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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匪下山

第四章 被HR看中

女匪下山 万重青山 5071 2019-12-04 19:02:00

  鸨母让老妈子先出去了,小秋填好了名录交给鸨母,鸨母草草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对小秋说:“小秋,将我那件黛绿的衫裙取来给她穿。”

  样貌这事见仁见智,论身段九步是绝不差的。她当着鸨母的面,故作忸怩地褪了衣衫,换上了那件黛绿衣裳。鸨母点颔首,嘴角露出一点笑意:“不错。”鸨母把小秋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便让小秋带九步出去沐浴梳妆了。

  梳妆完毕,小秋领着九步上二层楼去见客,她急急地走在前头,低着头一言不发。九步拉住她:“你怕什么?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小秋脸色涨得通红,她挣不开九步,急得满眼都噙着泪。“你要是不说,等会儿岂论怎样,我死都要拉着你和我一起。”九步拽着她要往前走,小秋带着哭腔小声道:“青楼里哪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

  九步这便明白了。只是这不算什么大事,若她能见到青竹帮主事的人,她就有措施搪塞,若他非要用强,九步功夫傍身,大不了就逃了。

  “这都是命,你别多想了。”九步松开小秋,摸了摸她的头。

  小秋脚步很急,走在前头,二人一路踩着红灯映在地面的光影来到二楼的一间房前。此门上挂了一块巴掌大的木牌,牌上画着一支荷花,其他雅间并未有这样的牌子。“半个时辰后有贵客要来,你且在此处等着就好。”小秋说。九步应了声,开始在屋里找出口。

  窗子关得很死,扣眼里封了漆,九步气力大,生是把窗撬开了。这窗外是房檐,若是要逃,可以直接跳窗而出,下方就是两头通达的巷子,一头往青竹帮地界去,一头往集市去。

  “姐姐,莫要开窗,那头有街坊倒秽水,味道欠好。”小秋忙过来合上了窗,又道,“我给姐姐倒盏热茶喝吧。”

  “谢了。”九步道,“我是在此处等令令郎?”

  “是,姐姐候着即是。”小秋说着出去了,纷歧会儿,小秋带着一壶茶回来了。

  “这茶我倒好了,你早些喝,否则就凉了。”小秋道,“我先出去了。”她说着就退了出去,将门掩上了。

  九步见这小秋奇奇怪怪,于是抿了一点茶,果真品到一股熟悉的辛味。这茶里下了迷魂药,寨子里从来不缺这些下三滥的物什,九步自小就会使这些招数。再看门,已经叫那丫头从外头锁死了。果真是青楼里调教出来的丫头,适才那一抹眼泪差点把九步骗着了。

  九步将屋内检查了一遍,发现炉子里正烧着的香味道差池,刚刚在这霓裳楼里走了一趟,只闻到两种香,一种是统一熏的木樨香,一种就是鸨母屋草汁似的清香,只是没有这种香。细嗅这香,浓烈馥郁,只一会儿就教人有些昏沉了,双管齐下,万无一失,否则那死丫头一定要盯着九步把茶喝了才会走。

  九步立即开了窗,将剩茶淋在香炉里,把那香熄了。

  “他奶奶的,比鹿归寨还下作。”九步忍不住骂道。不知几多女子是给他们骗进来的,今夜若等不到青竹帮的人,她就先把这破楼给砸了。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外头有了消息,听见一个老妈子说话:“你且进去就是,都是老主顾了。”

  九步闭目躺在床上冒充昏厥。门开了又合上,一个令郎哥走进屋来,九步突然睁开眼把他吓了一跳。

  这令郎模样还算规则,只是身子弱得要脱了形,一身繁复锦衣险些要压垮他,腰间还坠着一枚巴掌大的青白玉。

  “郎君莫怕。”九步轻声道,一面扶额徐徐坐起来,“也不知怎的,就有些昏沉……满身都无力了。”

  “小娘子莫急,我这就来。”他二话没说,就开始宽衣解带,满面的肉都动起来。

  “郎君这是做什么?”九步蹙眉道,“奴与那鸨母说好了,卖艺不卖身的。”

  “进了何令郎的雅间,你只卖艺?”他捏住美人精巧的下巴,涎着脸凑了上去,另一只手就往她身上摸。

  荷花牌,何令郎,这间屋子是他何令郎独享的。只怕是和那鸨母勾通好了,专挑初进霓裳楼的雏鸟下手的。

  九步抓住何令郎的手,把他向前一抽,摔在床上。他大叫起来:“救命!瑛姨!”九步一脚把他踩住,抽出枕巾一团塞进他嘴里,顺手用他的腰带把他双手反捆起来。

  “你是青竹帮的人?”九步问道。

  见他拼命摇头,九步将他留在床上,抄了一只青花瓷瓶出门去。刚走了几步,一个五短身材宛若萝卜的精壮男人就迎上来:“是你闹事?”

  “是我,叫那老鸨子出来。”

  男人二话不说,直冲上来要抓她。九步避开他,把花瓶往他脑门上一拍,他踉跄两下,扶着墙坐到了地上,额角冒出血了。此时九步才下了不到两分力,如此看来,照旧山中人身子骨硬。

  那鸨母听到消息,在后院喊起来:“是谁吵喧华闹?”

  九步俯身向下望,朝她笑道:“是我。妈妈允许我卖艺不卖身,怎么能给我下迷香呢?你若是识相,把那卖身契还给我,我这就走了。否则,我把你这座楼给拆了!”

  鸨母冷冷笑了一下,朝她一旁的小秋道:“去看看何令郎怎样了。”说着朝后院摆摆手:“愣着干什么?人家要拆你们家呢。”

  见鸨母毫无息争之意,九步连踹了两间房门,总算找到一根黄竹竿,那边床上纠缠的两个让她吓得衣衫也没穿就跑了出去,九步没空理会他们,彼时那七个大汉已经冲上来把房门围住了,拿绳的拿绳,拿刀的拿刀。九步初上鹿归寨时,寨主老爷子教她和沉眉练功,用的就是竹棍,趁手得很。

  九步有些日子不动手,正憋得慌,抡着那竹棍一把将两人顶甩出去,另外一人抓住了竹棍那头,九步发力一搅,竹棍裂成几道,把他掌心夹下来一层皮,再往后一抽,他痛得大叫起来。余下四人向退却了几步。

  “我不想伤你们,这是我和那老妖婆的私事,你们最好不要多事。”九步说着走出来,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只半柱香的功夫,竹棍打成了竹条,那四人逃了两个,其余二人躺地不起。

  九步打得热血上头,一路把能见的物什都摔了个遍,一直到摔了那一人高的大瓷缸时才稍稍痛快了些,清脆的爆裂声听来特别悦耳。楼内的女子和客人纷纷探出头来看,九步瞥见三层楼的人群中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搂着一个女人,手持酒杯,津津有味地望着这头。他就是那个商队的首领,那自负的神色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料他没认出自己,九步没多看,下楼去会那鸨母。鸨母她被两个壮汉挡在身后,原先瓷白的脸色一片通红,脸上却还强挂着笑:“你真当我搪塞不了你?”说着向楼上喊道,“青竹帮的弟兄们,如今只计划袖手旁观吗?”

  “瑛姨不要动怒。”一个男人笑着探出头来,不是别人,正是下午青竹帮外遇上的“管事”令雨。

  纷歧会儿,他下来了,朝九步笑了一笑:“娘子好身手。”

  令雨朝鸨母笑道:“真是洪流冲了龙王庙,这是我青竹帮刚来的小妹,脾气顽劣,不知规则,冲撞了瑛姨,令雨先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回去我自会重罚她。这一应折损,就让青竹帮照价赔付给瑛姨。”

  令雨说着向九步使了个眼色,九步羞赧一笑,毕恭毕敬朝瑛姨行了个礼:“还望瑛姨见谅,只怪我贪玩了。”

  在这个地界做妈妈,虽然不是吃素的,瑛姨心知肚明这丫头不是青竹帮的人,但碍于令雨面子,脸上堆起冷冷的笑来:“你们青竹帮是越做越大了,现在连女子都收,往后我这霓裳楼若是开不下去,一并都去你们青竹帮讨口饭吃,令主事可别不收。”

  九步和令雨都随着赔笑。

  彼时被遣去救何令郎的丫头回来了,急急道:“妈妈,那何……”

  瑛姨厉色打断了丫头的话:“荷花房里的物什碎了就碎了,人家青竹帮又不是不赔。大叫小叫,成什么样子?”言毕朝楼上望了一眼。

  二楼何令郎披头散发,正在栏边向下望,令雨抬头望了他一眼,他便缩回去了。看何令郎穿衣妆扮,九步知道他自然不会出自小门小户,但是在青竹帮面前只敢做缩头乌龟,看来这青竹帮基本很深。

  令雨领着九步上了厢房,一路未见那白衣人踪影。一进门,便有人送上九步适才填写的名录,令雨扫了一眼,放在桌上,正色道:“拳脚不错,往后你就随着大黄做事。”他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赔给瑛姨的银钱就从你的月钱里扣。”

  “财大气粗的青竹帮,这点银子还要我赔,早知道我就反面你来了。”九步翻了个白眼,“不如我们做个买卖……”她凑上前去朝令雨轻吹了一口气。

  “我看你真是块混青楼的好料子。”令雨面不改色道,“你真以为瑛姨是好惹的?别让我忏悔帮你一把。大黄,我还要去会商队几位大人,你把这泼妇带回去录个名册,往后她由你部署了。”

  泼妇?

  “憨货。”九步不忘呛他一声。

  大黄领着九步出去,经过茶室时,与蛮蛮子打了个照面,他喝得面色油亮,喜上眉梢。夜色落,华灯上,大黄和九步从巷口势如破竹,进了一间墨香四溢的屋子,里头坐着一个打呵欠的蜡黄脸男子,看见九步时吃了一惊。

  “女的?”他道。除了那不男不女的二主事,这屋里就没来过女人。

  大黄十分不耐烦,点颔首:“女的,女的。青竹帮落到这般田地了。”他说着转头对九步道,“填了名录就回去吧,明日巳时一刻到巷口等我。”九步点颔首,大黄嘟囔了一句“酒都凉了”,径直出门去。

  九步想和纪录的人搭话,他一句不答,只一板一眼问九步姓名、户籍与特长等事,录了满满两张纸,就叫她回去。这屋内只有两排书架,几十本书,青竹帮声势赫赫上千人的名册,统共不行能只有那薄薄几本,九步虽然微垂着头,却偷偷环视着屋子。“别看了,再看就要罚了。”男子说,“快走快走。”

  蛮蛮子在院中候着了,支上小桌,摆一壶酒和一团油纸包的肉干,吃得正欢,他身旁就是那个满是孑孓的荷花缸。九步搬了个椅子在他劈面坐下,吃了一口他的肉干,他进屋拿了一只杯子给她,两人便喝起来。空中模糊的月轮像一只漂在汤里的蛋,九步忆起鹿归寨的夜晚,在鹿归山头看见的月亮总是特别清亮。此时沉眉不知身在那边,他最爱看月亮了。

  夜深时,壶中酒喝干,云起蔽月,隔邻院落响起母猫叫春的声音,空气不凉了,蚊子似乎也多起来,九步和蛮蛮子都有些恼了。“这工具能叫一整夜呢……”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蛮蛮子。

  “那住的是李婶的朱紫,你惹恼了人家,小心李婶把我们赶出去。”蛮蛮子嘴上这么说,手里递给她吃剩的肉。

  九步无意下毒,她只想偷了那狸奴把它扔得远远的。她翻身跃上墙头,从树丛间瞥见了隔邻后院的光景。那满满一缸摇摇曳曳的荷花生机勃勃,是真悦目,那团狸猫正撅起屁股蹭着石缸,是真聒噪。她轻盈跃到院内,把狸猫惊得往后一躲,看见是小我私家,它小心翼翼上前来想嗅。

  先偷狸猫,再薅荷花!

  九步喝得微醺,周身燥热,正是胆大放肆时,她左手捞起胖狸,右手探入缸中揪住荷花用力一提,没料到那根扎得浅,带起泥水溅了她一脸。偏就在现在有人来了:“好大的胆子!”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鹿归山下救了她的俊俏令郎,他站在屋檐的红灯笼下,背后护着一个戴月白面纱的女子,光那婀娜的身段就足够九步回味几日。“是你啊!”九步抹了把脸笑道,“我们见过的。”她做过的没羞没臊的事多如牛毛,现在不知为何满身燥热起来,许是那黄酒喝多了。

  他定睛看了片刻:“你……你怎么偷工具?”

  “你家狸儿叫春。”九步憨笑道,“我就住隔邻,我祖父年老体虚,实在经不住它这么闹。”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撸过狸猫:“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九步正要翻墙回去,觉得不妥,返身想穿过屋子从正门绕回去,被他伸手拦住:“你照旧不要进去的好。”

  “好好好。”九步讪讪道,“明日给你家狸儿配个种,别再闹了。”她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脸颊果真飞上两片红。

  九步喜滋滋翻墙回到自家院里,蛮蛮子已经进屋了,片刻就鼾声如雷,屋外剩下一桌狼藉。

  越日,紫云巷口,还站着昨日那几个挖苦了九步的大汉。大黄虽然鄙夷她,但照旧定时来了,把她领进去。门口几小我私家目瞪口呆,没料到这丫头真混进了青竹帮。

  “这几日你先和新来的兄弟学习帮规。”大黄说着给了九步一块竹腰牌,上头刻着“褚齿”两个字,腰牌背部刻满竹叶浅纹。“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大黄嘟囔了一句。

  九步和十来个男人被部署在一间宽阔的屋里,书桌纸笔一应俱全,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令郎走进来,他是这几日教导帮规的老师。

  青竹帮是京城第一大帮派,是京城许多巨贾的掩护伞,帮派自己也经营丝绸茶叶生意。三年前,京城丝绸商令高镜之子令山一手建设了青竹帮,但背后在朝中撑腰的人却一直讳莫如深,坊间盛传青竹帮是皇上第六子齐王的手笔,齐王如今炙手可热,自然不想沾上结党营私、拥兵自重的罪名,明面上看确实和青竹帮没什么关连。

  令家三兄弟在短短三年内能把青竹帮壮大至此,帮内法度严明,帮众各司其职、有文有武,俨然一个江湖上的新朝廷,实属可畏。鹿归寨近几年虽然声名在外,但寨中治理松弛,多年来靠的是兄弟义气一腔热血,沉老爷子任人唯亲,寨里管事的兄弟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人,重武轻文又懈于练习,真要说起来,不外是一群莽夫,基础不能与青竹帮抗衡。

  鹿归寨缺的正是青竹帮的规则和治理,九步如获至宝,但是帮内教具一律不得外借,她只得用纸笔一一缮写。几天下来,成了新人中最勤奋的一个,免不了被其他一同学习的兄弟调笑:“小齿这么用功,是要考青竹帮的状元啊?”

  七天后,帮规、帮内各部职能与帮内常务都学了一遍,九步一直未能再次见到令雨或其他大人物。

  明日就要正式入职服务,不知令雨会给她办什么差事。她在案前给沉眉写信,将这几天日夜缮写的内容一一整理,夜风带来一阵霓裳楼的娇香,把桌上油灯晃了一晃,京城的夜热闹又令人惆怅。

  隔邻的猫果真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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