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出有因

　　宁清听到此处才豁然明白，都是那一百两黄金惹的祸，看来这小王爷也是个贪财的，只是他都是小王爷了，家大业大的，身上还缺银子？

　　她挪到劈面的位置坐下，道：“我用金子砸你，事出有因……”

　　宁清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她其时来不及多想，随便摸出一个工具便砸了已往，到现在她都很忏悔，若是她出口问他要回黄金，他……会给吗？

　　“什么因？”祁远来了兴趣。

　　“就是……就是我找不到其他砸你的工具……”

　　宁清说出这句话之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敢与小王爷这么说的，也只有她了吧？！

　　“……”

　　“小婶婶，就是说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祁远愣在就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作声来，看着宁清目光灼灼生辉。在他眼前的这个丫头不是普通的女子，是一尊财神爷！

　　宁清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颔首，简直是的，其时若是能找到第二个让她扔出来就能活命的工具，她绝不会将金锭子扔出去！

　　祁远呵呵呵地笑了出来，在宁清看来，现在的他，认真像个傻子一般。

　　这么一路笑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便停了，车外马上喧闹之声四起，宁清细细听了听，这喧闹声似乎多数是一些小孩子，她吓了一跳，越觉察得祁远的笑容诡异。

　　“小王爷，我们到了。”车外传来德盛敬重见告的声音。

　　车门刚刚打开，一颗颗小脑袋便挤在了马车下，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待见到祁远时，马上酿成了一张张笑颜。

　　“祁远哥哥，你可算来了，我们为你准备了礼物！待会你下车后要闭上眼睛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童道。

　　祁远睁大了眼睛，语气温柔中含着万般惊讶与厦悦：“认真？那我可要好悦目看，你们给我的是什么惊喜！”

　　“小婶婶，你也来看看吧！”他转头对宁清道。

　　祁远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任由一群小孩子将他围在中间，那些小孩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甚至还提前踢开了挡在路上的石子。

　　宁清见状亦是想跳下马车瞧瞧，对于孩子，她喜欢不起来，而且对他们有很强的戒备。第一次出门时，那群锦衣小令郎对她的欺辱至今历历在目。

　　而眼前的这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她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孩子，却是如此天差地别？

　　思索间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她顺着手臂看去，便瞧见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以及眼睛主人面上肃穆的神色，正是德盛公公。

　　“桑纳塔拉公主，小主子已经走了。”他出言提醒。

　　德盛是看着祁远长大的，对祁远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就在祁远将这个女子扔上马车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这个小主子了！眼前的这女子身形娇小，满身的胭脂味道，应当不是小主子喜欢的类型，况且小主子的马车，从未让王妃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坐过！小主子还愿意带她来永济院！即即是太子，小主子都未带他来过一次！

　　今日的种种，刷新了德盛对他这个小主子的认知，除了觉得小主子长大了，就是对宁清的探究，亦是有些不满。小主子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堂堂的未来太子妃也不懂事？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同乘一辆马车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毁的不仅是小主子与太子的颜面，是整个吉凤国皇家的颜面！

　　诚然心中有再多不满，他对祁远的信任犹在，小主子既然将人带来了，定是有他的用意，他便要将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掩护好！

　　宁清从见德盛的第一眼便心下畏惧，看德盛的样子，是要扶她下车，她兴起勇气将手轻轻放在德盛的手臂之上，却是发现如何也迈不动步子。如此在原处犹豫了片刻，索性缩回手将车门一关。

　　“我不去了，就在马车上等着他！”宁清使出了平素最大的力气来说这句话。

　　声音之高将德盛吓了一跳，看着已经走远的小主子，又看了看紧闭的车门，毅然决然地往小主子的偏向走去。这未来的太子妃安不宁静不是他的职责规模，但小主子若是出了意外，他的性命也别想要了！

　　宁清听着车外的脚步徐徐走远，马上松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还未喘上来，车门便被推开，祁远的脑袋探进来，冲她露出两颗兔子牙。

　　“小婶婶，今日的主角是你，你若不在，让我一小我私家玩儿什么！”

　　说罢一步跃上马车，将宁清连拉带扯得拽出了马车，落地之后又拦腰将她抱起扛在肩头，笑道：“照旧这样来得快些！我等不及要看‘永济军’们给我准备的惊喜了！”

　　宁清头只觉得脑中充血，屁股朝天，一颗头被吊在祁远的后背晃来晃去，马上羞愤难当，挑着祁远后背肉多的地方狠狠掐了上去。

　　“啊——”祁远杀猪般大叫一声，下一刻抓着宁清大腿的手便使上了力气。

　　“啊——”宁清大叫，腿上传来的不是一般的疼痛。

　　祁远掐的是她大腿内侧最嫩之处，宁清忏悔了，未想到这斯与德盛公公一样，下手的太狠！她自顾生出一股“古来圣贤皆欺我”的悲凉，说好的陌上令郎怜香惜玉呢？说好的真男人差池女人动手呢？全是假的！

　　“祁远！放我下来！”

　　宁清咬牙切齿，胸中憋着一口气，豁出去了，他不是总叫自己小婶婶？她便拿出小婶婶的威严来！若是他再这般无理，她便拿出两国邦交的理由！

　　她刚说完这句，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双脚落地，耳边传来祁远自得的笑声：“到了！”

　　祁远心中无比痛快酣畅，刚刚掐的力气他用了七成，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丫头的腿定要黑青好几日，如此一来，便将自己被砸的仇报了！看这个丫头还敢不敢砸他，有钱了不起啊？爷有的是力气！

　　“祁远！”宁清大叫，胸中憋着的气无处发泄，随着这一声祁远统统发泄了出来。

　　祁远绝不在意，将她的头强行转到正前，道：“女子要温柔！给我的‘永济军’们做个模范！”

　　“我……”我去他的模范！

　　宁清刚想这么说，入眼所见的是两大碗香粽，嫩绿的粽叶之上绑以红线，个个漂亮得不像话，大碗之后露出两张孩童的笑颜。

　　“大姐姐，这是我们亲手包的，里面放了甜甜的枣子，我偷偷尝过一个，特别好吃！”这声音甜甜糯糯的。

　　一瞬间，宁清胸中所有的怨气消于无形，她有些懵，怔愣间已经有一只小手将香粽递到她手上。

　　现在她才发现，这所极为简朴的院子里，满满当当站着数十孩童，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衣服，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见她接了香粽，笑得更欢喜了。

　　其间有一个老妇人极为突兀地站在角落里，在她接过香粽的同时，那老妇人亦是拄着手杖向她的偏向慢慢踱步。

　　宁清拿着两只大碗似乎被定在原地，这什么情况？这些孩子非但没有像她遇到的那些锦衣小令郎们那般欺辱她，反而还给他送上两大碗香粽！

　　她看看身边浅笑的祁远，又看了看手中的香粽，心下有些慌，书中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凭着她打了高屋建瓴的小王爷，她也有理由怀疑，这香粽里会不会给她下毒！

　　思虑间那老妇人已经走到宁清身前，她的双眼紧闭，脸上充满皱纹，摸索着握上了宁清捧着香粽的手。

　　“桑女人，你捐给永济院的钱祁远令郎已经给孩子们做了新衣裳，也让孩子们这么多年头一次吃上了香粽！老身要取代孩子们好好谢谢你！”

　　说罢拍了拍手，刚刚还一片喧闹的院子马上平静下来，有一个孩子当先哼起了曲子，接着便起了舞蹈，步子行动虽然有些凌乱，却也能看出孩子们的用心！末了，竟是齐齐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这下宁清心中不淡定了，连退几步向祁远身后躲着，目光频频看向那老妇人，她什么时候给这些孩子捐过钱？她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好吗？另有，她何时成了桑女人？

　　祁远的唇角漾出几声笑：“柳婆婆，桑女人有些怕羞，不适应这样的局面，照旧教永济军们退下去吧！我这儿又募集了三百两银子，是顾女人给的！您收好。”

　　“好！好！”

　　柳婆婆笑着将银子接过，交给一个稍大些的孩子，那大孩子拿着银子谢谢得向祈远行了个大礼，将银子小心翼翼放入怀中，便与“永济军”们一同吃香粽去了。

　　柳婆婆那双紧闭的眼睛似乎能“看”获得宁清一般，上前两步准确地将宁清的手紧紧握住。

　　“桑女人，老身知道知道这样显得唐突，但你一捐就是百两黄金，如此大的数额，自然要让孩子们好好谢谢你！若是有惊扰到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莫要介怀！老身在此处替他们赔个不是！”

　　柳婆婆的手心很暖，宁清愣了一瞬，连连摇头，她现在是看明白了，祁远将她的一百两黄金，尽数给了这些孩子！重要的是，还留了她的名字，桑纳塔拉，可不就是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