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涌
差异于前朝那般闭塞，是以前厅与后院之间并未设屏风，周星罗转过月门，一眼就瞧见了九曲回廊之上的人，芸芸众生，他却如此差异……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沈丹阳略略转过身子，华美的黑瞳之中流露出些许狡黠，对她略略颔首示意。
她一顿，款款朝回廊行去，对他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沈丹阳虚扶了她一把，她有些模糊，虽然定了亲事，可这般公开场合之下如此不避忌，总是不大好，是以她略略偏了身子，避开了些许。
“这位就是李令郎？”
瑾瑜令郎是天子亲赐的名号，赞美此人文采绝世，又兼智慧绝顶，寻常宴会从不见他出席，此次前来，应当是给沈丹阳面子吧。
她转向一旁，看着他身侧的男子，面如冠玉，身材颀长，手里一把折扇，笑得东风化雨：“早就听闻周小姐台甫，今日一见，果真是差异凡响。”
“令郎谬赞。”
有瑾瑜令郎之称的李稽瞥了眼沈丹阳，笑得眉眼弯弯，凑已往低低道：“这么些年，都是美人去就你，今日也能见着你不受待见的时候，真是有趣……”
沈丹阳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周星罗：“听闻，这次宴会是你主办的？”
他的眼睛恍若星子一般，被他这般注视着，周星罗竟稀有地有些羞涩，但很快便抬起眸子与他对视：“家母病了，臣女不才，只能……”
本以为他客套一番，可等了片刻，这位身份尊贵的摄政王竟只说了四个字：“办得不错。”
“噗—”
还没等周星罗作声，一旁的李稽却撑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的摄政王，夸女人竟夸得如此朴实，今儿真是来着了。”
沈丹阳平心静气地看了他一眼：“若我是你，我就不会再聒噪。”
这话简直有威慑力，李稽用折扇盖住了半张脸，不再开口，周星罗有些可笑，明明都是些名动王城的人，吵起架来竟如孩童一般……
“多谢王爷一片心意，臣女谢谢不尽。”她的眸子里也带上了笑意：“南院里搭了个戏台子，若是王爷愿意，可以带着李令郎已往瞧瞧。”
他也报之一笑：“既然你……”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骚动，回过身去，却见是几人起了争执，甚至还动起了手来。
这是周家的院子，周星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是以对二人道：“王爷，李令郎，臣女已往瞧瞧。”
“不必，一道去吧。”沈丹阳言简意赅隧道：“本王也想瞧瞧，在周家闹事的是何许人。”
几人走近了才看清，闹事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少衡，他似乎已经有些喝醉了，面色涨红地抓着一人的衣襟，呵骂道：“你是瞎子不成？本少爷这衣衫是蜀锦制成的，蜀锦！拆了你都不值这个价！”
“是你撞了我，倒反过来怪我！”
赵少衡似乎格外亢奋，红着眼将那人推倒：“好啊，你竟还敢犟嘴，看本少爷如何收拾你！”
说着竟抡起了拳头，正待动手，却发现被人死死拉住，他扭过头去：“哪个不长眼的……”
“赵少衡，本王看你是太清闲了些，竟来这里找事。”
这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周围看热闹的人原本兴致勃勃，一听这声音，立时就散到了一旁，赵少衡呆愣愣地瞅着他：“王……王爷……”
沈丹阳加重了几分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反抗：“王爷，王爷，臣知错了，臣今日是吃醉了酒，日后绝不敢了……”
李稽饶有兴致地看着，随后转到了周星罗身后，低低询问道：“这人从来都这么鲁莽？”
“兴许吧。”她本不欲讨论赵少衡的事，可李稽的话让她陷入了思索之中，这不是沈丹阳第一次替她脱手，明知摄政王府的人在，赵少衡照旧做出这副嚣张的样子，真是因为吃醉了酒吗？
沈丹阳起身，将他一丢，付托侍卫道：“带他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是！”
几个侍卫应声而动，上前拖着他往后走，赵少衡彻底清醒了过来，挣扎着道：“王爷，王爷，臣已经醒了！”
无人理会他，周星罗也转头离开了，他看着眼前身量纤纤，气度特殊的女子，心中的恼恨更深，忍不住低低唾骂道：“贱人，待会儿有你悦目的！”
正午时分，酒宴开席，侍婢们端着银盘穿梭其间，觥筹交织，老夫人看着笑着攀谈的众人，不得不认可，这场宴会简直是给她撑足了局面……
“祖母，您快尝尝这个。”
林婉儿殷勤地夹了菜递已往，老夫人笑着赞美道：“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席间，一位夫人瞥了眼林婉儿，端着酒盏道：“老夫人，妾身听说，前些日子这位林女人跟周小姐起了争执，说自家姐姐有不文之事，这事您可知道？”
老夫人面色一僵，轻描淡写隧道：“不外是姐妹间小打小闹，当不得真，罗儿也不是那等盘算的人。”
“可当初官府还出头申斥了……”
“都是玩笑话而已，来，咱们再饮一杯。”
老夫人硬是将此事带过，周围众人也不是傻子，心中都在为周星罗叹息，官府都介入的事，老夫人还当笑话听，真是半点都掉臂惜骨血亲情了。
众人讨论之时，周星罗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似乎置身事外一般，似乎被亲祖母晾在一旁的不是她，而是旁人……
在座众人都是后宅浸淫多年的妇人，自然都是人精，看破不说破，酒宴进行到一半，一个侍婢慌张皇张地冲了进来，话都说倒霉落：“不……欠好了……”
老夫人厉声呵叱道：“慌张皇张成什么样子！”
“可……可后院里……死……”
她说的含糊不清，可周星罗却听得清楚，面色不改地付托道：“小棠，把她带去后堂。”
“是。”
“诸位慢用，星罗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