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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生极乐

蛟与龙

诸神生极乐 素村 108 2020-01-25 17:34:23

  江小辰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忧心忡忡隧道:“他们来的好快!”

  叶七姑从舱中探头望去,只见一艘大船,风涨满帆,乘风破浪,在雾霭中急驶而来。“江师侄,你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辰儿苦笑道:“自然是林氏兄弟,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叶七姑不以为然,道:“你又未看见他们,怎知不会另有其人?”

  辰儿道:“再过片刻,他们便会追至,到时自有分晓。”

  殷若云满脸惊忧,问道:“江师侄,可有退敌之策?”

  辰儿心念电转,有顷方道:“难有万全之策,只好赌一赌运气了。”他转头望着陆屏风,道:“陆师叔,你快将我们在小镇买的书拿出来。”

  陆屏风依言拿出几本与“惊烟秘笈”似乎相似的书来。辰儿接过,道:“适才没有用上,不想竟然是为现在准备的。”

  等他们这里计划已定,准备妥当,大船已驶到不足十丈之遥了。船首并肩立着一老三少。他们是林氏兄弟,另有一个剑眉星目,风姿绰绰的青年,与一个圆面白须,大腹便便但目光炯炯的老者。

  “哈哈哈,想不到这‘惊烟秘笈’,竟有如此魔力,令林氏兄弟去而复返不说,申无败也眼巴巴赶来了。更有趣的是,连江湖中人人不齿的老淫贼也到了。”随着话音,辰儿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林氏兄弟一见那老者,目中都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低声对申无败说了些什么。

  江小辰望着布云子,笑道:“老怪物,你的伤好了么?上次你中了他人奸计,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教训?”

  申无败和布云子都听得一惊。阴森森地笑着,布云子道:“人人都说江小辰牙尖嘴利,果真不假!只是不知道除了嘴上功夫了得之外,手上功夫如何?”

  辰儿嘻嘻一笑:“要不要试试?”

  此时两船相距不外五丈,林氏兄弟命人落帆,船速马上锐减,但余势未衰,又冲近两丈。以此三丈距离,凭申无败与布云子的武功,踏水凌波,一掠而至,应非难事。

  辰儿从怀中摸出个绿尼包裹打开,然后拿出一本绢书在手,晃了晃,对申无败道:“申令郎,你这‘惊烟秘笈’,到底是真是假?怎地在下看不明白。”

  申无败今日一身宝蓝绸长衫,脚下一双黑缎快靴,手中玉箫轻握,一双俊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伫立船头,衣衫猎猎,恍若玉树临风,掩不住一副佼佼不群的绝世风标。

  闻言,他微蹙双眉,淡淡的道:“是真是假,于江令郎都不重要。只要江令郎交出秘笈,便一切好说。否则,贵船之人,个个都要死于横死!”

  辰儿撇撇嘴,冷笑道:“若你不要这‘惊烟秘笈’,大可上来试试。”

  申无败冷笑道:“秘笈虽然重要,能除掉江小辰这个心腹大患,就算牺牲这本‘惊烟秘笈’,也是物超所值。”

  辰儿一笑:“若能两全其美,岂不更妙?”

  申无败忍不住笑了,道:“虽然最好不外。”

  辰儿悠然道:“你莫忘了,在极乐岛,老子曾在潭里呆了半月。不光呆了半月,还请了辅佐来,差点要了你狗命!这水上嘛,足下是万万斗不外我的。小心些,莫让我弄死了喂王八!”

  申无败的目光不再笃定,他深吸一口气,道:“除不掉你,除掉西岳派也是一样。”

  辰儿不屑地望着他,傲然道:“长春寨中,你与阴柔、小高、小老头鄙俚无耻,联手偷袭我一个,尚且功败垂成。现在,凭你一小我私家,想在我面前撒野,真是蚍蜉撼树!”

  闻言,见申无败并不反驳,布云子与林氏兄弟,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感应难以置信,但随后申无败的话,又令他们不得不信。一信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申无败目中已有怒意,他冷嗞嗞隧道:“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就绝不会那么走运了。”

  辰儿“呸”了一声,道:“在下运气一向很好。只是左右惯是装腔作势,让人一见就生厌恶。让我和你动手,那是抬举你了。”手往舱内一指,道:“待我去请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在‘诸神殿’里,专事杀猪打狗的职业,让他来和你玩玩,可是般配得很!”

  布云子陡闻“诸神殿”三字,满身一震。眨眼之间,辰儿已从舱中领出一个黑面虬髯的大汉来。

  大汉一出船舱,就高声嚷嚷:“狗工具在哪儿?狗工具在哪儿?”一眼望见申无败等,伸手一指道:“江小哥说的,是你们吗?在下专司杀猪杀狗……”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懂了,懂了!一定是你们丧尽天良,猪狗不如,要不江小哥怎会让我动手!”

  申无败等听他胡言乱语一席话,气得脸色大变血往上涌。不独他与林氏兄弟、布云子四人义愤填膺,就连身后的十几个黑衣大汉,也一个个怒形于色。

  申无败略一沉吟,道:“‘青莲会’与‘诸神殿’素无冤仇,左右如果强出头,于江湖道义,多有不合。”

  黑男人哈哈狂笑,戟指道:“你娃娃懂什么?‘诸神殿’与‘青莲会’素无冤仇,但‘青莲会’与‘青衣社’同气连枝,‘青衣社’与‘诸神殿’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申无败悚然一惊,“青衣社”与“青莲会”互通款曲,江湖之中,可说无人知晓。而对“青衣社”,连他自己也知之甚少。“青衣社”与“诸神殿”有仇,有什么仇,他更是不得而知。

  傲然一笑,他冷冰冰隧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领教领教‘诸神殿’的绝学了!”

  “好!你小子胆子不小,死惠临头,尚不愿夹起尾巴来!”黑男人又是一阵暴笑,笑得虬髯乱颤。笑声之中,他蓦地一晃,有如一抹轻烟,电光火石之瞬间,已扑到对方跟前。

  其速之快,有如奔芒怒电。申无败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对方已然卷至。心下骇然,玉萧一声锐鸣,他竟不理会对方袭来的漫天爪影,直点他丹田要穴,其势迅捷威猛,出招之老到狠辣诡异凶悍,竟不让对方分毫。

  黑影一惊,身形如电如烟,蓦地飘至对方左侧,轰然一拳击出,沛然无俦的劲道,震得申无败玉箫一抖。忙手腕一振,脚下移步,他从侧里一箫递出,点向黑男人肩头。

  黑男人没想到他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心中一震再震。惊险万状中,长袖一抖,一柄冷光闪闪的利剑,不知何时已得手中。白虹一展,飕飕飕三剑连出,封住对方来势。蓦然变刺为削,身如鬼魅,剑势如虹电掣雷鞭,离挺撄而上的玉箫,已不外一寸之遥。

  申无败脸色铁青,目中冷芒如电,他从容不迫地往后一错,在岌岌可危的瞬间,一掌拍向对方前胸。与此同时,身形骤展,随即诡异难测地急步欺进,玉箫从下往上直撩向对方小腹前胸!

  黑男人瞧得其准,无暇细想,剑若霹雳,顺着玉箫,厉烈地刺向对方手腕。而对对方离胸不外一尺的怒掌,恍若未见。

  申无败心中狂喜,见有机可乘,钢牙一锉,攻势如故。与此同时,手腕一翻,玉箫反拍攻来的剑脊。如此一来,他纵使不能击落对方手中长剑,也必能将其剑势一阻。就这一阻的瞬间,已足够他的掌力从容伤敌了。

  谁知对方就在玉箫与长剑一触未触之刹那,蓦地剑势一变,柔滑如带,顺玉箫而上,冷光闪闪的剑尖,瞬时已至虎口,森森剑气令他疼痛难忍,手中玉箫险些脱手。心中一凛,此时他的手掌已堪堪击到对方衣襟,不忍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心一横,他倾尽全力的一掌,挟雷霆万钧之势仍攻击如故!

  拼着手腕受伤,他也要立毙对方于掌下。却不意肘节生变,一道白光突然自对方口中射出,直射他的眉心……

  迫不得已,他慌忙把头一侧,白光擦着鼻子掠过。就这一侧的功夫,手下不由一慢,黑男人在这岌岌可危的刹那,突然一剑掷出,同时身形如风中絮叶,飘落两尺之外,身形急旋有如陀螺,“啪啪”“卟通”连响,甲板上的黑衣大汉只觉眼花缭乱间,已有三人挨了耳光,四人被摔进河中。

  这几下交手,认真如奔雷逸电,迅猛无比。一刹那之间,黑衣人连攻八招,招招凌猛犷悍诡异歹毒。申无败临危不乱一一化解。攻是攻的灵俐无比,避也避得诡诈之极!

  最后一招,连布云子都认为黑男人避无可避了,谁知他竟有奇兵,从口中射出一枚暗器,更于万分危急之时,掷出长剑刺向对方。殊非申无败变招奇快,恐怕已中他辣手。饶是如此,一幅衣袖,也被利剑削去。虎口之间,隐约可见一点血痕,红得醒目。此时他的手腕为剑气所伤,应该是疼痛入骨,若要握箫再战,很难驾轻就熟。

  黑男人在对方怒掌袭至一尺之遥,竟然不闪不避,其时令他大出意外,以为他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他奇怪,就算他刺中申无败手掌,令他残废,但那含千钧之力的一掌击实,纵然不死,也定令他身受重伤,不出两招,申无败绝对能取其性命。这么不划算的买卖,“诸神殿”居然有人会做?

  “弥无形!”当他看见他在险至毫巅之时,避过申无败一掌,他什么都明白了。只是他想不通,“弥无形”乃崆峒派镇山至宝,“诸神殿”之人,怎么也会?!

  此一战,除了他一人看了个明白,其他人,包罗林氏兄弟,也是目不睱接,云里雾里,只是看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而已。

  又一阵粗旷的大笑响起,黑男人不知何时,已回到小船。笑罢,他指着申无败道:“想不到你小子另有些道行,不错!不错!”

  申无败脸上慢慢恢复了笑容,人也慢慢镇定下来。淡淡的一笑,道:“‘诸神殿’武功果真差异凡响,只不知尊驾最后所用身法,叫什么名来着?”

  嘿嘿干笑两声,黑男人道:“你小子那一掌,劲道丰沛,我若不用‘弥无形’尽消你的掌力,就算不让你击中,便被你三分掌力所伤,恐怕此时已被你三拳两脚,打翻在地了。”

  申无败道:“好说。尊驾不是好好站在那里吗?”

  黑男人高声道:“正是。你小子莫要以为我这‘弥无形’,乃崆峒派独占。你见过崆峒派有谁会此绝技?此‘弥无形’,非彼‘弥无形’,武学一道,万法归宗,宗宗归一。许他崆峒派有此领悟,就不许我‘诸神殿’有此同悟么?”

  申无败冷笑一声,蔑视道:“是么?‘诸神殿’武功,果真惊人!居然与崆峒派的绝学,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诸神殿’偷了崆峒派的本事。”

  黑男人哈哈笑道:“你小子懂个什么?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去看看,落水的四人,是不是中了‘铜枪铁剑锁骨手’?”

  申无败乍听“铜枪铁剑锁骨手”七字,脸色倏变。他双目寒芒夺夺,死死的盯着对方,一眨不眨。

  黑男人看着他,轻蔑一笑,道:“你那‘飘忽紫惊烟’,练得乱七八糟,否则的话,又怎会狼狈不堪,连衣袖都少了一截?”

  闻言,申无败面色又是一变,变得铁青。

  黑男人接着道:“看你孺子可教,老子索性再告诉你,适才老子刺中你虎口那一剑,有个名字叫‘虎魄寒冰剑’,它有两种妙用,想不想听听?”

  申无败目中突然有了笑意:“请讲。”

  黑男人一副自得特殊的骄狂样子,唾沫横飞隧道:“好!看你小子听话,便说你知道。这‘虎魄寒冰剑’,乃是出剑之人,将极阴极柔的内力逼注剑身,出剑伤敌之时,借与对方身体接触,贯入对方体内。一个时辰之后,可令对方如坠冰窟,僵手僵脚。两个时辰之后,又身如火炙,酷热难耐,历半个时辰,复身寒如冰。如此重复频频,终至神脱形衰,精疲力尽而死。”

  申无败冷冷盯着他,不为所动,一副目中无人自豪不羁的模样,炯炯目光里满是不屑,不言不语。

  黑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老子知道你小子定然不信!不外,你休想瞒我,你现在一定虎口周围奇痒难忍,是不是?哈哈,你装模作样,老子却知道你在唱空城计!”顿一顿,满脸严肃的道:“你小子若还不信,摸摸你左十匹胁尖,再摸摸右七匹胁尖……”

  申无败此时虎口奇痒无比,闻言之下,情不自禁伸手往胁尖摸去,黑男人见他依言把手放在胁部,高声道:“对了,就是这里,你按一下,是否有酸痛之感?是否气血迟滞?对了,就在这儿,使劲!”申无败情不自禁地使劲一按,黑男人笑容满面隧道:“好!现在你深吸一口气,试试将气运行至‘命门’,再从带脉运到‘神阙’,怎么样,气涩不畅,是不是?”

  申无败脸色终于变得死灰。

  黑男人又是一阵自得的大笑,道:“‘诸神殿’的武功,岂是你小子可以以管窥豹?哼!真是不知死活,有‘诸神殿’伸手的事情,也敢来寻霉头!”

  正当他神气活现尽情演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舱中传来:“阿呆,够了没有?‘神仙宫’与‘诸神殿’素来友爱不浅,你又何须在这儿难为一个子弟?”话声中,一个四十余岁,面皮白皙的方脸锦袍男人,自舱中走了出来。黑男人一见,神色一整,执礼甚恭,道:“木先生,这小子对咱‘诸神殿’不敬,小的只是让他吃点苦头。”

  木先生面浮不悦,道:“你这性子,我还不知?到哪里都想将你杀猪屠狗的本事,卖弄卖弄。啍!你也够了,回舱歇歇去吧!”

  阿呆不敢开口,躬身行了一礼,依言进了舱中。

  木先生望着申无败,平和可亲地笑笑,道:“申令郎果真人中之龙,比之两位小庄令郎,也是丝绝不差。‘神仙宫’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申无败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木然盯着他,淡然一笑道:“木先生取笑了。”

  木先生笑道:“申令郎,你身上所中‘虎魄寒冰剑’的毒,包在木某身上。只是那‘惊烟秘笈’,江小友十分喜爱。可否看在下薄面,让他借阅,限三日为限,三日期至,一定璧还,如何?”

  申无败冷冷地望着他,默然无语。

  这时木先生身旁的江小辰冷笑两声,道:“不看也罢!”手一扬,将手中绢书往大船扔了已往。

  谁知书到中途,力道已衰,看看就要下落,林东脚下一点,急射而出。见他脱手,布云子更不少待,去势如电后发先至,手一抄,堪堪已将秘笈抓住。不意秘笈竟然一动,其速之快,疾逾流星,眨眼间往回急飞一尺,落入水中。

  布云子已挨着绢书,正欲抄书入手,掠水回射,不想猝然生变,秘笈竟然回飞。眼看着秘笈已落水面,不及思索,只得勉强提起一口真气,一把抓出。蓦地水中浪花一闪,就在他将将抓住之时,一柄利刀无声无息疾削而至!

  突然间,他只觉手指一凉,抓在手中的绢书竟往下沉,正自惊疑,蓦见手掌血如泉涌,大惊失色,他一声厉啸,挥掌击向水中,马上惊涛乍起,浪涌如山,琼脂碎玉泼满天,煞是惊艳!

  布云子一掌击出,更不少待,脚在水面一点,倏觉寒透心底,骇然色变,急遽往左一飘。然水上究竟比不得陆上来去自如,就在他往左一飘之时,白浪之中,隐约有一只爪影,电射而出,点中他的脚跟。

  林东见他突然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就要仆倒,忙伸手一带,两人耸身而上,落回船头。

  “卟通!”布云子竟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再看他的右手,四个手指已然不知去向,断处血流如注。

  申无败等皆不知情由,见他一掌拍出,虽已料到遭遇强敌,却未见敌踪。万万未曾想到,众人中武功最高的布云子,会瞬间遭人重创,而连敌人影子都未见到。

  林东虽然离他最近,然他抄书之时,急射的身形如乳燕掠波,正好将秘笈盖住。而秘笈之下,突然闪出的刀光,连他自己也只是惊鸿一瞥,以为眼花,其他之人,又怎能睹见?而那袭向他后脚跟的爪影,藉他一掌击起的浪花遮掩,就更无从觉察了。

  布云子武功虽高,然轻功非他擅长,比之申无败,也自弱了两分,这也难怪会让对方轻易得手。退一步而言,就算申无败,在对方出其不意攻击不备之下,恐怕也难以幸免。只是以他的机智,秘笈突然滑脱手中,异乎寻常的倒飞回去,可能有所警觉,不会再追。而对方之所以如此施为,也因知道以布云子的功力,两丈之遥,一口气打过来回,当非难事。若能令他空中提气,身形一定滞缓,那时若不掠水凌波,要想凭空射回船上,就千难万难,绝非易事了。

  果不其然,布云子不得已提气追出两尺,前力耗尽,身形自然下坠,不得已只有踏水凌波,借力再振。而就是他这一掠水再起,让对方有机可乘,足能置之于死地!

  木先生望着布云子,满脸关切,问道:“前辈,伤得厉害么?”

  闻言,布云子肺都要气炸了,勃然震怒,他厉声道:“想不到‘诸神殿’尽是些霄小之辈!”

  木先生乐呵呵地笑道:“前辈,以你的武功,有谁能奈何得了你?你说‘诸神殿’之人霄小行为,那劳驾你指出来,‘诸神殿’中谁人伤害了你?”

  布云子气得七窍生烟,坐在地上,竟然站不起来。闻言怒目圆睁,戟指骂道:“狗贼,你们冷箭伤人,却有脸在这儿说凉爽话!”

  木先生朗笑道:“前辈,你莫再胡言乱语。要知道‘诸神殿’有一门‘鼎力大举金刚爪’,厉害很是,专门医治那些个乱说八道胡言乱语的傢伙!要是哪个不识趣的傢伙中了这‘鼎力大举金刚爪’,那才叫惨。三月之内,筋骨寸断,足足要死三七二十一天,刚刚咽得了气。”

  布云子、申无败、林氏兄弟及一众黑衣壮汉,闻言俱是吃了一惊。

  木先生见他不语,呵呵笑道:“不外,如果那胡言乱语的傢伙肯乖乖听话,碰巧木某人又心情很好的话,这‘鼎力大举金刚爪’,也并非没得治。”

  心中一动,但当着申无败等人的面,布云子实在难以启齿。脸上凶顽之色立时尽敛,望着对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竟隐约有一分两分哀怜之色。

  这时,小船舱中走出一位头戴缎帽,身着薄呢长衫的白须老者。老者望着木先生,清咳两声,道:“老二,怎么啰哩烦琐的?顾着贪玩,倒把正事延误了。”

  木先生躬身道:“是,五叔。但孩儿欲走,后面那些个仁兄,却是不愿。”

  五叔望着申无败,声音苍老但中气十足,皱眉道:“‘诸神殿’的人,左右最好不要留难。小娃儿,就是你师父师伯在此,也要给老夫三分薄面。”

  申无败眼看自己有伤在身,布云子又中了人家暗算,而对方却是妙手如云,如何还敢逞强?心中一团乱麻,巴不得他们快去。闻言之下,顺风落蓬:“前辈之言极是。师父他老人家经常申饬晚辈,不行冒犯‘诸神殿’上下,前辈要走,晚辈又怎敢留难呢?”

  五叔慈祥地笑笑,道:“甚好,甚好!”又转头看着辰儿,笑道:“江小友快将秘笈捞上来,还给人家。”

  辰儿允许一声,手一扯,竟从水中将秘笈扯了上来。布云子一见,方知那秘笈被一条细细的渔线牵着。难怪其时他明明己抄在手中,秘笈竟然自行往后倒飞而回。

  “还给你们!”辰儿一用力,秘笈直飞而来,大船众人急遽闪避,竟无一人敢接。“叭”的一声,秘笈落在船头,水花四溅,众人又是急遽躲避。

  五叔见状,笑容满面,望着布云子,他诚挚隧道:“几位中了‘鼎力大举金刚爪’和‘铜枪铁剑锁骨手’的朋友,三月之内,‘诸神殿’必遣人替列位疗治。”又注目申无败,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儿,问道:“这里有治‘虎魄寒冰剑’的解药,申令郎要是不要?”

  申无败冷冷一笑:“盛情心领了。”

  五叔将瓶儿揣好,体贴隧道:“你若需要,可随时请你师父到‘诸神殿’来取。”

  申无败略一迟疑,道:“多谢。”

  五叔笑笑道:“那问你师父,范师伯好。老夫先走一步,失陪了。”

  申无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半天也未说出。望着五叔进舱的背影,最后干瘪瘪隧道:“走好!”

  五叔、辰儿、鹤发老者一起走进舱中,小船驶入江心急流,速度骤然加速。

  见三人进来,殷若云、萧三郎、陆屏风俱是喜形于色。五叔揭下面具,却是辰儿。鹤发老者则是温良玉。而假辰儿却是叶七姑。

  辰儿怕对方前来抢夺秘笈,所以部署目前西岳派武功最高的叶七姑扮成自已,再让温良玉从旁策应。想来以二人之力,对方中无论谁袭来,都可反抗一阵。而他自己,先扮阿呆、后扮五叔,中途也曾从船头悄然入水,伏击了布云子,用“鼎力大举金刚爪”,令他身受重创,功力大减。

  温文尔雅的木先生,则是平素最爱文士妆扮的陆屏风乔装乔妆。

  各人坐下,想起刚刚的惊心动魄、凶险万状,兀自余悸未消。

  江小辰从桌上拿起一个梨来,张口欲咬,却被殷若云扯住:“皮也不削,有什么好吃?”从他手中接过,自己削了起来。

  辰儿脸一红,不自然地笑笑,道:“想不到姓申的武功竟至化境,若非我早有准备,定被他一掌打死!饶是如此,也震得小侄五腑六脏翻江捣海。幸亏为着救师叔们,中午饭也忘了吃,否则一定吐得一塌糊涂。”

  叶七姑不以为然,笑道:“他还不是中了你的‘虎魄寒冰剑。这‘虎魄寒冰剑’认真威力无比,江师侄是跟谁人所学?”

  辰儿笑笑,道:“小侄唬那姓申的,叶师叔竟也信了。”

  叶七姑讶然道:“那他怎么会虎口奇痒,胁刻薄痛,而‘命门’至‘神阙’气血不畅呢?”

  辰儿接过殷若云削好的梨,笑道:“乾十五这个名字,师叔当不陌生吧?”

  “采花**乾十五?”叶七姑惊得眼睛都直了。

  点颔首,辰儿道:“正是。乾十五于养毒用毒,迷香迷药,钻研之精深,天下恐无二人。机缘巧合,小侄和他,曾共处几月,蒙他教授了些不传之秘。”

  叶七姑不解:“这,又与‘虎魄寒冰剑’有何关系?”

  “小侄在剑尖之上,抹了一种奇痒无比的药末。”听他说完,殷若云问:“那他腰间气血不畅,又是为何?”

  辰儿嘻嘻一笑,详细解说道:“人身之上,从命门至脐,又从脐复归命门,有一条状如束带的脉,医家称之为带脉。医书纪录,带脉有三穴,实则否则,应该是七穴。五明穴,二暗穴,暗穴若隐若现。这些,凡人绝难知晓……”

  他话未说完,叶七姑名顿开,笑道:“你叫他按胁尖之处,即是凡人不知的暗穴。他这一使劲,便即是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

  辰儿兴奋隧道:“正是。”

  众人释疑,都是兴高彩烈,齐赞辰儿智慧。就连温良玉,也不得不暗自钦佩。

  萧三郎皱起眉头,意似不解地问:“既然申无败与布云子都被制住,所剩林氏兄弟又非你对手,为何不乘势掩杀,替三哥、四哥报仇?”

  辰儿苦笑道:“申无败只是气血略有阻滞,于其武功,影响不外十之一二,动起手来,小侄和他,胜算各占一半。林氏兄弟加上其余黑衣人,另有七八个身手不弱的水手,就连布云子,拼起命来也不行小觑,若真打起来,师叔们又有伤在身,结果定是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江小辰突然哈哈一笑,道:“小侄本想送申无败几粒‘百病立生丸’,他小子鬼精,竟然不要。”

  殷若云“扑嗤”笑作声来:“哪有这样的药丸?”

  辰儿笑道:“乾十五传的药方,我配了一付,搓了十七八丸。”

  叶七姑此时也兴致高涨,浅笑道:“依我看,姓申的对你这‘百病立生丸’,心动不已。只是怕你使诈,方频频隐忍未要。若你再多劝几句,他怕是也上了当。”

  摇摇头,辰儿道:“申无败机智诡诈,我若再劝,着了痕迹,立时便会被他看穿。只怕现在平静下来,我们适才那些花招,他已识破。只那‘虎魄寒冰剑’,真伪一时难辩,倒令他不敢马上追来。”

  又行片刻,船靠岸边。早有三辆马车期待在此。三个车把式一见辰儿,忙涌了过来,喜笑颜开,内中一个年轻的道:“爷,您终于来了。快上车。”

  江小辰笑笑:“有事延误一下,害三位久等。”车把式忙回道:“没关系,没关系,来了就好。”他们忙招呼各人上了马车,自己坐上车辕,甩一个响鞭,马儿撒开四蹄,的的往前跑去。

  不久马车到得灵官庙,辰儿听得庙内刀剑交戈之声,不等庙门打开,身形一展,越墙而入。奔拢看时,只见连三月与木、傅两位大镖头,正围着两位灰衣人缠斗。仔细一看,他不由一愣,灰衣人竟是江河与江沙。

  “咦!”他俩在此,哪吟雪、廖婶、庄雨龙、木星君他们呢?

  细看斗场,辰儿又惊得一声轻呼。只见激斗中,江沙一柄长剑,矫若游龙,在连大镖头的一对“划分钩”中,冷光闪闪左右翻飞。身法步法之妙,往往令木大镖头、傅大镖头防不胜防。左一剑右一剑,东一剑西一剑,剑势飘忽,有如风摆柳枝水送浮萍,经常从出其不意的方位刺来,令三人穷于应付。

  对方三人之力,他独挡其二有余。

  此时西岳派诸人已进得庙来。叶七姑目注斗场,神色惊疑,道:“辰儿,怎么那女人的武功,和你竟似一路?”

  辰儿开心地笑了:“原本就是一路。”

  温良玉道:“那女人所用身法,莫非即是‘魅影无形’?”

  辰儿颔首赞道:“温师叔好眼力!”

  殷若云听得满头雾水,问道:“江师侄,他们明明是男人,你们怎么说是女人呢?看他剑法,似乎是‘和风六剑’,但又有些不像。”

  辰儿乐呵呵隧道:“殷师叔,难道女人家穿上男装,就酿成男人不成?这傢伙不知怎么跑到中原来了,偏偏又装出个鸭公嗓子,连我都被她骗过了,倒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是她脑瓜不灵,这好好的‘和风六剑’,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殷若云总算听明白了,笑道:“你说她的剑法,是你教的?”

  辰儿乐开了怀,笑道:“不错。只是她用起来轻灵有余,厚朴不足。否则,这场打架,早就结束了。”

  温良玉满脸狐疑:“这么说,她是江师侄的徒弟?”

  辰儿摇摇头,哈哈大笑道:“温师叔,她是小侄内子。”

  此言一出,西岳派诸人听得俱是目瞪口呆。而温良玉惊讶之余,心中喜出望外,心道他既然娶妻,便再不会来纠缠师妹。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只听场中一位女人咯咯娇笑,似嗔还嗲柔声骂道:“死辰儿,还不来资助!”

  辰儿身形一闪,已到她的身旁,一指弹开连三月袭来的“离别钩”,笑道:“三位仁兄,在下江小辰,望三位看我薄面,就此罢手。”

  连、木、傅三人闻言,跃至一旁。连三月一拱手,道:“原来是江少侠,幸会!在下与尊夫人本无过节,既然江少侠有命,敢不遵从。”

  三人从未见过辰儿真面目,前几日相处,辰儿易容成李白果,声音相貌都大相径庭,又怎么会想到二者是同一小我私家。朱怜梅在一旁瞧得十分纳闷,她悄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又搞什么鬼?”

  辰儿笑道:“你才搞鬼。漂漂亮亮一张脸,非要弄个丑八怪模样,还装出一副鸭公嗓子,害得我频频竟认不出来。”向朱可蒂见过礼,转头又瞪着朱怜梅:“还不快把脸上那些脏工具洗掉,让师叔他们见到,以为我认真娶不到老婆,找了个丑八怪。”

  连三月三人听他说的滑稽,想笑也不敢笑。心想江湖传言,姓江的企图多端,他这样疯疯癫癫,莫非有什么用意?心中焦急,只盼着李白果早点回来。

  三人都觉得惟今之计,先回房再说,以稳定应万变。如果这些人心怀不轨,只好不等李白果,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中计议已定,三人和辰儿他们打过招呼,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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