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顶级拍卖会

　　小小只当没听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的鳝丝放碗里，才往椅子靠背一靠，也嚣张地回道：

　　“瘸驴嫌路窄！”

　　小小虽然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慢条斯理的，周围平静看热闹的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另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道：

　　“小娘子对的好！再来一句！”

　　那蓝褂小厮在众人起哄下，气得脸通红，愤然道：

　　“你这小娘皮，怕是活腻了……”

　　还未说完，就被后面着白衣的主子拍了拍肩膀，示意其退下。这金冠白衣的令郎，倒是生得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只这口里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恶意满满：

　　“不闻妇礼，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平静了一瞬，然后就四处响起窃窃私语，另有那斗胆的对着小小指指点点。只因这句话说小小不守妇道，有失礼仪，让自己的祖宗蒙羞了。在果真场所谴责一个女孩子不守妇道，这无疑是将小小钉在了羞耻柱上，果真处刑。

　　小六子和云锁都被气红了眼睛，大壮和王掌柜也都站起了身。

　　小小来到古代后并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也没有读过女戒之类，所掌握的也仅仅是些口头白话文，所以虽然听明白了这白衣令郎的藐视，却没有措施找一句旗鼓相当的话怼回去。

　　但小小的性格向来不是那吃软怕硬的，言语上斗不外，那就直接行动上好了。小小也随王掌柜他们站起来，慢悠悠地踱到这白衣令郎面前，正对着他的脸，将手里的酒都泼了上去，然后说道：

　　“这么好的酒泼你，可惜了！”

　　白衣令郎马上怒目圆睁，扬起手就要抽小小，大壮赶忙把小小拉到身后，梗着脖子怒视他。

　　白衣令郎气到咳嗽：“咳，咳，你！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一甩袖，愤然离去。背后的小厮紧跟令郎，走前还对着她们一行人“呸”了一口痰。

　　这突发的事件，彻底坏了小小她们的兴致，随后只急遽吃了几口，就离开回客栈休憩了。

　　因为心里惦念着少尹夫人的嘱托，所以第二日一整个白昼，小小都流连在临海市的各个花坊间，但只徒劳功，并无任何收获。

　　直至卯时，小小随王掌柜一起上集市中心的鼓楼，去观摩那每10年才一次的顶级拍卖会。

　　拍卖会设在鼓楼顶层，整层层高15米，抬头就能看见鎏金宝顶。一整层就像后世剧院般，底座和楼上的包间四周围绕，中心是拍卖展台。底座是给平民和商贾之流坐的，楼上包间则是预留给那些王公贵族的。拍卖人人可加入，因此每人进去前都市在楼下领一块写有数字的木牌，并挂号自己的信息，但因为这是每10年才一次的顶级拍卖会，所以这展品的质量也都是最顶级的，相应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像这样的展会，基本都是王公贵族之间的游戏，底座平民，都只是来涨涨见识的而已。

　　小小她们来得早，因此可以坐到中央第三排的好位置，等半个时辰后拍卖会开始了，发现整层楼都被乌泱泱的人群给笼罩，真正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比之后世的万人体育场也不为过。

　　整场拍卖会分为上半场和下班场，上半场主要拍卖大秦朝的珍宝，下半场则多为番邦进贡，中间有两柱香的休息时间，也会拍卖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此次拍卖会主持，居然是一绯袍高官，鬓若刀裁、唇方口正，下巴上几缕淡黄须，背着手慢慢踱到会场中央。小小听到周围人群皆轻吸一口气，过会儿就有窃窃私语传来，原来此绯袍高官是鸿胪寺少卿。

　　鸿胪寺少卿亲自主持的拍卖会，可见规格是真不小，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整个会场不少于万人加入，却悄然无声，只听到会场中心的两个绿袍官在不紧不慢地介绍着此次拍卖会的规则和秩序。而这鸿胪寺少卿呢，则坐在中央的桌子旁，悠悠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被万众瞩目的窘态。

　　拍卖会上半场也不急不缓地顺利展开，期间有金三足鼎、蓝纹白瓷瓶、黄金军号等等一众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珍品泛起，真正让小小大开了一番眼界。虽然对小小来说真的也只能饱个眼福，究竟这种珍品，可都是一万两以上开始起拍的。

　　等中间休息时，楼上包间的贵客们都如厕的如厕，运动身体的也开始运动，只有底座的观众很少有人离开座位，因为如果说拍卖主场是这些王公贵族的游戏，那中间休息拍卖的那些小玩意儿，则是像小小这样的小商贾们的游戏场。

　　第一个拿出来的拍卖品，就让小小眼前一亮。这是一盆中心呈乳黄色，外围瓣面微微显淡粉色的月季，被植在一个玫瑰紫釉花盆中，微微摇曳。听台上主持介绍：这是一盆番邦进口的月季，名为“红双喜”，初绽放为乳黄色，日晒后瓣面逐渐从淡粉色过渡到榴火色，当整个红色笼罩了全花时，这花香的浓度也到达了最高，真正芬芳馥郁、香远益清。

　　起拍价：一千两！

　　小小很是嘱意这盆花，定是能满足府尹夫人的心头好，只是这价钱……周围的人群也在窃窃私语，这只是一盆鲜花，最多也只能赏玩一个季节就干枯了，就算再名贵，卖一千两是真的太夸装了，况且只是月季，又不是牡丹、茶花这些名贵品种。拍这花的，要么是傻的，要么就是府里富到流油了。

　　犹豫间，就听到有声音叫价：

　　“我们令郎出一千二百两！”

　　小小随人群一起循声望去，呵，这已经是这两天第三次撞见这主仆俩了！刚喊价的，可不就是那粗俗无礼的蓝褂小厮么！

　　随着这蓝褂小厮的声音落下，周围的窃窃私语就传起来，小六子离开座位，往人群中探听这主仆俩的身份。

　　小小虽然不知道这主仆俩为何需要这盆月季，但此时也不再犹豫，往上报价道：

　　“一千三百两！”

　　主仆俩循声望来，见是小小报价，那白衣令郎轻蔑地笑了笑，示意自己的小厮继续加价：

　　“我们令郎出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五十两！”

　　听到小小那小家子气的报价，白衣令郎笑了，直接道：

　　“两千两！”周围人群一阵阵的吸气声，用一种既像在看傻子，但其中又藏有按耐不住的好奇的眼神，看着小小和这白衣令郎，都在纷纷探询这两家都是什么配景。

　　两千两这价钱实在是太过了，小小自觉这已远超这盆花自己的价值了，犯不着为了置气而支付银子的价钱，正想放弃，小六子回来了。小六子附耳在小小边，说：

　　“你不要再报价了！这主仆俩是玲珑镇白府的！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白府大少爷白子怀！难怪他脸色苍白，年龄与你相仿呢……”

　　原来是白府，难怪这两天总是找自己茬呢，敢情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们拍这盆月季，肯定也是冲着少尹府的采买票据去的……想到这里，小小高声道：

　　“两千五百两！”小六子听到，差点没站稳，怎么这知道了他们身份，还往上报价呢？！这是要跟白府硬刚啊！这妮子真是胆大妄为……小六子急得又是瞪眼又是拉小小袖子，差点就想直接捂住她的嘴了。

　　“三千两！”难得的中间休息，会场居然鸦默雀静，全场都在看这两个傻子竞价。

　　“……三千一百两！”小小的声音似乎有丝犹豫。

　　“四千两！”

　　“……四千零一十两！”周围人听到小小的报价，都笑了，很显然这小女人已经底气不足了。

　　“五千两！”

　　“……五千一十两！”

　　“六千两！”

　　“……六千一十两！”听到小小的连续报价，小六子已经心惊胆战了，下定决心小小再报价的话，就让云锁捂住她的嘴巴！

　　“七千两！”这厢白子怀其实也很急躁，原来也只计划花个两三千两买这盆花的，谁知道这女人就跟只臭虫一样，每次只在自己的报价后加十两！这小家子气让他很是看不上，而且这明晃晃地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七千一十两！”

　　“一万两！”白子怀眉头一皱，直接加到一万两，有种似乎将钱砸在这女人脸上的爽快感！

　　周围人马上更平静了，中间休息场的拍卖，还从来没有被拍过一万两的高价，而且这还只是一盆花！经过此间拍卖，玲珑镇白府的名声，算是在临海市彻底传开来了。甚至楼上包间，都有人打发小厮下来了解情况。

　　而这厢呢，小小的嘴，已经被云锁紧紧地捂住了。╮(╯▽╰)╭

　　不外小小也计划收声，并不想再往上报价了。

　　等整场拍卖会结束，小小一行人随着人群散场时，期待在外多时的蓝褂小厮走上前，抬着下巴对小小说：

　　“我们令郎让我转达女人，挖墙角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用鸡蛋磕石头，嫌命太长了吧！”说完，就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