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筹谋
四下俱寂，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听的人心里发凉。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周星罗身上，却见她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本就生得好颜色，如今更是明丽得没边儿……
“好。”
小棠险些要吐血了，她们小姐真是好脾气更兼脱手阔绰，摄政王给的工具也能这么拱手让人！
林婉儿眼中划过一道冷光，柔柔起身，冒充推辞道：“这怎么好……不外，这只海棠步摇真是悦目，竟还带着幽幽的香气……”
说完便自顾自拿了起来，别在头上，冲着老夫人撒娇卖乖：“祖母，您看婉儿戴着好欠悦目？”
“自然悦目。”老夫人一脸笑意：“婉儿生得好，戴什么都悦目。”
得了夸奖，林婉儿心中自得，随后转向她道：“妹妹只要这一个，余下的姐姐都拿回去，这样，姐姐不会生气吧？”
周星罗仍旧浅笑着：“都是自家姐妹，怎么会因着这点小事动气？”
老夫人似乎也对她的反映很满意，起身道：“好了，婉儿，咱们回去吧。”
“是，祖母！”
海棠步摇幽幽散着香气，上头镶着的玛瑙鲜红欲滴，林婉儿刻意抚了抚垂下来的流苏，冲她挑衅般地一笑：“谢过姐姐了。”
说完便随着老夫人和虞氏离开了，周正通张了张口，最后却只是叹气：“唉，罗儿，你祖母……”
“父亲放心，女儿都明白的。”
她看着眼前年近四十的父亲，身材高峻，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他是个完美的父亲，也是个孝顺的儿子，是以，他对老夫人简直无计可施……
周正通微微一顿，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爹送你只一模一样的。”
回落英居的路上，小棠始终气鼓鼓的，一路上都能听见她的磨牙声，周星罗有些可笑，戳了下她的脸：“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小棠懊恼道：“明白就是摄政王送您的工具，凭什么让表小姐先挑拣？另有，那海棠步摇是这盒子里头最金贵的了，您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她仍旧不甚在意，轻描淡写道：“身外之物而已，盘算什么？”
“那海棠步摇可是带着香气的！”
她无奈：“中间填了合蜜枝与玫瑰而已。”
小棠琢磨半晌，恨恨捏起了拳头：“对！小姐日后成了王妃，戴凤珠冠，着翟袍，看谁敢抢您的？”
周星罗笑着瞥了她一眼，嘱咐道：“回去把玉容膏给客院送去。”
“您还给她治伤？您也忒美意了……”
“不。”她低低道：“给她个教训而已，让她长长记性，我的工具，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月上中天。
摄政王府院落之中，阶前树影婆娑，侍卫严宽低头回禀道：“王爷，工具都送已往了。”
“她收着了？”嗓音清冷，现在听来却带着股莫名的关切，严宽顿了顿，随后道：“这……听说周府里的表小姐挑走了那支海棠步摇。”
“啪—”地一声，他合起了书，微微蹙眉道：“她什么也没说，任由旁人拿了去？”
“没有，不外厥后王妃送了玉容膏给表小姐。”
思忖片刻，那俊美的面上竟露出了笑意，似乎白梅之上的一点落雪：“果真是有仇必报啊。”
严宽赞同道：“正是，蜜合枝与玉容膏之中的黛草相克，会令伤口久不愈合，没想到，王妃还懂药理……”
“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女人，你王妃长王妃短地叫着，合适吗？”
“是属下的过失，属下知罪！”
沈丹阳淡定地揭过一页，端起茶盏道：“过两日是周老夫人的接风宴，咱们也去，给咱们摄政王妃壮壮局面。”
“……是，王爷。”
这厢，周府客院里，虞氏满意地看着妆台前的林婉儿，爱怜地替她梳着头发：“这才是娘的好女儿，娘真是没白养你。”
镜中之人面色红润，压倒桃花，眉目之间带着自得之色：“娘，今日周星罗吃了亏，又不能声张的模样，真是解气。”
“好孩子，这不外是开始。”虞氏将她转了过来，面朝自己：“你也瞧见了，摄政王脱手有多阔绰，今日那些工具，粗粗一看，只怕能买下东城的一条街来，你也该有些成算了。”
林婉儿听着她的话，手指无意识地去抚那支海棠步摇，虞氏接了过来，替她别在头上：“瞧瞧，这才是配得上你的物事，嫁进摄政王府，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是，女儿知道……”她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腕，神情冷厉：“饶是冷漠如摄政王，女儿也会将他收入囊中，女儿会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好，我儿好志气！”
虞氏笑盈盈隧道：“不外，这伤可实在深了些，周星罗那小贱人识相，送来了顶好的伤药，娘已经着人验过了，快涂上些吧。”
涂药的空当，侍婢踏进了门来，对二人道：“夫人，小姐，赵令郎派人送信来了，说是过几日老夫人的接风宴他会赴约，届时希望能见着小姐，这是给您的信。”
“知道了，下去吧。”
虞氏接过了信，洋洋洒洒写了满篇，都是些蜜里调油的话，看得人直起腻，信里还裹着根簪子，质地不差，可同那海棠步摇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喏，给你。”
林婉儿神情冷漠地接过来，早没了当初那种兴高采烈，虞氏蹙眉道：“这蠢材还缠着你？这不成，咱们得想个法子料理了才行。”
“娘，您放心。”她转身握住了虞氏的手，媚眼一挑，流露出些许狠厉之色：“女儿已经想好了。”
“你待如何？”
“娘，既然要夺了周星罗的亲事，那就要坏了她的名声，赵少衡痴心于我，自然是任我驱驰，届时只消……”
虞氏有些不放心：“可是，上回已经败了，这法子再用，只怕她会有戒心。”
林婉儿阴测测一笑：“自然不是以前那法子，母亲，我是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