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真是个孽徒”
“那怎么可以呢！”容小龙脱口而出，“你怎么能......”
助纣为虐......
呢？
方卿和没理会他。他一动不动的靠在软枕上，死已往一样，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还证明他是个活人。
这个时候杜衡开口：“他这么做，有他的原理。”
容小龙心乱如麻：“什么原理？一开始我以为淮城王是反派，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这叫什么？天子这个做法叫什么？那个成语......”他好一会才想起来，“嫉贤妒能！”
听听这个成语啊，用在这个成语上的天子，十个里面有十个都是昏君啊！
容小龙欲哭无泪：“我们又在做什么？助纣为虐吗？”
容小龙觉得自己完蛋了。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结果呢，一进场就是助纣为虐，谋害良臣的人设。他前路昏暗，他要被凌迟正法株连九族万世唾骂了。鉴于他没有九族，他师父就首当其冲遭殃。
他真是个孽徒。
他不光是个孽徒，他还害苦了杜衡和陌白衣。他没有九族，可是杜衡和陌白衣有啊，尤其是陌白衣，他家族庞大有钱，经营到这一代肯定花了很大的心力。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早知道如此，在淮城陌家的时候，他就应应当着杜衡和陌白衣的面把盟书吃掉。
把盟书吃掉，送走陌白衣，和杜衡一起一人一鬼去闯荡江湖，不知道后面的一切该多好。如今怎么办，杜衡该多惆怅。他死的多冤枉啊。还不如不想起来。
方卿和，方卿和，差池，雁南声，雁南声为什么要涉足政界呢？怎么就卷进这个破事里面了呢？
另有那个天子，自己闺女不是个当明君的料，赶忙悬崖勒马欠好吗？哪有这样做的？这样做就像一个考不上举人的秀才，把和自己一起考试的秀才都毒死，可是就算是毒死了，你文章写得烂照旧烂啊。
杜衡见容小龙咬牙盯着盟书的样子很有趣，他说：“你一幅要吃了它的模样。”
话音刚落，容小龙的眼圈就红了。
杜衡被吓一跳。
这个时候方卿和突然坐起来，把手上紧紧攥着的工具重重往盟书上摁下去。方卿和摁的很准，容小龙乍一看险些没发现什么变化。
杜衡看出来了，不外他也不太确定：“之前那个猿，有毛吗？”
容小龙听到了方卿和闷在胸口里的笑，他轻轻的说：“我不会让她如意的，我怎么能够让她如意？我们要不死不休，一生为敌才对得起。”
容小龙：“......”
方卿和轻轻吐了一口气，精疲力尽的样子：“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侯爷好了。”
容小龙追问：“什么任务，什么意思？什么叫就交给侯爷了？”
方卿和痛快的说：“我们是违抗不了圣上的，淮城王也确实造反了。印鉴不是有人逼他盖的，盟书也不是有人欺压写的。完颜月也确实想走两条路。我和侯爷拼尽全力，只能拆了她的桥，断了她的路。先决了她的念头。也决了淮城王。”
容小龙：“......”
方卿和缄默沉静了一会，轻轻地说：“可惜了，当今圣上不是昏君，如今也不是乱世，就连储君也不算是真的无能。师出无名，窃国，当诛。”
方卿和突然笑起来：“可惜了。”
马车徐徐前行，走得再慢，终点终究要到来。酒香徐徐的散了，红豆的香气也似乎被冷风冲淡了许多，只有那个猿的图腾，鲜红如血。
同一个物种，有人迁怒于它亡国，有人谢谢供奉做神的使者。说白了，不外是利之所驱而已。
就好比神灵，许多神灵是要依靠香火和信仰存在的。它要金身要庙宇要信徒，凡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给予神灵这一切呢？没有无缘无故，凡人要求神灵等价交流，要实现愿望，要回应祈祷。要带来雨水，要风调雨顺，要国泰民安。其实都不算虔诚。
容小龙有时候不明白，那些庙宇里面的神灵，是真的存在吗？照旧只是人类杜撰的一个寄托？如果是这样，他们是在膜拜自己，祈求自己，同时也在迁怒于自己。
这很有趣。
无论在之前如何的失态，等到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侯府门口的时候，方卿和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心情。
那种湖水的感受又回来了。
容小龙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湖边，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马车稳稳的停下，车厢外人声鼎沸，有人利索的跳下马车，有木凳弃捐在石板上的声音，隔着布帘的空隙，他瞥到车外的灯火。
他觉得困惑：大事还未成呢，怎么眼前景象看来，却像是已经在庆功？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虽然。
他是个局外人，站在平静的湖边，湖面下的波涛、漩涡、鱼虾，都轮不到他费心。即即是他落水了，他也只是个落水的人，连虾兵蟹将都不是。
方卿和看他忧虑和不语，静默了一会，说：“就算是一朵花，早晚的颜色还纷歧样，况且是人。清闲侯在某些事情上，很靠得住。”
靠什么证明？
虽然是事实。
事实证明清闲侯在要害时刻相当靠得住。
当晚，清闲侯府宴客，不仅在金陵最好的酒楼叫了一桌子时令菜，还去乐坊招了几名舞姬来献舞，一堆人出收支入侯府，拎着食盒捧着舞衣，忙忙碌碌。
既然是侯爷有兴致，有帖没帖的来了一堆。半个清闲侯府开了门户，来来往往。方卿和也是座上宾，他身份珍贵，带的随从也众多，容小龙夹在里面，一点也不突兀的无所事事。
杜衡在一边越发无所事事，开始认人。
护国将军拎着红烧鱼，刑部尚书捧着汤，边上那个红衣服的漂亮女人，是朝中唯一的一品女将军。大理寺正直接扛着一把琵琶冒充乐师，杜衡说这位大理寺正是个乐痴。
赴宴的除了方卿和，另有文丞相，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颜将军，以及不请自来的王尚书。宴会到一半，清闲侯爷就脸黑了三圈，借口不胜酒力拂衣而去。颜将军也不兴奋，随着拂衣，文丞相见人都跑光了，也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