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只留下方卿和和王尚书。两人把酒言欢，听歌赏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拂衣的一群人到了密室。围了一圈。神情端肃，一柄疏影剑，一份盟书，以及平安县县令所陈述的发现疏影和墨染的事发经过。
而陈述书中提到的那位江湖少侠，此时不在场。在场的却是本该在回籍路上的顾文熙。
顾文熙已经猜到那位少侠就是之前在墨染墓前遇见的那个。他还记得那个孩子其时瞪着他的模样。
当顾文熙问起田毅的时候自然不行能获得满意的回覆，清闲侯只说那个少侠为人低调不愿招摇，顺便又说：“他说他是受了一个叫杜衡的人的托付。”
顾文熙心中大痛：“那他知道不知道……”
清闲侯已经走远。目前紧急的事情另有许多不是么？证据已经找到，要派妥帖的人呈给官家，要提防心怀鬼策的人，要查清到底有几多外族探子已经入了我地，要清点盟书上的结盟者，要想一想这皇室内部叛乱要如何肃清……这事情看似已经解决，其实路还长，任务艰难。
责任、大业、救赎、掩护，只是从一个肩膀落到了另一个肩膀上而已。
秋意已深未尽寒，此时金陵，灯火通明。
顾文熙没说完的话是：“他知道不知道杜衡的事情？”
他虽然知道。
清闲侯其时告诉他：“你给了我一份人情，我得还你。我田毅素来不亏欠他人，人情也如此。”
于是他带着小龙少侠来到一个地方，依然在清闲侯府中，很平静的一个院落。一个侍女见清闲侯来了，规则的行礼。
田毅问：“如何？”
那侍女摇头。
田毅对容小龙说：“这位是太医院的女官。由她带你去。”
于是带去。
小龙少侠看着那扇半开的门，尔后紧紧攥了攥拳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疑惑的杜衡，走进门去。
杜衡平静地躺在床上，锦绣被褥轻纱床帐映衬出他的苍白，他呼吸极浅，眼睛紧闭，只有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
身边的女官说：“其时这位令郎伤势极重，是顾大人身边的乔侍卫救了他。为了宁静方大人将他安置在侯爷府中，对外放了风声，太医院一直在救，什么药都用了，可是他一直没醒过来。”
小龙少侠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蒙受力，可是这一句就把他所有的泪水悉数逼出：“方卿和也知道？”
“知道。方大人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怕隔墙有耳。叶大国手说伤势这么重就算是神仙也撑不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支撑到现在。”
“我知道。”小龙少侠抹了一把眼泪。“我能单独在这待会么？”
女官点颔首。离开了。
“你还能活下来么？”小龙少侠哭泣道，“求求你活下来吧，你是个好人，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
杜衡微不行查的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小龙少侠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景炎说，离别要早早的做，否则真到了那一刻，就来不及了。”杜衡的目光远远的，空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发现自己死的时候，好畏惧自己生前是个坏人，所以死后连进黄泉的资格都没有，多亏了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好人。”
“可是你还没有死……你还没有向方卿和离别……我不想替你传话……你不能去离别......”小龙少侠说的抽咽，不停的抽气。
杜衡徐徐绽出一个微笑来：“景炎说我是因为目睹了他的死才会攻击过大失忆的。他很自责。不外我想其实不是，或许是我还没有真正死去就强行灵魂离开，所以灵魂不全所致。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愿意在再次想起我的朋友死去的画面。”
小龙少侠只流泪。
“好了，别再哭了，真这是个孩子。”杜衡哄他，“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你不知道江湖是什么的时候，你已经在江湖上了？”
小龙少侠颔首。
“那就对了，在你还以为自己不是大侠的时候，你已经做了许多大侠做不到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做啊。”小龙少侠茫然。
“你做了许多，言必出行必果，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做大侠纷歧定要抛头颅洒热血，纷歧定要牵扯到国恨家仇，生于太平盛世或许没措施成为一代英雄，但是资助别人也是路见不平的一种。”
“……”小龙少侠疑惑，他还太小，不是那么的明白像他那样打酱油的角色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大侠。
杜衡静静的望着小龙少侠茫然的神情，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头，但是伸到一半便放下了。“好好过你的人生，时常回去看你的师父。”
“你忏悔么？忏悔去当大侠？”
杜衡笑了笑：“不忏悔。不外你不要学我和景炎，像你自己就好。”
小龙少侠鼻头发酸。
房门被打开，轻缓的脚步和着窸窣的衣料声来到床前。
“言书。”雁南声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哆嗦，无人回覆。
他看起来疲惫又心碎，他甚至没发现一边的容小龙，一进来便背对他坐在床边，他静静的审察了杜衡许久，一言不发。
他没有看到，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切，也没有听到杜衡的回覆：“我在这里。”
似乎是放下了全部的肩负，一直甜睡不醒的人终于慢慢吐出最后一口气，他看到在杜衡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消失在暗色的发间。
而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雁南声身后的杜衡在那一刹那间化为透明，消失在这个冷冷的秋日。
容小龙愣住。
一个生命，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就像秋去冬来，就像落日西沉，就像朝露干枯，就像梧桐落叶，生死循环，去了的，总有回来的一天。可是死去的人，却再无相见的可能。譬如韶华易逝，又譬如覆水难收。譬如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而小龙少侠还在想：“他还没有和我说再见。”
屋外有消息，有人的脚步，凌乱急促，急遽而来。也有少女腰间的银铃，陪同着轻盈的脚步，洒下细碎的铃声。
容小龙追了出去。
他终于看到另外一位离朱。杜家的离朱。
和陌家的那个板着脸阴冷静脸的纷歧样，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身似杨柳面如桃花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藕色的罗裙，耳边坠着黄豆大的明珠，墨黑的长发挽成百花髻，垂下发梢松松的系着蓝色的绸带，笑眼弯弯，如每一个不知愁的少女。
身边的杜衡也在好奇审察她，在容小龙看来，那是一副入画的风物。
“......卿乃美人啊，怎么，嗯？”
“哎呀，这是个狗血的恋爱故事，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