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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令策之凤摄天下

31.百岁如流富贵灰冷

君令策之凤摄天下 朝承欢 2261 2020-02-10 01:00:00

  宋怀毓问,“令郎向我透露如此之多,条件是什么呢?”

  修令郎抬起眼眸,目光如灼,似乎要透过帷帽将她看得彻底。他入鬓的长眉微挑,“若我说,条件是你呢?”

  “小女不外是一介布衣,身无分文,更毫无可入令郎眼睛的宝物。令郎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修令郎却笑道,“可是玉女人,你自己即是价值千金的宝物呀。”

  他的神情带了微不行查的落寞,能使山河秋冬也尽随了他而去。这万物多情,却尽恋他眉眼盈盈处。

  他站起来,俯身,将那骨节明白的手放在了她的帷帽上,“玉女人,你信否,这世上多得是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欢喜,就似……”

  他顿了顿,“就似已确信跌落泥潭深处再无翻身之时,却有人扒开那些污浊污秽不堪的泥拉起你,袖口抖落间便已挟了满身东风。”

  “我不信。”她说,“若有人见了我身处黑暗的模样,我是断然不会欢喜他的。”

  他突然笑了,将放在她帷帽上的手收了回来。笑得猛烈了些,抓着帕子放在唇边连连咳了好几声。他道,“我不外与你开个玩笑,莫慌。”

  “我要玉女人允许我一个条件,作为这次的价钱。”

  “令郎请说。”

  “只是现下还未想好,来日想好了,必会告诉女人。”

  宋怀毓不语,他似是知晓了她的意思,“我自有联系女人的法子。”

  还不如说他已知晓了她的身份呢。

  修令郎又去琴桌旁拨弄了琴旁的香炉,一股馨然的香气便悠悠传了出来。他道,“时辰还早,若女人无事可忙,可与我合奏一曲?”

  宋怀毓道,“自然不忙。”

  她的目光在那个香炉上停顿了些许,才又收回来,“此处只有一把琴,不知令郎怎么与我合奏?”

  修令郎笑而不语,拍了拍手。旋即有侍从捧了琵琶上来,矮身递到了她面前。

  宋怀毓瞧着琵琶,默然。究竟是巧合照旧刻意为之?

  天下人皆知长宁郡主尤善琴,琴音一出皆令人如痴如醉。若他晓得她身份,应当是让她奏琴,而非琵琶!

  其实,她真正擅长的,是琵琶。

  默了一瞬,她照旧接过了琵琶。修令郎又道,“女人只需跟上我的调子便可。”

  “好。”

  修令郎一开始即是高山流水的前奏,宋怀毓垂眸,旋即跟了上去。

  可越弹奏下去愈发觉察差池,他弹奏的曲子竟慢慢酿成了凤求凰!

  宋怀毓心头一凛,这修令郎一定有着什么企图,而那个条件,里面也一定有着什么玄机。

  一曲毕,修令郎笑道,“玉女人原是擅长音律,刚刚让你与我下棋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过奖。”

  “既你已获得想要的工具,便回去吧。”这是下逐客令了。

  “多谢令郎了,后会有期。”宋怀毓欠身,随后下楼。

  “会的。”他轻声道。

  “令郎。”有人上楼来,瞧见修令郎的面色显然更苍白了一些,马上心疼的已往扶着他,“令郎,你这又是何须?”

  “我本已药石无医,能见她一面即是一面。见一面,少一面。”

  她是骤降霜雪,吻过万疆无棤,偏落他眉睫。他幽幽起身,拿起了宋怀毓放下的琵琶,道,“好好收着吧,他日……为我陪葬。”

  那人瞪大了眼睛,“令郎,切莫再胡言乱语了。”

  “你是不是觉得刚刚那女子,太过无用?”修令郎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指勾了勾琵琶的弦,发出“铛”的一声响,久久盘旋,“你真当刚刚她对那名真是一时善心?”

  他莫测的笑道,“她恐是一开始便认出了那几名男子的身份,才执意假借要送那名男童去医馆之名,助他逃脱苦海。只是未料我会横插一脚,令她乱了计划而已。”

  那人皱眉,“可,她确实只是送那名男童去医馆,便离开了。”

  “你忘了她塞给那名男童的钱袋了?那上面绣的,可是辛夷呢……”

  那人一惊,“那女子是长……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啊。而那日的人,也查不出到底是谁的人。”

  “那名男童是可塑之才,所以她才动了心思。若是她选择袖手旁观,我一定会保下他的,可惜她脱手了,我是不会与她争的。”他又勾了勾弦,“恐也是因为我的泛起,所以她才会选择将那名男童送去了医馆便离开了。可是那名男童,却会记着她的膏泽一辈子,甚至可能通过那个钱袋……”

  “铛——”的一声,他幽幽道,“寻上她。”

  宋怀毓出了金玉坊,便计划回宋府。却远远的瞧见一小我私家影进了京华最大的酒楼——月西楼。

  她皱了皱眉,顿了跺脚步便朝月西楼走去。

  说起月西楼,其堂倌是不能与金玉坊的相较的。一瞧宋怀毓满身的粗布麻衣,还戴个帷帽,自然就爱搭不理了。

  宋怀毓抬眼瞧着那一抹身影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她垂眸思索片刻,并没有随着上楼。

  此时在一楼用饭的人坐满了整整一堂,吵杂声沸腾。依稀可以听见她的名号,甚至与欠好的词儿挂了钩。

  她转身出了月西楼,在劈面的茶室点了一壶茶,摘下了帷帽放在桌上。

  一边注意着月西楼的消息,一边想着那枚玉佩。她绝不会看错,那是宋家嫡系子女特有的玉佩,上镌刻着莲座缠枝云纹。

  只是,却不知是谁的。

  不,宋怀毓猛然意识到,之前她觉得差池劲儿的地方到底在那边,她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任由他人在引着她在思索。

  特意将那副印着“谢尘缘”印章的山水画通过少夷的手送到她手上,本意并非让她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人,而是……让她觉得她是在顺藤摸瓜!

  若是一切推翻重来,背后之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故意引导她,给出破绽,联想到萧家篡权,与皇室有勾通,她唯一能做的即是将自己摘出来明哲保身,脱手保下宋家。

  若她是背后之人……又怎会让自己的猎物逃脱?!

  原来如此,宋怀毓笑了。

  她一直都被误导了,所以一直在往此外偏向思索,才会一直毫无进展,似是钻进了死胡同。可是将之前的推测推翻重来,便能发现真正的偏向。

  对方也正是因为笃定了她会深信自己的推测,所以才会一直给出误导。

  因为她自己即是自负之人,对自己确信的事儿不会想过要推翻重来,那是对自己的否认,她是断然不会做的。

  一开始她是确信自己的推测的,可是昨日谢瑜说的话,在见到那块玉佩时,让她有了此外想法。

  好比,一开始便有人试图瞧着她的鼻子走!

  她漠然的喝了口茶。

  那便来瞧瞧,谁的本事更大,谁又能算计到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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