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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断有谁闻

第8章 群星毕集

弦断有谁闻 古月今生 3555 2020-01-03 15:01:29

  之厥后造访的人徐徐地更多了,谁不知宁国是当朝最受宠的长公主,一向居住深宫,非一般的达官显贵之家无法结识,但现在在此学道就差异了。两观之中来学道的学生多是有些权势或家中富足的人家子弟,也有恳切来学道求术的,也有打着幌子来游山玩水的,也有知晓两观中多有权贵借机来赚小我私家脉的。

  不少人闻得宁国肯接见念书人,也有想讨好公主以谋取捷径的,也有好奇想一睹公主的风范的,纷纷前来凑热闹。宁国起初有心抱着罗网人才的想法,刻意想做到礼贤下士,可时间一长才明白,为什么听说中的云机道长如此不近情理了?对有些参见的人她也是恨不得立刻拿大棒直接轰出去才好。幸亏观中亦另有一些与他们年纪相仿的意气中人,倒也能谈到一块去。

  那日云机道长法课上助了宁国一臂之力的‘竹竿’道友台甫马维迁就是一个,他是现任宿州刺史之子,从小身体孱弱但酷爱念书,也算得上博览群书,只是性格孤苦清高,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父亲政界蹭蹬多年,知道儿子这种性情早晚会亏损,一来想让他学些道术强身健体,二来也想让他修练一下性情,遂将他送到玉阳观来。马维迁对求仙炼丹之事和养生健体之术很有兴趣,倒也欢快奋兴地来了,云机道长也没为难他,只是给他起了个“玉竹”的道名让他很不悦,又听说云机道长平素最恨的是烧汞炼丹、求巫问卜之事,便想打退堂鼓。正巧逢到月朔云机道长法课,就抱着且听一听的态度,一堂课下来见识了云机道长和玉溪两人,就放弃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裴泽渡是个汉人与匈奴的混血儿,他身世边塞,原名裴可可,十几岁便投在成德节度使门下,从士卒一路升到参将,武功甚是了得。但为人憨直,因一次打行侠仗义惹翻了阉人头子王守澄的亲戚,王守澄一封书信送来,要成德节度使将他交出抵罪。节度使与裴可可相识十余年,一向嘉许他忠直,岂肯将他交出抵罪,只说他在战场中已受重伤不治而亡,以此搪塞。军中的军师又为他推算,说他今年必有灾险,算得他五行缺水,故为他更名裴泽渡,悄悄将他送到此处,等风浪平息后再接他回去。他大字识不了几箩筐,于修道本无兴趣,但云机道长见后却偏偏嘉许他有悟性,给他起了个“玉松”的响亮道名,令一众道友另眼相看,裴泽渡对边塞和军营等事务的了解也是让宁国等人极为感兴趣的事情。

  这一众年青人相互性情相投,志趣相仿,于是逢到闲暇之时,经常聚在一起,品茶论棋、投壶掷卢、念书作诗,泛论人生理想,评论当前时事。

  幸亏是文安大师倒也不约束宁国,只是他们聚会太过热闹之时,会派华阳或华月来探望一下宁国,或是送些时鲜瓜果过来而已。宁国自然明白文安的用意,不会将聚会搞得众人皆知。灵都观的住持常清一向更是清心静性专以修行为事,观中日常许多事务皆由常净卖力,宁国所居院落又在观中西南一隅,因此常净亦不愿来约束她。

  频频的接触下来,宁国明白令狐楚之言果真不虚,这些年轻人之中李义山不仅是出类拔萃而已,他天赋特殊,而且博学广识,才思敏捷,经常是此外学子还在冥思苦想,他就已一挥而就。他的才气让他很快就在玉阳山受到瞩目,连云机道长这样淡泊之人也待他格外差异。一次在法课玉溪回覆完云机道长的提问后,他颔首半晌后方赞道:“未来令玉阳闻名之人,必玉溪矣!”云机道长的话令一干雄心勃发又自视特殊的权贵子弟们很是不平,但却又找不出时机来证明他的谬误,因为只要有玉溪在场,旁人就真的很难耀目——无论口才、思维照旧学识乃至人物风范。

  但玉溪的生活经历也是这群多为养尊处优的年青人中少有的坎坷,他自十岁时父亲便去世了,身为家中宗子,不得不肩负起谋生养家、为母分忧的职责,为赚取生活用度,他从事过不少事情,与社会各层的人都打过交道,了解世情世态,知道人生痛苦和生活艰辛。为了生存,他也为人誊录书籍代写文章,结识令狐楚后,生活才算安宁了一点。

  宁国痛心地发现,李义山的学习要领对她来说完全没措施学到。他确如令狐楚所说的一般,不仅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加之其少年经历与凡人差异,念书更是比他人刻苦。李义山曾坦言少时因为力气小,劳力活挣不到几多钱,幸而他写得一笔好字,为了谋生他开始为人抄书。为了抄得多、写得快,他逼着自己一目十行、过目强记,书抄得多了也就读得多了,有些经典书籍抄上好几遍就能记着了,反思频频也就明了其中的含意。云机道长讲道时经常会有许多深奥的典故时,此外学生还未明了它们的字面意义时,李义山却已能领悟到其中的深意了。

  原来李义山的学问亦是由于博闻强识苦读而成,故此才气厚积薄发、举一反三,并无更大的捷径。明白了这一点,宁国也想开始发愤地念书,原来文曲星也不外是靠用功而已,玉溪能通今博古,她凭什么就不能?可是一段日子下来,她遗憾地发现自己好象真的不能。滋扰她的世事太多了,要体贴的世事也真是太多了,完全静心真的很难做到,而且她似乎还没有比令狐绢的天赋更高!

  令狐绢也算得上是过目成诵之人,但她枉有智慧伶俐,虽能强记硬背下来,但经常是不求甚解,心思不愿用在钻研学问之上。而且令狐绢这几天又不知为何持意不愿去听云机道长的课了,前些天因为不必找理由就可以收支玉阳观去见令狐绹的缘故,她逢到有云机道长有课就兴致勃勃地加入,只是小心地不再坐在前面了。

  宁国很是奇怪,和盈玉素来交好的芷棋偷偷告诉宁国:“女史前几日与小王爷拌嘴输了!”哦,令狐绢和李瑞钦拌嘴居然会输,那倒真是少有!宁国不由好奇为何她会输,原来前几日她溜去玉阳观正遇上李瑞钦、令狐绹等人分成两队进行投壶角逐,令狐绢兴趣盎然地磨拳擦掌,非要加入到令狐绹一队中。李瑞钦一队已遥遥领先,也没把令狐绢放在眼里,不意令狐绢竟是投壶妙手,百发百中不算,且她到来后不停地为本队鼓劲,打趣李瑞钦一队,局面气氛一时热闹猛烈了许多。最后李瑞钦一队竟然转胜为败,令狐绢犹自不停地取笑他水平差,李瑞钦气急松弛隧道:“玉溪的投壶水平才差,你怎么不敢笑话他?”

  令狐绢笑道:“玉溪从来不玩投壶,我笑话他干嘛,我只笑话那些嘴妙手低、成日吹牛的人。”

  李瑞钦愈发恼羞成怒,突然挖苦道:“听闻你父亲一心想将你许配给玉溪,故此你才护着他吧?”

  令狐绢一时竟无语反驳他,气得抬脚走掉了。

  原来如此!宁国不由一笑。不外她也发现玉溪确实很少玩他们喜欢的投壶、双陆这些游戏,而且他现在似乎越来越少地加入她的运动了,令狐绹每次单独加入时都回覆说他在屋内念书,难道加入她的运动就会延长他念书?这人也真是太自豪了,只不外她真的很想向他多学习一些工具。

  其实不光是她,时间一长,道友们都愿与玉溪一起念书,每每遇到书中引经据典难以解索的内容时,不用费时艰辛去查阅经书翻找文籍,直接问玉溪就能明白了。连最初不屑于同李义山来往的李瑞钦态度都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尤其是在听云机道长的课时一定要挤在玉溪的身边坐着,说是要取长补短,方能更好地相互进益嘛。

  宁国等人都知道他是自那日对华阳惊鸿一瞥后就念念不忘,终日钻营着想见到华阳。李瑞钦发现平日很难见到的华阳每次逢到云机道长的课是必上的,遇到课中难点众人答不上之时,云机道长总是转向玉溪发问,而每次玉溪有奇特的看法或是新颖精妙的回覆时,华阳的目光是肯定会投来一下的。

  但即即是这样,李瑞钦嘴上却死活不愿认可,而且云机道长的课也并不多。他只好频繁地找种种借口去参见宁国,带着侯仁筠往灵都观来,弄得宁国烦不胜烦。宁国不愿见他就赖在观门口不走,他是公主的堂兄,平日连皇太后待他也格外亲切,一般的女官和宫女还真不敢冒犯他。可他每次来了又欠好好说话,只随处张望,含血喷人地探询着华阳,因此也没少被令狐绢奚落。频频三番地来,他偶尔也见获得华阳,但华阳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无论李瑞钦怎样绞尽脑汁引出种种有趣的话题吸引她的注意或是借机与她搭讪,华阳却从不回覆,更不插话。

  可李瑞钦似乎并不气馁,他虽然贵族令郎哥的骄纵性格,但只要他愿意,也可以是嘴甜如蜜的,加上脱手又大方,时间一长,灵都观上上下下被他笼络了不少人,连令狐绢也不再那么挖苦讥笑他了。

  每每宁国这里有聚会时,李瑞钦总会央人去叫华阳过来,他发现无论灵都观何人向华阳央求资助,她都未曾拒绝。但每次来了只是做好别人要求自己做的事,从不会主动加入到宁国的聚会中。有次他们联诗句,缺个纪录的人,宁国见华阳坐在一旁绣花,便叫她来资助纪录。华阳依言过来,她的字居然写得又快又好且无一差错,弄得李瑞钦只管去欣赏她的字,联句败得一败涂地,聚会后却一个劲地向宁国讨要稿本。

  玉阳观对门生的管制严格,但云机道长喜好云游,逢到云机道长不在玉阳观,李瑞钦就要找出点由头来邀一帮道友去他院里聚一聚。他的聚会无非是围绕着吃喝玩乐四字,但在他的盛情相邀之下,众人也很是捧场,连一向行事极有分寸的令狐绹也不例外,宁国也不得不应付了两次——不唯他是自己堂兄,究竟端王重兵在握,而李瑞钦未来必是要继续父业的。但李义山去过一次后,就因为种种理由不再加入,弄得李瑞钦很是地不悦,不止一次地当着令狐绹的面指责李义山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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