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低着头,做一副敬重之状:“是,奴婢告退……”
房门被轻轻合上,我才瞬间松了一口气,不到片刻,窗外的灼烁就照了进来。
今日阴沉,伴有凉风。
说这一入深秋,昼夜之感大不相同,尤是晨起之时,后背发凉如同数人摇扇,这往常看似不中用的锦缎披风就起了用处。
“今晨王爷早早出门,说这早膳,您一人吃了就是。”紫依的话说的略有些为难。
也是,这新婚两日,便如同那三四十年的老伉俪,别说眼中毫无爱意,就是连在一处多待一刻,似乎都有浪费他寒王的名贵时间。
“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呀?”我斜眼瞄了瞄紫依,随即笑说:“来,紫依,横竖这有两副碗筷,你便与我一同用膳吧。”
她慌作一副惊恐之状:“不不不,紫依一个奴婢,怎能与王妃同桌用饭呢?”
我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怎么不行以?都是凡人,哪来的尊卑贵贱之分呢?来,坐下。”
她仍皱眉低头慌言:“王妃,不行…”
“你这般不愿,可是用过膳了?”
她越发张皇,只道:“王爷王妃未进饭食,奴婢怎敢越矩…”
“那你还拘谨个什么?我让你吃你就吃,有什么越矩不越矩的?”我这话略重了一些,片刻语罢她悄然无言,低头间似有几分畏惧之色。
半响,她徐徐开口:“王妃,奴婢……”
“我让你吃你就吃,不要那么多空话,这么好的工具倒了也是浪费。”
她内心似乎经过一番挣扎,在犹豫片刻后,坐上了桌子。
我随即一番和颜悦色,将筷子递到她跟前:“来,千万不要客气,以后我在这府中,人人平等。”
或许是在东楼呆的久了,对这些年纪相仿的女子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无一例外,她们都怕我,不管是在东楼,照旧在这王府,我似乎都不能与人真正的交心。
她仍低头卑微地接过筷子:“不必劳烦王妃,奴婢自己来就行了…”
虽说她是那寒王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也是个心思纯洁的女子,在这庞大的王府,倒真是可惜了。
我暗自一笑,看她小心翼翼地夹起饭菜,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饭后,几个眼中稍带羡慕的奴婢收起碗筷,而紫依站在我身后,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我说了,日后我在,便不用注重繁文礼节,横竖那王爷也不在。”
这丫头能看得出来是练过些功夫的,心思细,可胆子却不怎么大,像极任人宰割的羔羊,但通常在那寒王身侧一丝半点的好,也不至于在我面前如此卑微。
听这些人说,府中丫鬟都没有接近过寒王,想来是被新派来的,若是能将她拉入我的麾下,以后做事也能方便的多。
片刻,她面对我低着头:“紫依只是一个低等的下人,王妃高尚,奴婢怎敢逾越…”
我陪同着笑声握起了她的手:“在我眼中,没有崎岖贵贱之分,你在我面前也无需如此拘谨。”话语间,我顺手将手上的玉镯送给了她,本想着一个奴婢,一定是喜欢这些碍事的玩意儿,可这一举动又将她吓住,连忙跪下:“王妃,您就不要拿奴婢开玩笑了,这工具奴婢怎么能收呢,王府尚有规则,若奴婢收了王妃的工具,王爷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世人都说,西褚沈微膝下多子,这寒王威名远扬,至朝野乃至整个西褚都道他文武少年,万年一遇,没曾想这府中也如此清明透彻,空有行贿之意也断断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看来,有些难度啊。
我顺手扶起了她:“你先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就当是我赏给你的,当做晤面礼吧。”
她仍有些畏惧,眼神恐惧的望着我:“王妃……这……”
“你就收着吧,若王爷问起来,我替你担着。”我将镯子戴到她手上:“放心,没事的。”
她看起来略微安了些心,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这个镯子的。
身为女子,哪个不喜欢首饰胭脂,只是这江湖中人都觉这些工具碍事,可整日待在这王府之中,倒也不必担忧了。
“今日这房中闷得很,我想出去透透风,你可愿陪我出去走走?”
紫依顿了顿,收起了刚刚的情绪:“这新婚两日,王爷又不在,王妃照旧在房中放心就好,这一出门,怕是不太祥瑞呢…”
我略带笑颜:“可是我今日觉着头有些晕,横竖王爷也不在,管它祥瑞与否,你就陪我出去嘛。”
“王妃…这…”
“我也想出去,为王爷挑一些补药,补一补…”我凑近她耳边,笑言:“他的身子。”
紫依显得有些尴尬,只言:“这府中许多药材,都在药房之内,王妃若有需要,随时去取即是,不必如此麻烦……”
看来这是铁了心不愿让我出门,虽说短短三日,在这房中呆着总觉着有些不自在。
“有些药材特别,药房中没有的,所以,我得出去看看呀。”
紫依仍然不死心问道:“不管药材多名贵,王府药房中,都应有尽有,王妃大可不必担忧。”
寒王府众人,钱财收买不了人心,这或许就是他寒王闻名之处吧,可如此一来我便难了,日后日日在这牢笼之中,又能怎么办呢…
此时我脑中突然闪现几年前山林中见林宣斗虎的场景。
他虽身为凡人,却能与那猛虎一斗,论武功修为,他简直是有的一说。
勇斗猛虎后,他将虎皮划开,取出一块血淋淋的骨头放在我眼前:“记好了,此乃虎骨,难得一见,也是一味极为珍贵的大补之药。”
脑中闪现这一画面后,我不由得一阵唏嘘,却又在片刻收了回来。
我面朝紫依微笑道:“虎骨,有吗?”
看她一脸疑惑,我随即解释道:“虎骨乃是一味极其稀有的大补之药,若府中真有,我自当取来于王爷熬制汤药。”
紫依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虎骨…是老虎的骨头吗?这…虎之凶猛,凡人何以自身之力与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