头痛哭,她希望江令郎不为己甚,让你们离开。江令郎左右为难,但禁不住朱夫人一再强求,这才派了我来,将这个消息告阴女人知道。”

  虽然尚有疑虑,阴柔闻言之下,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柳九妹心中大喜若狂,她知道自己这个堂姊,小时候与年老青梅竹马,情感甚笃。年老也是出于希望时常得见的原因,才将她介绍给朱五做了妻子。“一定是她见了玉露,想起年老,才那么伤心,才掉臂一切地想要资助我们。”她螓首轻转,对阴柔道:“女儿,玉露有你柳薇姑妈照看,你就放心吧。”

  阴柔看了看父亲,见他冲她徐徐点了颔首。阴柔目不转睛地盯着苗天王,好一会儿方道:“既然如此,我允许。不外,还要劳烦你送我们一程,我怕姓江的一言九鼎,但朱五这些手下不听招呼!”

  苗天王苦笑一下,道:“也好。”阴柔不欲夜长梦多,当下付托下去,收拾准备出发。盏茶功夫,在落日余晖之中,一行丢盔弃甲的败兵之众,背残扶伤徐徐出了柳府。

  ……

  ……

  辰儿又休息了一会儿,在朱氏姐妹的陪同下,去找柳玉露。他想通过她,知道对方的详细情况。到了关押的所在,看守告诉他,朱夫人已经将她接走了。

  吃了一惊,他怕岳母念及亲情,私下将她释放。当他快快当当赶到西院客厅时,就看见朱夫人正和柳玉露有说有笑聊得正欢。一见他,柳玉露妩媚一笑,娇声道:“你扮成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倒把我弄得懵了。”

  见她还在,三人放下心来。朱怜梅见她在辰儿面前妖娆作态,心中不悦,禁不住冷哼一声。

  朱夫人见他们三人到来,忙叫丫环上茶。盯着辰儿,她笑盈盈隧道:“玉露这孩子,许久不见,老身怪想念。一听说她到了这儿,就迫不及待请了过来。”见他满脸浅笑,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又道:“这孩子真是命苦,爹娘没了,在外飘伶,也没小我私家心疼,真是可怜。”

  目中含泪,望着两个女儿,道:“已往你们有些过节,今儿都揭已往吧!她一个女孩儿,掺合其中,原来就是身不由己。怜梅,你有了这么好一个夫婿,再看表妹,怙恃双亡,孑然一身,以后不行再记着以前的不愉快,要好生照顾这个妹妹。”

  朱怜梅想到小时候各人一起,开开心心玩耍嬉戏,那么的亲密无间,其乐融融。又听母亲说“你有了这么好一个夫婿,再看表妹,怙恃双亡,孑然一身”,胸中不由生起恻隐之心,闻言笑笑道:“只怕表妹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柳玉露神色一黯,凄然一笑,道:“原来极乐岛朱柳两家和气共荣,偏偏我哥与阴表姐凑到一块儿,唆使爹爹对五太爷倒霉。唉,要能回到从前,朱柳两家在岛上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起生活,该有多好啊。”

  闻言,朱怜梅鼻子一酸,眼角已有泪光。朱可蒂冷冰冰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辰儿满脸浅笑望着她,道:“柳女人所言极是。只不知这次你兄妹领着阴柔他们上岛来,是为了看望你姑母呢,照旧为了旅行?”

  朱可蒂一听,“卟嗤”一笑,柳玉露无言以对,螓首低垂,默然无语,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突然,她抬起头,蛾眉紧蹙,泪眼汪汪,声音低低的道:“江令郎,还望你放过我表姐他们。”泪珠滴落腮边,她哀哀隧道:“表姐也是可怜之人。在她不到三岁的时候,姑父姑母被花五姑赶出了诸神殿,姑父还受了重伤。今后她一家就过上了居无定所四处飘伶的生活。她小小年纪,随着怙恃过那朝不保夕打打杀杀的日子,真是十分可怜。爹爹也是同情他们,才在哥哥频频三番的怂恿下,与五太爷翻脸。至于大海之上,倭人拦截炮轰你们,爹爹事先绝不知情。是哥哥与表姐勾通,想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也是为了免得花五姑知道他们的讯息。”

  朱怜梅将手帕递到她手中,问:“这次阴柔怙恃也来了么?”柳玉露拭去眼泪,道:“是的。那黑黑瘦瘦的老头儿,就是阴姑父。那年轻的与爹爹长得相像的妇人,就是姑母。”

  辰儿不解:“怎地那老头,与你姑母差了好几十岁?”

  柳玉露点颔首,道:“我姑母出嫁时,刚刚十八岁,那时阴姑父已五十出头。姑母原来和诸神殿一个姓吴的执事要好,厥后那人得急病死了,姑母才嫁给了姑父。”

  朱夫人老泪纵横,道:“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朱可蒂听了,也是心中一软。朱怜梅拉着柳玉露的手,道:“没想到阴女人身世如此凄惨。只是她倒行逆施,为祸武林,终难免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柳玉露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辰儿,道:“听说表姐率人来攻朱府,死伤累累锻羽而归。江令郎,我不欲他们全军淹没,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令郎意下如何?”

  “交易?”朱怜梅十分纳闷,她现在身陷囹圄,身无长物,拿什么与辰儿做交易呢?莫非……莫非……,一念及此,不由粉脸彤红。这时只听柳玉露继续道:“令郎有位朋友,叫蓝大先生,是么?”

  辰儿点颔首,望着她没有吭声。

  柳玉露接着道:“表姐交待宋玉先生与我,重点看好蓝大先生。还说只要她在我们手上,令郎就翻不了盘。所以我乍见有人来袭,急遽把她转移到一处只有我才知道的隐密之地。果不其然,我刚把她藏好转来,令郎就已经到了。”微微一笑百媚丛生,又道:“若非我识趣得早,她也定被令郎救了出去。”

  辰儿闻言,心下大慰,道:“没见她,我还正自疑惑,原来是你捣的鬼。”

  柳玉露道:“我不欲表姐他们受到伤害,也不欲蓝大先生受到伤害。如果你放表姐一马,待她走后,我领你们救了蓝大先生,岂不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辰儿嘻嘻一笑,道:“这个秘密我已知道,不用劳烦女人,我自己去找。”

  柳玉露咯咯娇笑道:“令郎虽然厉害,但要扑灭表姐他们,也是难上加难。况且柳府是我家,我对柳贵寓下了如指掌,若藏个工具,连我哥哥也找不到,江令郎信也不信?”

  朱夫人这时望着辰儿,道:“贤婿,依老身之见,玉露的条件,最好不外。少造些杀业,又救了人,否则延误了时间,蓝大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岂非可惜?”

  辰儿想想也对,笑道:“谨遵母命。”顿一顿,道:“只是不知姓阴的怎么想,会否允许。”

  柳玉露道:“你在井里下毒,他们没吃没喝,巴不得早点离开。她既然得了‘烟霞一袭羽衣舞’心法,留着蓝大先生又有何用?”

  辰儿笑道:“希望如女人所言,弄个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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