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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时见栀

第三章 卷柏

云深时见栀 花小容 3010 2019-12-03 09:43:32

  “诶,小屁孩,今天外面风可大了,哥哥陪你出去放纸鸢好欠好?”

  ……

  “不喜欢?那……小院里桂花开得可好了,哥哥陪你去摘了做桂花糕吃?”

  ……

  “我的姑奶奶,您倒是说句话呀!”

  西厢房内,陆时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头疼不已。女孩或许十二三岁的样子,头发随意向后挽了一个髻,斜插着一只荆钗,着一身粗布衣裳,虽不精致,倒业舯坫洁净整洁。她坐在床榻上,双臂围绕着膝盖,眼眶红红的,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带着与她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悲悼。

  陆时堔突然明白为什么林汐月让他有空过来资助看看这个小女孩了。

  这几日他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着原主之前学过的一些剑法,回忆得差不多了之后,又试图在脑海中将那些剑法与他在现代熟悉的徒手格斗,跆拳道,散打相结合,扬长避短,建设出一套全新的武功。偶尔想累了就会去隔邻找小豆豆拉拉家常,然后去西厢房逗逗小女孩。只是她每一次去找那个小女孩,她都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无论他怎么逗,都不与他说一句话。

  “你照旧不愿吃药么?”门口传来林栀清冷的声音。

  见林栀进来,小女孩的心情有了明显变得有些期待,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撇着嘴朝林苏道:“请巨细姐收阿七为徒。”

  林栀看着她倔强的眼神,语气开始变得缓和:“我说过,我只救人,不收徒。但是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小女孩脸上开始泛起犹豫的心情,怯怯的朝陆时堔望了一眼。陆时堔正准备识趣地走开,却又听见林栀道:“无妨,他不是外人。”

  就因为这句话,陆时堔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在乎林栀对他的看法,或许是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美女之后,林栀是最让他过眼难忘的那个吧。

  陆时堔正兴奋着,那边小女孩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我…我只是想完成阿爹的心愿而已……”

  原来,小女孩名叫闵七,父亲是一位郎中。因为碰到一些没钱治病的患者都市主动帮他们医治而且一钱不受,所以生活一直穷困潦倒。阿七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这种日子,抛下了其时年仅五岁的阿七,一小我私家跑了。幼小的阿七便一直对闵父挟恨在心,然而不管她怎么对闵父发脾气,他始终都很有耐心的哄着她,教她识字,教她学医。尽管阿七有时候会故意使绊子为难闵父,可他却从不生气,对她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那日,闵父在给阿七讲草药,说到“卷柏”,闵父说:“卷柏,别名永生草,性平,味辛,卷柏能活血通经,卷柏碳可化瘀止血……”话未说完便被阿七打断:“说的好听,这永生草我又未曾见过,如何能分清?”

  “也是,那阿七好好呆在家中,阿爹这就上山采了卷柏与你看。”见女儿难得的体现出了对草的兴趣,闵父大喜过望,忙背了竹篓就准备上山。

  那日阿七一直等到天黑也未曾见到父亲回来,便开始四处寻找。一些曾受过闵父资助的村民听说后也自发加入寻找的队伍。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人们才在一处悬崖底下发现了闵父。他静静的躺在一堆野花野草中,身体早已冰凉,衣服被鲜血浸透,入眼处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他的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株连根拔起的卷柏,有村民试图将他的手掰开,却怎么都做不到。

  厥后,村民们准备一同凑钱为闵父举办葬礼。出殡那日,许多闵父平日里救助过的病人都来了,阿七着一身素衣,捧着父亲的灵位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乌压压的一大片人群。阿七从未如此伤心过,她想起闵父教她识字,给她讲神医华佗的故事时,眼底的光线似乎夜晚星子那般亮眼;她想起她生病时,一向从容的闵父手忙脚乱,跑进跑出为她煎药,明明只是简朴的风寒,他却紧张得夜不能寐,等她病好了,他却看起来如同生过一场大病一样;她想起每每她同他作对,他明知道她只是孩子心性淘气贪玩,却照旧千般纵容万般宠溺,似乎她是着世间的稀世珍宝。那时阿七才突然明白闵父的良苦用心。虽然闵父不说,但阿七知道闵父一只都希望她能继续他的衣钵,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

  葬礼结束后,阿七谢绝了村民收养她的美意,带着父亲留下的医书开始流浪,直到那日淋了一场大雨,风寒入体,在街头发着高烧昏厥不醒,被路过的林栀救下,带回了将军府。

  “阿七…阿七的心事,即是能完成阿爹的遗愿,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抽抽噎噎的说完事情的经事后,阿七擦了擦已经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林栀。

  林栀站在她面前,听她叨叨絮絮地讲完那些事,静默良久,尔后终于开口道:“待你病好了,我会让董豆将你的行李物什搬去清砚阁。”

  阿七是何等智慧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林栀的意思,忙跪下道:“徒儿闵七参见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徒儿没齿难忘。”

  林栀忙上前搀扶,对着惊喜不已的阿七道:“不必理会这些繁文缛节,你且起来,记着你今日说的话即是。”

  说罢,便又起身准备离去,临行前,又转过头对阿七道:“待会月儿会将汤药送来,你记得趁热喝。”

  “徒儿遵命!”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阿七像变了一小我私家似的,对着已经走出房门的林栀笑嘻嘻的说着,完全忘了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珠。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陆时堔在心中想着,嘴角却是无意识地弯出了一个悦目的弧度。

  “喂,讨厌鬼,你叫什么名字啊?”目送林栀走远后,阿七冲着陆时堔道。

  陆时堔忍住了站起来敬个军礼的条件反射,对着她不耐烦道:“说谁是讨厌鬼!陪你玩还不兴奋了是吧?”

  “谁让你喊我小屁孩的,还整天在我耳边神神叨叨的,烦死了。”阿七笑着,神情又恢复了一个少女的天真生动。

  陆时堔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悄悄兴奋,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小爷的条件,几多妙龄少女排着对想找小爷聊天都还轮不上呢!”

  “切,谁稀罕,不外,仔细一瞧,你长得似乎还真的挺悦目的。”

  ……

  那天下午,陆时堔就和阿七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一只到暮色四合,才各自回房休息。

  那之后,陆时堔同阿七的关系便近了许多,一有空,二人便在小院的桂花树下划拳斗嘴。知道他的名字后,阿七仍喜欢喊他“讨厌鬼”,语气中却带上了几分亲昵和少女的娇嗔。有时候林栀来小院的花园采草药,正遇上他们斗嘴,也会站在旁边听一小段,脸上虽是一贯的清冷神情,可眼神却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阿七病好的那日,陆时堔和小豆豆一起帮阿七把行李搬到了清砚阁,那是陆时堔第一次去林栀住的地方。还未进门,陆时堔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草药清香。清砚阁比梓苑要大许多。十余间厢房,一个很大的院落,却并不显空旷。种种各样的草药按性味差异分类洗净了晾晒在院子里,十余间厢房中,除去一间供林栀饮食起居,一间放置医书,一间熬制汤药,另有一间专门腾出来给阿七住之外,其余的也部用来晾晒一些需要阴干的草药或存放已经晒干的草药。

  那日阳光很好,陆时堔搬完行李,看见林栀站在一堆正在晾晒的草药中间,正细细铺开手中的一株蕨类草药。初秋的阳光打在她完美的侧脸上,她就在明媚的秋光中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草药。仍是一袭白衣,一头青丝许是刚刚洗过,并未梳任何发髻,只松散地披在肩头,气质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却仍是惊为天人,只将这明媚的秋光,都生生压下一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唤来阿七,指着手中的那株蕨类草药,对阿七说:“这就是卷柏,民间也喜称之为九死还魂草,它在晒干后无论放置多久,遇水都可复生。阿七,我知道你父亲的离世对你攻击很大,但你仍要如这株九死还魂草一般坚强,懂吗?”

  阿七对着林栀行了一礼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阿七,眉眼间满是温柔。

  陆时堔在一旁看着,不忍心打破这温柔,只是拉着正要去找林栀的小豆豆,悄悄退出了清砚阁。

  回梓苑的路上,陆时堔看着身边憨憨的小豆豆,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董豆,那日你同我讲的府中有仆人精神萎靡不振,黑眼圈严重之事,可否再详细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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