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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海中央看鲸鱼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头鲸鱼

坐在大海中央看鲸鱼 危余 2098 2020-07-03 21:34:58

  他下定了决心,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也不想她陪他面对,死亡太可怕,而且,比起死亡,他更怕黎姿眷不能忘记他,如果要让她带着忖量活下去,那他在黄泉那头,绝不能放心喝下孟婆汤。

  于是他说,我们离婚。

  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黎姿眷的鸡翅只啃了一口,“你……适才说什么?”

  “离婚。”他觉察痛开始往嗓子里奔去了,一说话,他险些吐出的都是哭音。

  可是脸上,照旧冷静。

  “章钺笛,你到底怎么……”

  “听不懂吗?那我说的清楚点,我不爱你。”

  黎姿眷寂静片刻,干巴巴地笑道,“是什么愚人节游戏吗?要不照旧你何人玩什么大冒险……哦,我知道,是房间里藏了摄像机,你想拍我出丑尴尬的样子……”

  她从椅子上起来,随处去翻腾,“摄像机呢……对了,摄像机呢……一定有的……怎么回事……你藏哪儿了?”

  章钺笛轻声说,“在这儿。”

  黎姿眷笑道,“我就知道。”

  可是,那不是摄像机,是一叠冰凉的纸,和他的面孔一般。

  “这是什么?”

  章钺笛慢慢道,“是离婚协议,婚前我们也没做什么协定,离婚得把话说得清楚些,这些是我们各自的财物情况,下面这一份是我这些年……”

  她黯然神伤,“为什么?”

  “如果你非要理由,那我现在给你找。”他说。

  “我不喜欢你用饭的样子。”从饭碗上探出脑袋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觉得女人可以这样可爱。

  “我不喜欢你睡着的样子。”半夜里往他怀里钻,冷了也钻,热了也钻,还会把手伸到他脖子后搂着他睡。他很早就反面怙恃同睡了,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朋友和他好到可以同床共寝,她靠他那样近,给了他从所未有的宁静感。

  “不喜欢你对着我傻笑的样子,不喜欢你写工具时候昼夜不分,不喜欢你容易受伤……不喜欢你总是躲到我身后,不喜欢你只是顾着你自己,你很自私,你知道吗?我受不了你。”全是假话,他心道,不要相信,托付,黎姿眷,不要相信。

  黎姿眷抿住嘴巴,明明想要忍住眼泪,两串眼泪照旧不争气地落下,“好,我都知道了,我……会尽力改。”

  章钺笛突然站起,把桌上的工具都摔碎,“这不是你。”

  黎姿眷哭道,“那什么是我,你要我说,我绝不会改,我不在意你的看法,我少了你基础无所谓?我做不到,我没有措施和你离婚,我没有措施……我没措施啊……我……我爱你……这些年相互扶持,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是你陪我走出阴影,你牵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怕,现在,你突然要放手,还不许我挽留,你凭什么这么犷悍!”

  “黎姿眷,我没有信心和你再继续下去,托付,我们这样算了,算了吧,好欠好?别让我为难。”

  她的挽留已经让他觉得为难了。

  拟好离婚协议已经是三天以后,这屋子原来就是黎姿眷的,她不动,他走,从这个屋子里,从这个家里离开。

  他走那天,黎姿眷没在家,她当天早上就早早出了门,章钺笛坐在门前的行李箱上等她很久,他想,他还没有说一句再见,就这样走了,她一定会更惆怅。

  一个房间里过了五年,一张床上睡了五年,以后,他又要留她一小我私家了。

  章钺笛终于推着行李箱走了,他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啊……”

  以后不能再陪你,对不起。

  说好永远都市守护你,违背了诺言,对不起。

  要留下你一小我私家在这个世界上,对不起。

  ……

  影戏上映前一晚,黎姿眷给他打电话。

  “13855132469”

  “13855132469”

  “13855132469”

  “13855132469”

  “13855132469”

  ……

  第五十七次,终于拨通了。

  黎姿眷把桌上的酒拿起一饮而尽,趁着酒劲儿,把那些委屈都倒出,“章钺笛,你他妈耍我是不是?”

  手机那边没有说话。

  “我这五年喂了狗,结婚的时候你说的话都是放屁?”

  “你说离婚就离婚,真以为你就是我的天,你说变天我就得撑伞?”

  “我告诉你,章钺笛,你这个忘八,就该千刀万剐,我这么一个爱你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都可以叫我滚,你最好晚上看着点路,别一不妥心摔了个好歹!”

  她停了片刻,想要逼他说话,她放了那么多狠话,可是他倒真的能沉得住气,半个字都没出口。

  “我和你说话,你是聋子?”

  章钺笛叹了气,“早点睡。”

  他面色苍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尽是针口,一管一管的血被护士抽走,他的精神气似乎也被抽走。

  在这样的痛苦中,他又给了自己一份希望。

  如果那微乎其微的治愈时机泛起在他身上,他爬也要爬到黎姿眷身边,用尽所有力气抱紧她。如果不行,那……就算了,一切都算了吧。

  黎姿眷突然不再骂人,顿了很久很久,两边的人都不开口了,电话双方都缄默沉静不语。

  黎姿眷再说话,已经哭了。

  章钺笛把手机放在桌边,哭声也远了些,他仰着头,拼命把眼泪收回,可是成串的泪水滴落在床被上,晕开水渍。

  一人放声大哭,另有一小我私家无声落泪。

  她哭着说,“章钺笛先生,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在外面玩玩就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再也反面你耍脾气……”

  他爱她,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让她痛苦一辈子,恨也许没有念那样伤人。

  “你说,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不能停在一个女人身边一辈子?”她问他。

  他回覆不了。

  黎姿眷边哭边笑,“是!我告诉你,是!”

  卫生间的门敞开着,章钺笛从病房中看见卫生间中的镜子里,自己已经眼圈发红,脸颊凹陷,短短几天,他似乎已经离死神更近了。

  在这关口,他突然想和她说,我爱你。

  他紧紧咬住舌头,直到口腔中满是铁锈味。

  “我们必须分手,必须。”他说。

  黎姿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要先走……啊……你要从我身边走……呵……我不允许……不……绝不!”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永远陪着谁,你知道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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