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在芜城不能有太大行动以免引起怀疑,期姮又没有亲人在世,所以他的身后事办的很简朴,知琴想把他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清鱼就派人去周边找。
这几天知琴都待在房中没有出来,清鱼去看她的时候她也经常是平静的,偶尔会回覆她的话,大多数时候很缄默沉静。
清鱼见她这样,更是不敢说出期姮的真正死因。
在见到期姮字迹的时候清鱼就有所怀疑,所以让医生去给他诊断,结果确实是她想的那样。
期姮是中毒了,而且此毒烈性,一天不平用解药就会意脉尽断。
清鱼时常会想,期姮也许真的是存着想死的心,所以不将自己中毒的事告诉他们。看着知琴似乎失了魂的样子,清鱼心里止不住的叹息,最绝望的,莫过于给了希望又失望了吧。
这一天,清鱼照例又去看了知琴,她的状态似乎始终没变,又似乎在一天天变好。
“知琴,我拿了一些荷花酥过来,你尝一尝?”
现在是夏季,正是炎热的时候,用新鲜的荷花制作而成的糕点也带着清凉芬芳的味道。黄色的糕片盛着嫩红的花朵,像池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只需瞧上一眼便会爱上。
这是她特意付托人去买的,只是知琴的眼神仍然注视着窗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清鱼知道期姮已经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支柱了,可如今这唯一的支柱也抛下她独自离开,对她来说,已然是万念俱灰。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夏天。”
知琴突然开口自言自语的说着,唇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他背着一把琴把所有山贼都打跑了,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我这一辈子都割舍不下的人。”
清鱼静静的听着,知琴的声音越发轻柔。
“就是这样的一小我私家,他为我受伤,为我报仇,如今,也为了再见到我一面,宁愿忍受多年的折磨。”
“期姮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放下了执念,却单单留下了我。我曾经很想听懂他的琴音,现在我懂了,他藏在琴音中的忖量就像我对他的一样。”
“我知道期姮想让我在世,所以我允许他了,往后余生,我也要去尝尝他受过的苦。”
知琴心灵剔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离别,最后照旧撑住了,她确实是一个看的开的人,这一点清鱼没有看错,虽然,她也始终相信期姮对她是有情感的。
因为知琴没有武功,所以清鱼没有让她随行,而是部署人把她送去鱼影楼,自己带着路临和贺玉容启程赶往锦都。
算着时间,云淮他们应该刚到锦都不久。
这一次他们是代表着北镜皇室来恭贺天辰帝大寿,所以甫一入锦都,便被天子派来的人迎到了使臣的住处——红襄街。
除颜昱和云淮以外,其余人都住在离红襄街不远的一处宅院内。
凭据邦交礼仪,使臣来访应当要进宫参见天子,于是二人在住处稍作休整便随着公公进了宫。
墙院深深,纵然红瓦白墙庄严肃穆,令许多人可望而不行即,但朱颜枯骨无人知,血流成河无人问。
当今圣上天辰帝踏着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纵然曾经残暴不仁,可自从登位后治理有方,提拔人才,也使得东临境内海清河晏。
天辰帝吸取自身教训,后宫数得上号的妃子也并不多,因而除却一位公主,膝下只有两个皇子,而且早早的立下储君,稳定民心。
二人被引至御书房,身边的公公便悄然退下。
御书房前的的小公公也早已去通报,很快二人就进了殿中。
“见过东临天子陛下。”云淮和颜昱弯腰见礼,并没有行叩拜大礼。
“两位请起。”
殿上的天辰帝气势威严,但却笑得慈祥。
“我等此次来访是奉我皇之命恭祝陛下圣寿。”颜昱浅笑送上寿礼,“这是我皇准备的寿礼。”
身后的两个小公公听颜昱说完,便将寿礼搬至殿中央,颜昱亲自揭开红色幕布,一座七彩琉璃的珊瑚礁便展现众人的眼前。
这座珊瑚礁本是极艳丽的红,在其表层笼罩上七彩的琉璃,使其越发璀璨醒目。
“这工艺实在是妙极,朕很喜欢!”
天辰帝大笑着命人好生收下,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二人一一回覆,眼见时间不早了,天辰帝转而道:
“两位路途劳累,今日便先回去休息,待各国使臣都聚齐,朕会举办接风宴迎接你们。”
“多谢陛下厚爱。”
又是随着原来那位公公,二人被送回红襄街。
……
北镜太后寝宫。
太后调养得宜的双手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慢慢的缀饮,闲适的靠着软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嬷嬷说话。
紫金香炉的清香一缕缕的飘散在殿中,宫人们都垂着头各司其职,嬷嬷遣散四周的宫人,微微靠近太后轻声细语道:“太后娘娘,陛下让皇子们都去了东临,这不就是娘娘所说的大好时机?”
太后哼声道:“你老糊涂了!皇子们虽都在东临,但是东临的天子并不知,一旦动手任谁都猜获得是哀家,这岂是大好时机?”
嬷嬷欠美意思的笑笑,谄媚道:“奴婢确实糊涂,只是,太后娘娘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太后面无心情,微冷的讽道:“放过他们?只是几个毛头小子而已,不足为惧,真正厉害的还在这宫里头呢。”
“太后说的是……”嬷嬷突然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去。
“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后说完,似乎乏了,倚靠在榻上,半睁着眼慢吞吞的说:“安王是不是来信了?”
见太后似乎是困了,嬷嬷小声道:“是来了。”
“嗯……那就动手吧。”
嬷嬷听着这话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轻轻的应着:“哎。”
...…
花昭仪是景阳帝现在最痛爱的妃子,无论是谁见了她都得给三分薄面,虽然花昭仪身世低,但是她生下了景阳帝最小的皇子——九皇子,也算得上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嫔妃了。
所以当花昭仪端着补汤来书房找景阳帝的时候,守门的公公都乐意帮她通传。
要说起这书房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可偏偏花昭仪进出自如,可见景阳帝对她有多痛爱。
“陛下,臣妾今日给您做了莲藕排骨汤,清热解暑,您趁热喝些。”花昭仪亲自倒了一碗排骨汤放到景阳帝手边。
“爱妃先放着,朕等会儿喝。”
花昭仪闻言就依偎到他怀里撒娇:“陛下,您先喝汤嘛…”
“好好好,爱妃辛苦了。”景阳帝这才放下奏折喝了一口汤,故作惊讶道:“爱妃煮的汤竟然如此美味!”
花昭仪怕羞的笑了一下,接过汤匙亲自喂他,景阳帝笑意加深,慢慢的饮下。
两人一来一往,一碗汤很快就见底了。
“陛下,臣妾明日再来看您。”花昭仪善解人意,不敢延长景阳帝批改奏折,喝完汤就连忙告退。
等她娉娉婷婷的走远了,书房的门再次关上。
景阳帝收了脸上的笑,冷然道:“叫太医来。”
贴身太监曹公公迈着小步子从侧门悄悄地去请太医。
一刻钟后。
太医院院正把完脉,捋了捋胡子迟疑道:“陛下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但是为何又让他来切脉呢?
“确定无碍?”
听着景阳帝加重了声音,院正稳住自己,点颔首:“确定无碍。”
“下去吧。”景阳帝又恢复面无心情,摆了摆手示意曹公公领他走。
等到大殿中只剩下他一小我私家,景阳帝刚刚冷笑作声。
花昭仪搞什么花招他能不明白吗?他已经给过她时机,是她不识好歹,非要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