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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图成松

第三章 别打电话

妄图成松 枉松 2310 2019-12-30 00:08:18

  等到龚玉缓过劲儿的时候,发现包厢里居然宽敞了许多,她显然是喝得有点迷糊了,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嗯?谁走了么?”

  说着,脸上突然多了点怅然,嘟囔的声音也挺小的,似乎基础不希望别人听见。

  “嗯。”

  声音再小,可汪嵩就坐在她旁边,照旧能听见的,便回了她一声,也不说走的是谁,别人不知道,他可明白,那傻子心里清楚着呢。

  “行,走就走吧,省得碍眼,啧,来!下一波儿,走着!”

  一提啤酒转眼就都空了底,等几人把第二提干到一半的时候,汪嵩的眼就已经睁不开了,脑袋一点一点地直往盘子里扣,最终照旧邓妹扯了他一下,让他向后歪在椅子上,刚刚逃脱了以脸擦盘的命运。

  眼虽不能视,耳朵却还能听着声儿,宋澄澄的“呜呜”声,龚玉的愤青言辞都在汪嵩的耳边晃悠,忽近忽远的跟做梦一样。

  “任姐,我是真舍不得你,但我就想做个景观设计师,我学的就是景观,实在干不来林业,也伺候欠好这帮官老爷,我就想干本专业的活儿,挣本专业的钱,否则我这大学四年不是白念了么?”

  汪嵩听着龚玉在那嗷嗷叫唤,有心骂她一句傻子,这傻子真是把专业当成心中的神圣殿堂了。

  “任姐,您是我的第一个领导,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我干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再有一个像您这样的领导,我真的就满足了,只能说长痛不如短痛,我照旧早点走得好……”

  傻子还在叫唤,汪嵩却觉得傻子这次叫唤得特别像在拍马屁,听着还挺真诚,他勉强地把眼撑出一条缝儿来,看见龚玉居然还在那跟雷俊喝着,两人每一次碰杯都能往对方杯里再撒点儿,憋着狠劲儿想把对方先撂倒。

  “真能喝。”

  这是汪嵩脑子里冒出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他眼前一黑,脑子彻底关机。

  汪嵩觉得自己正躺在他姥爷家的小破船上,海浪载着小船一晃一晃的,让他直想吐,但他隐约又觉得自己不是真在船上,这一吐怕是要坏事,便使劲地闭嘴,生怕自己吐出来,闭嘴就喘不上气,就憋得很,憋着憋着,居然把自己给憋起来了,只是他眼还没睁开,龚玉聒噪的声音就抢先钻到了耳朵里,汪嵩痛苦地抱着脑袋,寻思着雷俊怎么还没把她喝趴下呢。

  “任姐。”

  他听到龚玉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听着还挺委屈,汪嵩突然意识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因为这个语气,泛起在龚玉嘴里的频率实在太低了。

  “怎么了?”任姐的语气很温和,一点没有面对酒鬼的不耐。

  “你喜不喜欢我。”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以后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要好好的。”

  “哦,好的,谢谢任姐,”龚玉嘿嘿傻乐,乐了一会儿,忽地又蹦出下一句,“那你喜不喜欢王承?”

  “你傻啦?我喜欢他干啥,他是一男孩。”

  任姐觉得有点可笑,汪嵩却已经猜到下文。

  “没有,我就是想说,我挺喜欢他的。”龚玉说完,也不等任姐反映,自己先是在那抽抽,没过几秒就开始嗷嗷大哭,哭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这半天汪嵩一直是闭着眼的,此时他却特别想看看任姐的心情,任姐也是被她说愣了,预计此时心里正犯嘀咕呢,究竟俩人平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没发现这俩人之间什么时候生出了“办公室恋情”的火苗。

  汪嵩下了狠劲儿,一蹬腿儿,终于从鬼压床的状态里挣脱了出来,眼睁开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前面任姐开着车,龚玉正坐在副驾驶上手舞足蹈地又哭又骂。汪嵩没着急说话,先抻了抻发麻的胳膊腿儿,嗯,这宽敞,是任姐的那辆大奔,汪嵩感伤地拍了拍后座,叹了口气。

  唉,从今往后,预计在五十岁之前都再坐不上这种车了。

  “诶,你别哭了,瞧你那前程,”汪嵩坐起身来,直接给了龚玉的后脑勺一下,“刚刚在桌上不趁着酒劲儿把话说出来,各人还能资助起个哄,说不定就把人逼上手了,你倒好,见了面跟有杀父之仇似的,就差没把棺材横在脸上,这会儿又跟任姐讲明个什么劲儿?人家领导还能帮你说媒啊?”

  汪嵩这一通话,过在嘴里那叫一个溜,喝了点酒倒开启了他说相声的技术,直接把任姐给逗乐了。

  “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刚刚大好的时机不用,这会儿都跑到荒郊野地了,才想起找村儿呢?”

  龚玉被他俩一逗一捧说得连哭都忘了,原来喝多了脑子就欠好使,被这一通绕,脑子直接就被搅成了浆糊。

  “那,那,那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

  龚玉想了半天,给自己想了个绝对的馊主意。

  “别打!”

  “别打!”

  幸亏车上另有俩理智的人,异口同声地阻止了她。

  “千万别打,听我的,回去睡一觉,明早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任姐若不是正开着车,预计都想扯着那喝昏了头的傻子的衣领晃她两下。

  “对,走都走了,你现在打就是一傻子,等明天你酒醒了,预计都能抽自己两巴掌。”

  汪嵩把着前车座的靠背急声劝道,就差没趴在龚玉耳边吼了。

  “真不打?”

  龚玉还在犹豫,看着是酒到后劲儿的样子。

  “不打!”

  “不打!”

  又是异口同声。

  汪嵩租的屋子离饭馆比力近,他这会儿酒劲儿已经已往了泰半,自己上个楼还没什么问题,他下车的时候还不忘趴在车窗上嘱咐龚玉,申饬她一定不能打这个电话,打了肯定忏悔。

  龚玉倒是“嗯嗯”地嘴上允许着,至于往没往心里记,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从汪嵩家再开五分钟,就到了龚玉住的地方,两人都在川山大学周围租的屋子,就算到了十点多,路上另有不少学生,宁静系数照旧高的,只是龚玉租的这个小区算是军产,配套太过老旧,楼梯间的灯也时好时坏,任姐怕龚玉自己上楼倒霉索,别到时候再从楼梯上滚下来,便爽性把她送了上去,到了四楼,屋里的狗听着声儿就开始叫唤,龚玉听着狗叫,一直绷着的膀子终于松懈了下来,扭头颇为轻松地对着任姐乐道:

  “狗,狗还在,看来家里没进小偷。”

  任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摁了把龚玉的脑门儿,看着她哆哆嗦嗦地捅了半天的钥匙孔,总算把门给捅开了。

  “行了,好好睡一觉,我回去了。”

  任姐说着就往楼下走,就看龚玉扒着门边儿瞅着自己,两腿间还钻出个狗头。

  “任姐,”她听见龚玉带着哭腔叫她,“我真的不能打这个电话么?”

  “真的不能。”

  任姐笑着看了她一眼,慢慢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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