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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海中央看鲸鱼

第二十章 第二十头鲸鱼

坐在大海中央看鲸鱼 危余 3097 2020-03-11 11:18:52

  剧场里只有三四百人,看着几张熟悉的面孔,黎姿眷大摇大摆走已往,前面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把帽檐压低了。

  黎姿眷低头扫他一眼,面无心情走开了,这人是她捧起的,其时他只是个替身演员,黎姿眷带着两个编剧助理进组,帮着修改剧本,编剧组并不接待她,在相助了几个月后,各人也都认可了她的实力。男主演怕受伤,险些每一个武感行动都要替身演员来替,男主几个镜头都要求流利地使用扇子作为武器,他却做不到,不停地诉苦剧本有问题,还频频耍脾气不加入拍摄,黎姿眷和制片人建议换了他,各人都愉快,制片人不干,说男主这张脸正吃香。

  黎姿眷就乘隙把这个替身演员推已往,没想到几个试镜下来,导演和制片人都赞不停口。

  黎姿眷在酒吧遇见他,他红着脸说以后一定为黎姐当牛做马,黎姿眷说不用,只是看着那人不顺眼而已。

  这个替身演员,两年内成为了实力派演员,野路子身世,演出天赋异常高,又能刻苦,他要的只是一个时机,和他同组拍摄的人没有一个不夸他敬业。

  黎姿眷走了几步,坐在宫礼旁边。

  宫礼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她能数清宫礼身上一共有几颗痣,却看不透他有几多心眼,这五年,他在她身边,握了她的人脉,踩着她往上爬,须要时候给她一刀子,让她永远都爬不起来。

  灵川地震那次,她做志愿者,不幸被埋在废墟下,他听到消息,掉臂封锁线,步行二十公里来到她身边……

  平日里她做事马虎,切苹果割伤了手,他吓得急遽找医药箱,那一点血他都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

  黎清达都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宫礼更爱她的人了,要是不嫁给他,她到老都不会幸福……

  就是这样一个爱她的人,借着她的信任给了她一击。

  《全城西行》是黎姿眷大二无聊时写的一本不足十万字的小说,那时候她和某个公司签了约做写手,每个月靠着混日子的字数也能赚够生活费,这个公司的合约中有一个条款就是在她签约期间,所有不足五十万字的小说,版权和所有使用权都在公司名下,黎姿眷没有那么傻,和室友商量以后,用室友的身份证和一本杂志签了约,室友还亲自和杂志社的人见了面,就地签了约。

  大学结业,室友提出把版权转让给她,她其时忙着其他事情,就一直拖延这件事,厥后宫礼说他去处置惩罚,然后把小说重新修改部门,发给了她一份电子版。

  版权厥后又转在宫礼的手底下,黎姿眷以为,她的就是他的,他的也就是她的,这种事没有什么异议,她借着空闲时间,把《全城西行》看了一遍,立即心潮澎湃,打开电脑便开始改成影戏剧本,花费了三四个月,初稿完成。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影戏一定可以火起来,只是需要实力足够的影视公司协助。

  厥后发生的事都是噩梦。

  宫礼终于开口,“你迟到了,你以前从来不迟到。”

  黎姿眷嗯一声,“又没有开始演出,急什么。”

  “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好。”

  “你吸烟了?”宫礼侧头看她。

  黎姿眷简直在门口的花坛旁边抽了一支烟。

  “没有。”黎姿眷睁着眼说瞎话。

  宫礼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会儿,扭过头什么话都不说了。

  演出开始了。

  舞台上黑暗一片,突然一丝亮光涌入,一把油纸伞被照亮,男生半个身子隐在伞下,盖住了光线。

  音乐响起,女伴踏着柔软的步子向男生跑来,男生一把搂住她的腰,两人静默,在伞下停留。

  变奏。

  男生一扬手,油纸伞飞走,两人袒露在光下,女孩子被男生抱起,弓足在光下,蝴蝶一般灵动。

  跳芭蕾舞的女孩,气质果真出众,比黎姿眷在剧组看见的那些小女人还窈窕。

  看年纪,不外二十出头。

  清冷孤苦的白昼鹅。

  她缠上男生的腰,男生一个前行,半扭动身子,挥舞起女孩子青色顺滑的裙摆,女孩子像花一般绽开在男生腰侧。

  随着音乐变化,女生和男生离开,那束光也消失不见。

  音乐暂停,片刻又响起。

  女孩冲已往再次抱住了男生的手臂,男生把她举起来,用肩膀承载女孩,踮起脚快速旋转。第三圈突然晃动不稳,幸好男孩调整状态,坚持了下来。

  女孩落地,音乐戛然而止。

  男生的控制力不错,前面的托举都很稳,不知最后是怎么回事。黎姿眷听见身边人这么讨论。

  其实女孩缠上他腰部的瞬间,他肩膀微弱的一抖,黎姿眷想,或许是受了伤还没有恢复,对于舞蹈学生来说,受伤真是个灾难,舞台上就会现了原形。

  演出结束,一切都结束了,宫礼低声说,“分手吧。”

  她回过神,颔首。

  剧场中的人慢慢离开,宫礼混在人群中随着那些人越走越远,以前他们一起看影戏,宫礼总是带着她最后走,他不喜欢凑在人群里的感受,黎姿眷差异,她喜欢和人凑在一起,有烟火的气息,这些时候她却变了性子,越来越喜欢独处。

  黎姿眷是很懒惰的女人,在情感上至少是这样,如果没有宫礼泛起,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谈恋爱这回事,也不会想着和另外一小我私家组建家庭,她觉得小孩子很喧华,不喜欢照顾别人的感受,想到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更是退避三舍。

  厥后妈妈逼着她,她就开始考虑运动在她周围的宫礼了,最好谈恋爱就一次,结婚也就一次,都一次完成,如果非要完成这些人生任务,黎姿眷绝对不想要多来频频。

  看着室友换了一茬一茬的男友,黎姿眷乐得做知心姐姐,每一次故事的分享,她都市征求室友的意见写入小说中,所以她的小说真实度很高,对年轻女孩青春的想法探讨得也很深入,对于黎姿眷这样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来说,有这么一群爱谈恋爱的室友简直是上天恩赐。

  剧场中空落落,颇有人走茶凉的意思。

  黎姿眷似乎都能感受座位上的热气逐渐消失,就像那些热闹也逐渐消失,曾经的,喧哗的热闹,都和这些人的热气一样,飘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衣物间,封栖月换下了服装,等在男易服室门口。

  门开了,封栖月急遽走上前,“老师,您还好吗?”

  章钺笛摇摇头,“欠好,但是你别随着我。”

  “要去医院看看吗?”女孩子跑到他身边,一如舞台上向他奔来。

  章钺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她挡在身后。

  章钺笛心情糟透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演出,他的腰伤已经不能再由着他的心意上台演出了。

  十七岁拿到国际角逐的敲门砖,一举成名,外界评价他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他的舞蹈行动轻盈流利,技巧性极强,许多舞者想要模仿他,受伤者不在少数。二十一岁以小我私家名义开办了自己的艺术团,广招学生,其后三年又建设了自己的舞蹈学校,光是他名下精彩的舞团就有七八个。

  二十九岁,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一点小伤会毁了他一辈子的舞蹈路,医生说,他以后最好不要再从事相关运动。

  章钺笛换了一件巧克力色大衣,从幕后走到台下,他想看看,台下的人看见的舞台是怎么样的。

  灯光还亮着,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

  他靠着扶手撑着自己的头,不甘和心痛险些吞没了他。

  这是他热爱了半辈子的事业。

  从今以后,他还能做什么呢?

  如果不跳舞。

  他静静地看着舞台,静静地回忆这些年走来的路。

  他很想哭一场,但是男人的尊严警戒他不能如此。

  黎姿眷低头捧着脸,她没有注意到最前排另有一小我私家影。

  其实就算她注意到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她现在委屈到了极致。

  是他先叛逆,把她一脚踢开,他先说分手,而且毫无愧疚,她怎么会认为这样的男人应该就是她期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看穿过这个姓宫的人。

  她小声啜泣着,呼吸中也是委屈。

  “好痛。”黎姿眷说了一声,在寂静的剧场中回荡。

  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一开始只是小声,这些日子积攒的惆怅和恐惧、委屈和痛苦、迷茫和迟疑,一瞬间碰到这个点,一齐发作。

  割腕自杀,她没有流一滴眼泪。

  被网暴,被人肉,她没有流一滴眼泪。

  有人把带血的信件寄到她怙恃家中,她也只是看了一眼。

  知道是宫礼叛逆了她,她坐在落地窗前看了窗外很久,也没有哭。

  讼事败了,她一小我私家看着那些人自得的嘴脸,也没有哭。

  就在她决定放下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的现在,所有的情绪涌入她胸膛中,一时间她蒙受不住。

  妈妈说,人这一辈子没有不受伤不走歪路的,所有人身上都长了茧子,让她哭几声已往吧,以后的路还长。

  她笑着说,她都几多年没有哭过了,小女孩才哭,她早就长大了,已经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的。

  现在眼泪流到她唇边,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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