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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复仇雪恨兴兵问罪 起死回生散功疗伤

绝世经典 努力奋斗吧 14938 2019-11-26 18:59:00

  二人看时,怎能不认得来人是谁,领头之人正是王府猎犬邹将军,但见他一身精良装备,赫然立于人马之前,双眼冷峻自豪,眼中精光直直逼视二人。高渐离心中暗道糟糕,只怕事情已经败事了。已有奴仆踉跄跑来,扑通跪下,哆嗦道:“小人,小人拦不住”!

  高渐离只看那小厮一眼,并不理会,转眼面向邹将军,不紧不慢道:“邹将军,突然造访敝舍,请问有何贵干呀”!

  邹将军冷笑道:“高侍郎自然心中明白,何须明知故问呢”!

  高渐离扫过院中满满士兵,徐徐道:“邹将军领兵兴师动众前来,看这阵势,莫非要对高某大动怒气?高某实在不知哪里冒犯邹将军了,还要劳烦邹将军亲自到来,邹将军应该提前知会一声,高某若有不是,自当亲去赔罪”。

  邹将军冷哼一声,道:“时至今日,高侍郎还想隐瞒下去么,我劝高侍郎乖乖配合,交出那人,不要搞得各人都不愉快”。

  高渐离道:“邹将军之言莫名其妙,高某实在不明白”。

  樊於期一直站于高渐离旁边,此时突然道:“邹将军,你究竟来干什么,有什么话你明说,不必在这里虚言虚语”。

  邹将军早见樊於期也在这里,应道:“樊将军,你我本同僚一场,却没想到你居然吃里扒外,竟敢叛逆王爷,同一伙歹人狼狈为奸,你另有羞耻心么”!

  樊於期闻语马上火冒三丈,骂道:“放你娘的狗屁,邹屠夫,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胆敢对我二哥不敬,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作势便要上前。

  高渐离劝道:“师弟不要激动”,稳住樊於期,又转头道:“邹将军,你说高某乃是歹人,高某歹在哪里,还请直说呀”!

  邹将军道:“既然高侍郎执意装傻,那我也顾不得咱们之间的友爱了,只有撕破脸面了”,厉声道:“高渐离,是你那夜劫走杀害小王爷凶手,对差池”!

  高渐离笑道:“邹将军抬爱了,蓟国都谁人不知,高某乃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有本事劫走凶手啊”!

  邹将军道:“休要甜言蜜语,就算不是你,也是你指使他人所为,你认真胆大包天,敢在王爷头上动刀”。

  高渐离道:“凡事考究证据,邹将军莫要血口喷人,你如何证明此事乃是高某所为”?

  邹将军道:“还要狡辩,此事我已一清二楚,你令刺客劫走囚犯,又藏匿某处,是也不是”!

  高渐离喝道:“斗胆,我高某虽然官职微小,我这宅院还轮不到你来撒野放肆,居然频频三番污蔑于我,是谁授予你这权利”!

  “是我”!耳听外面一声充沛应答,高渐离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离开人群,抬头走来,直至高渐离面前,道:“高侍郎,别来无恙啊”!

  来人正是王爷姬定,比邹将军晚到一步,此时到来,邹将军弯腰敬重道:“王爷”!姬定嗯一声以示收到。

  高渐离见王爷也已出马,知道王爷等人必是有备而来,心道事情难办了,应道:“托王爷的福,高某健在,不知怎地惊动了王爷,以至贵体至此啊”。

  姬定道:“空话少说了,我是来要人的”!

  高渐离疑惑道:“嗯”?

  姬定道:“高侍郎好本事,使得一手瞒天过海,骗得本王爷好苦啊”。

  高渐离道:“王爷何出此言,就算王爷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王爷啊”!

  姬定叹口气道:“你我究竟同为燕臣,本应同仇敌忾,小儿遭遇不幸,就算你束手旁观,也不应该落井下石吧,真没想到你和那歹徒是一丘之貉,真伤本王爷心啊”!

  高渐离道:“令爱英年早逝,在下深表同情,可是王爷说高某是帮凶之人,可有凭据啊”。

  姬定道:“你可真是恬不知耻啊,还敢问我要凭据”,又道:“说不来那凶手刺客此时就藏在你这宅院吧”。

  高渐离道:“王爷说话可要慎重啊”!

  姬定道:“好,既然这样,敢不敢让本王爷搜一搜啊”!

  高渐离道:“高某这府院虽小,好歹也是王上所赐,王爷若要搜查,须得问过大王准许”。

  姬定道:“放心吧,事后我自会向大王说明一切”,又道:“实话告诉你吧,本王爷是收到了确切消息,否则也不会冒然前来啊”!

  高渐离心中一惊,道:“是哪个小人乱嚼舌根,王爷可不能耳食之闻,疑神疑鬼啊”。

  姬定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同意让本王爷搜上一搜,若搜不到本王爷自会亲自向侍郎赔罪,还你清白,你说好欠好”?看高渐离仍在犹豫,转头喝道:“搜”!

  高渐离哪能让他乱来,厉声喝道:“谁敢”!

  一声吆喝,倒是唬住了众士兵,高渐离又道:“若想搜查,须得从我高渐离尸身上踏已往”,说罢横在路中间。

  姬定有见于此,走向高渐离,软语道:“你这是干什么,没须要这样高侍郎”。

  高渐离漠视不语,身子却猛地被扯了一把,倒向一边,耳闻姬定道:“看住他”,接着一把利刃夹在脖子上,不得转动。

  高渐离猝不及防被姬定阴了一把,后被邹将军制住,连樊於期近在身边也没有预防,待要上前施救,姬定高声道:“谁敢乱来,便杀了他”。邹将军闻语将刀逼得近些,樊於期束手无策,一时无计。

  姬定道:“高侍郎,冒犯了”,朗声又对士兵道:“给我仔细搜”!士兵蜂拥而上。

  高渐离稍得呼吸,喘口气,呼道:“姬王爷,我尊你为王爷,你却如此肆无忌惮,别以为我怕了你,待我禀明王上,没你好果子吃”。

  姬定道:“待我搜出凶手刺客,就看你命硬不硬了”!

  高渐离气急松弛道:“你”!

  即是在场所有人剑拔弩张,局面变得一发不行收拾,忽听一声高呼:“且慢”,众人听得那声音雄厚污浊,铿锵有力,待时间瞬时静止,已见屋内走出一人,那人气度特殊,宛如翩翩美少年。

  高渐离看见那人,惊呼道:“兄弟”!

  这人正是立姓,却说立姓先前隐于暗处,目睹场上发生一切,待高渐离大意被王爷控制,心中思忖:这姬王爷一众人为捉我而来,如此有恃无恐,定是获得可靠消息,知我躲在这里,明显有十分掌握,若寻不得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拿二哥开刀,此事皆因我而起,二哥待我亲如兄弟,现在二哥被缚,情况紧急,我绝不能再次连累他。既已想通此理,见众官兵便要放肆搜掠,不再迟疑,从屋内坦然走出来。

  高渐离高声道:“兄弟你出来干什么,快跑啊”。

  要说立姓若要逃走自然轻而易举,只是不愿违背良心,只见立姓笑笑,道:“哥哥有难,做兄弟的怎能独自逃跑,掉臂哥哥生死”!

  高渐离急道:“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别管我了,快走啊”!

  却说姬定见立姓从屋内出来,自然认得此人,先是一愣,虽说此人是那凶手不假,只是那日千般凌辱折磨于他,早已体无完肤,虽说厥后被人劫走,这也才几日时光,就算神医在世,怎能迅速回复,姬放心中大惑,百思不得其解,意外之余,不再多想,随即狂笑几声,高声道:“你终于肯出来了,哈哈哈,你这个鄙俚小人,倒还重情重义啊”!

  立姓道:“姬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是在下杀了令郎,宁愿一人肩负罪责,你放了我二哥吧”。

  姬定道:“哼,说得倒轻巧,我那孩儿惨死你的刀下,你这刽子手,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立姓道:“在下愿束手就擒,任凭王爷处置,只是此事与他人无关,恳求王爷放了我哥哥”!

  姬定道:“是吗,你那同伙呢”!

  立姓道:“什么同伙”?

  姬定之前了解过立姓,对他颇为忌惮,心中暗思:此人本事高强,怎能乖乖就范,现在高渐离在手,他另有所忌惮,况且他另有辅佐,说不定也在屋内,别中了他的缓兵之计,让这个穷凶极恶之徒乘隙救下人质,那就没有筹码要挟了,我须得速战速决,便道:“少在我面前装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若不从实招来,我现在便杀了他”,说罢示意邹将军,邹将军会意将刀锋朝高渐离脖子抹去。

  高渐离挣扎道:“兄弟,你可别中了他的战略,他这是诈你呢”!

  立姓寻思姬王爷所说同伙怕是那夜救走自己那人,就算高渐离不说,也不会供出荆轲年老,徐徐道:“姬王爷,在下已经说过,此事与他人无干,你何须为难无辜之人,这样做又岂是正人君子,英雄好汉行径”。

  姬定哈哈大笑,道:“本王爷不是英雄好汉,也不想做正人君子”,话锋一转,厉声道:“你认真执迷不悟,不愿说出实情吗”!忽地姬定一转身,抽出旁边士兵腰间一把长剑,飘至高渐离面前,直刺高渐离左胸,待要刺破衣服,突然住手,转头看向立姓,只见他目光冷峻,开口道:“你掉臂他的性命了吗,信不信我亲手杀了他”!说着剑锋往前送出一截,划破皮肤。

  立姓时刻留意姬定行动,看他招式轻飘,知他虚张声势,见他果真收手,应道:“姬王爷,有什么冲我来”!

  姬定自顾道:“我数三下,你最好自我了结,莫作困兽之斗,否则休怪我无情无义”,朗声道:“一”。剑刃刺进高渐离身体一寸。

  立姓见姬王爷动真格的了,心中一慌,怎能不担忧高渐离安危,寻思凭己所学,现在拼尽全力,未必救得下二哥,另有可能越发激怒王爷,陷二哥危险处境,不由急道:“姬王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乱来啊”。

  姬定道:“二”。剑刃又进一分,只见高渐离胸前鲜血染红一片。

  立姓道:“王爷,我全听您的,您说怎样就怎样,别激动啊”。看姬王爷无动于衷,已然动了口型,“三”字便要脱口而出,立姓立即道:“好,王爷,我允许你”!

  一语即毕,姬王爷果真停下手来,依然剑指高渐离,淡淡道:“那就动手吧”!

  立姓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死之后,希望王爷说话算话,放过我二哥”!

  姬定怒道:“还敢和我谈条件,嗯”?说着又发抖利剑。

  立姓不再犹豫,已然举起右掌,只听得高渐离嘶声裂肺道:“兄弟,不要啊,别做傻事啊”!

  立姓朝高渐离苦笑,凄迷道:“哥哥,小弟只能做到这些了,哥哥保重”!说罢运掌猛击胸口,只听“嘭”地一声,只见立姓仰天口吐鲜血,倒地昏迷不醒。

  且不说立姓性命究竟如何,姬定见立姓吐血倒地,没想到这么轻易逼得此人自尽,仍心有不甘,侧头道:“去看看死了没有”!

  邹将军应道:“是”!三步走至立姓跟前,蹲下探了探立姓鼻息,道:“已经气绝了”。

  高渐离闻语失声痛哭道:“贤弟,你怎么这么傻”!

  姬王爷听邹将军之言,这才放下心来,不忿道:“倒自制这小子了”。

  却说樊於期一直侯于一侧,先与邹将军相互辱骂,被高渐离劝止,待到姬王爷到来,樊於期有心上前打招呼,苦无良机,耳闻姬王爷与立姓针锋相对,待立姓自尽之时,本欲上前施救,却记挂重重,不愿脱手,此时跃将出来,拱手道:“王爷,现在凶手已死,还望王爷信守诺言,放了高渐离”!

  其实姬定早瞧见樊於期躲于人群之中,此时见他闪出,冷冷道:“樊将军,枉我往日厚遇于你,不意你竟反叛于我,本王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开口替他求情”!

  樊於期道:“王爷膏泽,属下没齿难忘,只是高渐离乃属下至亲之人,还望王爷念在卑职昔日衷心耿耿,格外开恩”。

  只听邹将军指责道:“斗胆,你樊於期负罪卑微之人,王爷美意收留于你,你不结草衔环,有什么资本开口说情”。

  樊於期应道:“若王爷若有任何付托,属下无有不从,只是高渐离与我情同手足,就算拼了性命,属下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他”!

  姬定怒道:“混账”!一声怒喝,又徐徐道:“我原来计划饶他一命,经你一说,本王爷还就改变主意了,今日非杀了高渐离不行”!

  樊於期道:“王爷,你若伤害我哥哥一根汗毛,休怪属下翻脸了”!

  姬定哈哈大笑:“你开玩笑是吧,凭你也想吓唬本王爷,我会把你这狗工具放在眼里”!

  樊於期道:“难道王爷把太子也不放在眼里吗”!

  姬定道:“现在尔等瓮中之鳖,你以为搬出太子就可以了吗,别说太子不在,就算太子现身,也保不了他”!

  话音刚落,耳听后面一声清脆应答:“是吗”?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人抬头阔步,大步流星而来,看那人:眉宇英飒,额头圆润,发系琉璃玉簪,身着丝绸锦绣,举止潇洒如意,抬手投足间尽显大气高尚。

  众人望见此人,皆是一惊,马上低头弯腰,面上毕恭毕敬,离开一条道来,那人只管任意横行,走至姬定面前,姬定惊骇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你道来人是谁,正是燕国太子。且说这太子名丹,乃当今燕王喜之子。这太子可谓是身世坎坷,命途多舛。姬丹年少时,被送往赵国当人质,燕王以此为柄以图燕赵两国世代友好关系。欲说姬丹在赵国之时结识一人,名曰嬴政,亦是质于赵国之人,二人同病相怜,年幼无知,两小无猜,日益建设深厚情感,誓约生死知己。后二人长大,各自归国,姬丹被立太子,嬴政为秦王。秦国日益壮大,数次攻燕,燕弱,燕王喜为图自保,又将姬丹送往秦国作人质。姬丹被送秦国,又遇幼时玩伴嬴政,初时觉得幸运,本以为凭二人以往友爱,嬴政可以对自己照顾有加,不意嬴政一反初心,不光不礼遇幼时同伴,反而经常刁难冷落。姬丹心有不甘,既受其辱,如何能忍,伺机便欲归国。姬丹既有此心,求情于嬴政,嬴政执意留他,怎能放走,道:“使日再中,天雨粟,令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乃得归”。姬丹闻语面如死灰,心中绝望,知秦王基础不会放自己走,自己怕是要终老于此。姬丹有感凄苦命运,夜深人静时放声痛哭,悲天悯地,向天地诉说着不公命运。说来也怪,可能这天地真被姬丹感动,越日正午之时,空中果真下起了小米,远处飞来一只白了头的乌鸦,马匹也长出了犄角,再去看厨门边上的木象,也生出了肉脚,姬丹泪垂蜇目。有道是君无戏言,嬴政虽然极不情愿,既已许下允许,只得放姬丹离开。虽然放走姬丹,却黑暗派人在姬丹出宫必经桥上设下机关箭弩,想要中伏姬丹。认真天助姬丹,姬丹夜走咸阳,经过桥上之时箭弩却无故失效,逃至城门,方至三更,便学鸡叫,引得众鸡皆鸣,这才使得城哨之人误开城门,姬丹得以蒙混过关。

  姬丹侥幸活命,出得城来,便彻夜狂奔,向东逃窜。天明后购置良马,又是马不停蹄,夜以继日,总算逃回燕国。

  姬丹既归燕国,有功社稷,其父燕王对他恩赐有加,臣民对他感恩感德,姬丹既已得势,笼络人心,职位逐渐稳固,又恼怒秦王无信,早已生恨嬴政,立誓今生不能血刃嬴政,誓不为人。是故三年来隐忍薄发,黑暗放肆培养自己羽翼势力,有待有朝一日以雪前耻。姬丹本风华正茂,大有作为,凭太子显赫职位,姬丹又淡泊金银,很快网罗来大批刺客死士,初时有秦之逃将樊於期,后有勇猛之士秦舞阳,尽皆武艺高强,在江湖上台甫鼎鼎。姬丹素与高渐离交好,知其挚友荆轲勇猛无比,费尽心血想要将其收在麾下,几番托高渐离说辞,虽姬丹颇会使得怀柔之术,贿荆轲于无数金钱美女,荆轲品行高洁之人,不为所动,至今与姬丹也只是外貌友爱,明里客套,姬丹为此心中十分遗憾。

  却说现在姬丹突然泛起,乃是荆轲通风报信。原来昨日荆轲前去寻找樊於期,出了高渐离府宅,在蓟国都探询一遍,并无半点讯息,寻思樊於期明白易容之术,漫无目的寻他认真不容易,心想城外他有个相好的,或许他会去那里,不妨前去看看,于是又马不停蹄赶至城南西郊。见到柳兰兰,虽软磨硬泡,威逼色诱,柳兰兰早有准备,始终并未吐露半字,柳兰兰一介柔弱女子,荆轲总不能太过为难,自知这柳兰兰一定知道樊於期下落去处,心中虽有不甘,也得悻悻而归。

  待荆轲返回城中,天色已晚,寻思此事并不急于一时片刻,明日再去与高渐离相见不迟,心中既已有了主意,寻一酒肉朋友,饱餐痛饮一番,便在那里住了一夜,不在话下。

  越日一早,荆轲与友人离别,心想既然寻樊於期未果,也该回去向二弟说明情况,再从长计议,便赶往高府。即是沿路途中,仍寻找关于樊於期蛛丝马迹,本不抱任何希望,遇得七八熟人,询问探询之下,有人见告早上似乎见过樊於期,十有八九是他,再问他人在哪里,那人言道北城纳贤路四周,荆轲寻思那里正是临近二弟住所,大喜之下,难免有些担忧,心中有不祥预感,恐怕横生变故,拜谢那人,便直奔高府。

  荆轲慌忙赶至高府,门外已然听得武器铮铮,噪声鸣鸣,暗道果真大事不妙,闪身屋檐之下,窥得里面士兵罗列,人头密布,暗叫糟糕,总归门外看不得真切,又不明白何事发生,择身跃上院墙屋顶,潜伏下来,这才看得一清二楚。

  荆轲看那阵势,先是邹将军冷言冷语,气焰嚣张,心中暗道莫非事情已经败事了?后见姬王爷随即到来,又是步步紧逼,荆轲心道事情大大不妙。荆轲目睹全程,看那阵势剑拔弩张,二弟高渐离众寡不敌,逐渐处于下风,虽然旁有樊於期数次阻拦,终无济于事,事态愈发不行收拾。荆轲几番想要下去帮衬,转念心想姬王爷等人有备而来,况且人多势众,自己冒然下去未必能敌,有可能还会扩大事态。待见兄弟立姓现身,心想这下彻底完了,终究纸包不住火,脑海中念头飞转,思忖道:看来只有去请令郎出头了!看罢一眼场上立姓仍与姬王爷坚持,不再迟疑,飞身跃下墙头,奔向昭阳宫。

  荆轲素知太子与高渐离友爱笃厚,也知太子心思,太子姬丹数次赠送厚礼于己,想要把己拉至帐下,都被自己拒绝。荆轲洒脱坦荡之人,实不愿被宫廷枷锁束缚,如非万不得已,欲救二位兄弟,无论如何不会向太子求情。虽然荆轲心知太子绝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若太子出马此事定会迎刃而解,只是时间紧迫,事情紧急,拖不得半刻,只有尽快请太子支援了。

  荆轲心急火燎赶至昭阳宫,掉臂卫士阻拦,直冲云霄殿,正见太子。太子见有人横冲进来,并无护卫禀报,先是吓了一跳,待要发怒斥责,再看此人却是荆轲,倒是始料未及,十分惊愕。荆轲顾不得许多礼数,开口言道:“太子殿下,高渐离有难,请您速去救援”!

  姬丹惊道:“原来是荆大侠,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荆轲急道:“二弟高渐离被人挟持,性命危在顷刻之间,此事经过来不及细说了,请太子殿下速速动身,与我前去援救他”!

  姬丹惊道:“你说什么,高渐离被人挟持”?

  荆轲正声道:“正是”!

  只见姬丹眉头微皱,稍一思索,断然道:“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吧,有请大侠带路”!

  荆轲道:“太子请”!

  即是姬丹随手扯过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命人速速牵来两匹快马,出了宫门,二人上了马,驾一声风风火火驰向高府。

  来时路上,荆轲大致将事情描述一番,即是一炷香时光,已达高府,二人飞身下了马,姬丹在前,荆轲随后,正闻樊於期与姬王爷对话,听出姬定言语不敬之意,应道:“是吗”!

  只见姬丹离开人群,从容而入,两旁士兵多数识得来者何人,瞬时面上毕恭毕敬,姬丹无视兵士,早已将场上情形看得真切,心中稍加盘算,自顾走至姬王爷面前,尔后冷冷逼视于他。姬定见太子突然到来,心中已知不妙,待太子行至跟前,心中乱作一团,只得抱拳作揖道:“见过太子殿下”!

  话说荆轲同姬丹二人来到此地,姬丹率先进入府院,荆轲一直跟在后面,姬丹驻足之时,荆轲扫视周侧,已然瞥见高渐离等人,远处那伙人中,只见高渐离目光涣散,神情呆滞,颈上赫然架着一把利剑,而持剑之人,正是面露凶狠模样的邹将军,直直盯死高渐离,距二人一丈之外,仍站立一人,乃是师弟樊於期,二人目光相迎,看得出樊於期眼中蕴含丝丝歉意。荆轲眼中余光一扫而过,早已发现地上躺有一人,那人双眼紧闭,嘴角渗血,不是兄弟立姓是谁,看这状况,肯定出了大事。荆轲无暇顾及太子等人,暗思高渐离性命暂时无碍,现在哪容迟疑,一个箭步飞至场中,蹲下身子来,抱起立姓上半身,微微摇晃立姓脑袋,震声道:“兄弟,你怎么啦,醒醒啊”,任凭荆轲召唤,立姓哪会应答,只见荆轲伸手探罢立姓腕博,面如死灰,哆嗦缩回手掌,猛地抬头仰视天空,撕心裂肺呐喊道:“兄弟”!终低下头颅,怔怔望向立姓片刻,突然一个激灵,迅速扶正立姓身体,面向立姓后背,只见荆轲心情凝重,忽地双手相互交织,随后用力朝立姓背部击去,自是向立姓输入源源不停内力,欲要立姓起死回生了。

  且说太子姬丹,王爷姬定等人皆闻荆轲振聋发聩高呼声,又见荆轲举止怪异,姬丹面上忧色一闪而过,看了一眼高渐离,又转头目视姬定,姬定眉头一皱,避开姬丹目光道:“太子殿下突然莅临,敢问有何缘故”?

  姬丹反问道:“你说呢,王叔”!

  姬定自然将这堂侄来意猜得一二,此时见他开口质问,虽然称谓亲切,却也不敢大意,佯装无辜道:“小王实在不知,请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姬丹看姬定无知模样,实在来气,却也不能发作,慢条斯理指了指那边高渐离,问道:“那怎么回事,高渐离怎么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谁下的令”!

  姬定闻语沉思片刻,蹑声应道:“回太子殿下,是小王下的令”!

  姬丹冷冷看罢姬定一眼,道:“放了他”!

  姬定犹豫道:“高渐离负罪之人,恕小王不能从命”。

  姬丹厉声道:“斗胆,本宫敬你王叔,居然敢忤逆于我”!

  姬定颤巍道:“太子殿下息怒,小王怎敢背逆殿下,殿下有所不知,这高渐离罪恶滔天,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与小王有着血海深仇,小王此举实属无奈,还望太子殿下见谅啊”。

  姬丹面不改色道:“你倒与本宫说说他与你有什么血海大仇”?

  姬定略一思忖,道:“那好吧,小王就将实情禀报殿下,还请殿下替小王做主”,顿顿道:“小儿数日前惨死歹徒之下,此事殿下可有耳闻”?

  姬丹叹道:“此事本宫有所耳闻,也怪我那弟弟命苦呀,本宫听说此事后很是痛心,只是近来宫事缠身,不能亲临纪念,王爷节哀啊”!

  姬定道:“可怜我那无辜孩儿,年值青春,小王得知此讯,痛心疾首,小王初逢丧子之痛,他照旧殿下的亲弟弟,您说这仇该不应报”!

  姬丹道:“杀子之仇,自然要报”!

  姬定叹息道:“殿下深明大义,小王倍感欣慰”,又道:“其时虽然就地抓住这个歹徒,送至府中,小王本以为湛儿大仇得报,不意夜里却被同伙劫走,随后逃之夭夭”!

  姬丹道:“哦,看来歹人有备而来,认真胆大妄为”!

  姬定道:“小王也是这么以为”,又道:“歹徒逃走之后,小王落寞之下,自然下令全城奋力追捕,多日来心力交瘁,时至今日,终于有些眉目了”!

  姬丹此时恍然,暗道着了自己叔叔的道,只怪荆轲没有事先讲明,叔叔太过狡猾,只怕他即是冲着高渐离而来,只听姬定接着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王终于查明,那歹徒一直躲于高府之中,小王欣喜之余,便率领戎马前来缉拿此人,恰逢殿下到来”!

  姬丹思忖道:原来我这叔叔有把柄在手,难怪他有恃无恐,明目张胆与我作对,此事难办了!姬丹徐徐道:“你是说高渐离也是匪徒”!

  姬定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匪徒另有其人”,一指临处立姓,道:“杀害湛儿真正凶手乃是此人,今日在场人员多数亲眼目睹,可以作证,刚刚此人已经自尽了”!

  姬丹道:“既然将凶手绳之以法,为何还要抓捕高渐离,此事与他又何关连”?

  姬定道:“禀明太子殿下,虽然高渐离并非直接凶手,却是帮凶,多日来容隐罩护此人,难辞其咎,理应同罪”。

  姬丹道:“你不是说劫匪乃是武功高强之人,众所周知,高渐离一介文弱书生,如何有本事到你那戒备森严寿王府劫走歹徒,你是不是搞错了”!

  姬定道:“殿下明察,小王自知劫囚刺客另有其人,却并未抓获,不知其踪迹,正是有鉴于此,高渐离窝藏罪犯,一定知道那人底细,小王正要将他抓回去,逼他招出那人,再将他明正典刑”!

  姬丹道:“说来说去,你也只是推测,并无证据证明高渐离乃是刺客,况且现在凶手已死,世子大仇得报,就不要再加追究,牵累他人了,依我看来,高渐离并无太大罪责,将他略施薄惩,以示警告就可以了”,又道:“这样吧,你将他交给本宫,由我处置他”!

  姬定闻语心中一凉,本以为对太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太子会秉公处置惩罚,现在看来太子是站在高渐离这边了。姬定深知高渐离与太子关系非比寻常,朝中王臣都要礼让三分,若非情非得已,杀子之仇贯心,自己怎会开罪高渐离,忤逆太子爷。自从太子现身,自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敢说错半句话,没想到最后仍功败垂成,此时太子胡搅蛮缠,耍横无赖,蛮不讲理,自己虽为王爷,心中实在不甘,又有何法,只得怅然应道:“湛儿可是您的亲弟弟,您不能让他含冤而终啊”!

  姬丹道:“放心吧王叔,此事我自有分寸,定会秉公处置惩罚,还世子一个公正”!

  王爷道:“小王不宁愿宁可呐”!

  姬丹道:“好啦,此事到此为止,王叔,下令放人吧”!

  事已至此,姬定有何良策,太子位高权重,已然惹得太子不悦,却又不能和他闹翻,认真憋屈,有苦说不出,姬定长叹一声,终罢手道:“放了他吧”。

  命令既下,那边邹将军也得乖乖收了刀剑,重还高渐离自由身,姬丹有见如此,笑道:“今日之事是个误会,王叔切莫放在心上,他日本宫做东,吃喝一番,各人握手言和,冰释前嫌,都照旧好朋友”!

  姬定面如死灰,突然瞳孔放大,恶狠狠道:“太子殿下,小王随您心意已经放了高渐离,却另有一个要求,要带走一人”!

  姬丹道:“哦”?

  姬定一指那边立姓,道:“此人虽死,却不能泄我心头之恨,小王须将他带回去焚烧祭祀,以慰小儿在天之灵,望殿下玉成”。

  姬丹忧道:“这……”

  却听一人高声插话道:“只要我樊某人在此,寿王爷休想带走此人”。众人看去,却是樊於期乘隙吆喝。

  姬定瞧了一眼樊於期,不加理会,追问姬丹道:“殿下与此人非亲非故,不会再加偏袒吧”!

  姬丹瞧那处荆轲依然替那人运功,高渐离痴痴候在一旁,樊於期横眉冷对,迟疑片刻,为难道:“王叔,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叹一声又道:“死者为大,如今世子和凶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恩怨已清,咱们也应该放开手来,实时化解恼恨,王叔,您就宽恕他吧”!

  姬定闻语苦笑连连,仰天长叹一声,遍观周遭所有人物,如今场景多留无用,只会徒增尴尬,已有去意,黯然道:“承殿下恻隐怀柔之心,小王受教了,小王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这就要告辞了,望殿下见谅”!

  姬丹道:“那好吧,本宫就不留王叔了,王叔保重身体,他日侄儿再登门造访,看望王叔”!

  姬定只一抱拳,转头一声喝斥:“撤”!率先走向门外,后面邹将军,众士兵随之齐刷刷跟上。

  姬丹吆喝道:“王叔慢走,不送”!

  姬定等人灰头土脸离开,适才院中照旧蜂拥人潮,瞬间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太子姬丹,高渐离,荆轲,樊於期,立姓五人,此时荆轲瘫坐在地,已将自身元气消耗殆尽,虚弱不堪,虽有心继续帮立姓疗功,挣扎着坐起来,明显不支,幸得樊於期实时劝阻,这才勉强收手,旁边高渐离虽然神志恢复些许,现在看来仍有些失魂,只是静静抚摸着立姓细手,嘴里不知道嘀咕嘟囔着什么。

  姬丹看此景象,轻轻走至荆轲身边,徐徐蹲下,拍拍荆轲肩膀,柔声道:“他怎么样了”?

  荆轲看看姬丹,沮丧地摇摇头。

  姬丹叹道:“算了,你也尽力了,生死有命,人死不能复生,由他去吧”!荆轲怔怔不语。

  姬丹又瞧了一会儿,转而对樊於期道:“如今王爷已去,想必不会折返回来,尔等已经宁静了”。

  樊於期拜道:“我等能够转败为功,全仗令郎实时泛起,此等膏泽,小人无以为报,令郎今后若有付托,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丹道:“樊郎快别这么说了,此事不必挂怀”,又道:“刚刚来时慌忙,宫中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处置惩罚,我得先回去了”。

  樊於期道:“既然令郎有事在身,自当先走一步,在下送送令郎”。

  姬丹罢手道:“不必了,现在他们几个神志不清,你留下好好照料渐离他们,我明日再来看你们”。

  樊於期道:“依令郎付托”。

  即是樊於期将姬丹送至门外,目送姬丹离开,转头走至庭院,依稀嗅得空气中硝烟弥漫,抬头望望残阳如血,乌云如炭,远处屋舍楼房显得那么残败不堪。

  ……

  立姓只觉得胸口一块大石重压,压得险些喘不外气来,立姓不知道这块巨石如何压在自己胸口,似乎周身笼罩在无尽黑暗地深渊之中,没有偏向指引,没有路途前行,立姓不喜欢这种感受,这使立姓有一丝丝恐惧,于是立姓张开双手,奋力向前推进,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立姓有些忙乱,猛地全力一搏,似乎扯住了什么工具,接着身子一震,轻咳两声,嘴中一抿,少许粘液溢出,只觉淡淡咸腥味道,立姓终于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朦胧昏暗,怔了片刻,耳闻远处乌啼狗吠声,随即一切又回归宁静。

  立姓捋罢思绪,追念昨时种种,终拾起叠叠碎片,那时场景历历在目。原来立姓往日随师父姬宗学艺之时,曾习得闭气之术,明白龟息之眠,此术触发之后,可以暂封经脉,屏蔽真气,那时立姓挥掌自尽于众人面前,掌力虽然雄厚,是故体内真气本能抵御外来伤害,防御自保机制技术被动触发,瞬时将立姓气血自封,造成死亡假象,轻易瞒过邹将军等人,误使众人以为立姓已死,竟能瞒天过海。如若立姓那一掌击在普通人身上,定叫那人肝胆俱裂,心神衰竭,顷刻灰飞烟灭,可立姓究竟非轻易之辈,又有宝甲护身,其时虽口吐鲜血,只是障眼假象,立姓体内循环代谢正常运作,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立姓假死,虽然有荆轲逆运真气疗功,却是徒劳之功,非但毫无作用,反而有害无益。这荆轲和立姓二人所习功法虽然同出一脉,路数却大相径庭,原来立姓吃了自己一掌,凭自身抗力本能反抗自愈,少时便能醒转,哪料荆轲救人心切,自作主张将自身内力源源不停输送给立姓,这样一来,看似资助,实则加重立姓体内肩负,立姓须将这些内力全部吸收抵消,方可回归真我,所以立姓一直苦苦煎熬挣扎,体内真气相互碰撞磨合,蒙受着巨大痛苦,直到这时刚刚惊醒。

  荆轲自然不晓得这些变数,虽然在身体心灵上给立姓造成了极大苦楚,明面上也算帮了立姓,立姓一直昏死,顺利拖延了时间,诓走了姬王爷,也好让太子姬丹有台阶下,也算是无心之得了。

  话说寿王姬定离去,太子姬丹随即也离开,留下众人中立姓魂归九天,命殒银河;荆轲耗尽元气,虚弱不堪;高渐离心智庞杂,神魂颠倒,只剩樊於期一个明白人,众人又原地躺卧了一会儿,天色昏暗下来,樊於期终不能再等下去,收起愁容满面,先是挨个把高渐离和荆轲扶回房间,弄上床舒坦下来,盖了棉被,少时照料各自安睡了,又出来走至立姓面前,瞧了两眼地上立姓,仍纹丝不动,寻思两位哥哥师兄已经累得不支,自己也不能擅自作主处置惩罚他,照旧等明天再说吧,想想这几天遇到的糟心事儿,实在烦恼,不再多想,将立姓背至一处僻房,弃捐在木床上,叹气摇了摇头,也回屋休息去了。

  立姓如梦初醒,想清楚了事情经过,徐徐坐起身子,又起身走至窗边,看窗外淡淡月光,月下幽幽小径,知晓自己仍在高府之中。此时夜色已至亥时,立姓思忖自己既已醒来,几位哥哥怕还不知晓,本应去报个平安,免得他们记挂,转念想哥哥们操劳一天,只怕这时已经熟睡了,再去叨扰未免无礼,心道照旧算了,天明再去参见不迟。此时已至隆冬时节,窗缝中浸入丝丝寒风,立姓穿着终有些单薄,窗边凝立一会儿,也有些受不了了,转身屋中翻出一条破棉被,披在身上,究竟太过劳累,很快又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鸡鸣初晓,天微微亮,立姓睡梦中听得外面谈话声,一人声中略带责备,道:“怎么把立姓兄弟安置在这了”,正是高渐离声音。

  另一人应道:“他已经死了,哪还考究这么多”!却是樊於期。

  高渐离道:“那也该找个舒坦点的地儿”,叹口气道:“走吧,进去吧”,推门而入。

  只听门“吱”地一声,立姓已然坐了起来,便瞧见高渐离和樊於期前后进来,只见高渐离抬头一看,先是面上一惊,接着现出疑惑之色,尔后由忧转喜,马上愣在那里了。此时樊於期也发现了状况,惊地嘴巴半开,杵在原地,屋里瞬时鸦雀无声,平静地令人窒息。

  众人失神片刻,照旧高渐离率先打破僵局,颤声道:“兄弟,你,你还在世”!接着一个箭步飞至立姓身旁,上下审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立姓已然起身,看高渐离兴奋深情,应道:“我还在世”!

  高渐离不由伸手去摸立姓脸庞,感受是那么真实,那么细腻,脸上温度依旧,不由得信以为真,高渐离眉眼之间尽是厦悦,自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高渐离昏睡之后,虽然心智劳累,究竟心中有所牵挂,经过一夜休眠,清晨早早醒来,心神基本恢复,想起昨日种种,依稀有些印象,哪能安然心得,来不及整理妆容,迅速下床出屋,庭院中静悄悄空无一人,哪有半点身影,不由得心乱如麻,先是寻至熟睡中樊於期,弄醒他,质问昨日厥后发生之事,询问荆轲和立姓怎么样了,樊於期如实作答。

  听樊於期大致解说一番,得知年老荆轲并无大碍,仍不放心,驱樊於期同去探视一番,见荆轲安然熟睡之中,心中松了口气,二人蹑步退出衡宇,掩了屋门。高渐离又问立姓身在那边,樊於期言道弃捐在某处屋子,高渐离自知立姓因己而死,如今尸骨未寒,心中不尽愧疚,命樊於期领去检察。二人敏捷到至立姓尸身放置之处,高渐离见此处破败不堪,乃是府中一处弃屋,倍感寒心,不由出言责备樊於期,接着进门来,以致三人谋面。

  立姓任由高渐离抚摸自己脸蛋儿,静然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夜里突然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这里,直到哥哥到来”!

  高渐离昨日亲眼目睹兄弟立姓自尽,樊於期也言之凿凿讲明立姓气绝身亡,如今却又奇迹复生,认真令人难以置信。高渐离想不通这灵异之事,不再多想,只是道:“在世就好,在世就好”。

  此时樊於期仍是惊魂未定,喃喃道:“世上竟然有此怪事”,又道:“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死而复生,认真可喜可贺,日后必有福报”。

  立姓道:“哥哥说笑了,小弟侥幸活命,哪敢奢望太多,有劳哥哥们挂怀费心了”。

  高渐离道:“既然贤弟平安无事,自然皆大欢喜”,扫视周侧,道:“此地污秽不堪,认真委屈贤弟受罪,咱们快别待在这儿了,找个洁净点的地儿,好好庆贺一番”。

  立姓笑道:“听哥哥的”!

  即是几人偕同出了陋屋,从走廊绕至园中小径,一路上立姓问起昨日厥后之事,高渐离大致描述一番,樊於期一旁赞同增补,得知最后全仗太子姬丹出头才气收拾局面,力挽狂澜,保住众人性命,立姓连声致谢,又询问年老荆轲状况,高渐离言道性命无碍,只是身体上有些虚脱,立姓听罢便要前去探望,高渐离见立姓精神憔悴,本欲好言相劝梳洗用餐罢再去不迟,立姓执意前去,高渐离执拗不外,只好作罢,同樊於期领立姓去瞧荆轲。

  三人行至荆轲屋门前,高渐离嘘声道:“咱们轻点声,别吵醒了他”,立姓樊於期二人点颔首。接着高渐离推门而入,二人随后,蹑手蹑脚走至荆轲床榻前。

  立姓看时,床上躺有一人,正是荆轲,看他双眼微闭,睫毛细长,只是脸上浮现丝丝倦容,面色有些苍白,呼吸却均匀顺畅,知他并无大碍,心下松了一口气,示意高渐离和樊於期二人旁边挪动,俯身去探荆轲脉搏。

  不多时,立姓切脉既毕,朝二人投以微笑,高渐离见此神情,紧绷心弦也稍稍放松,已知年老荆轲身体无碍,自知立姓本事神通宽大,判断定不会有所差池。

  立姓既已替荆轲探病,却不见他起身,只见他轻轻从被褥里拿出荆轲右手,接着将自己右手贴合上去,胳膊一弯,微微用力,看此状况,只怕是要替荆轲疗伤了,高渐离同樊於期二人候于一旁,静静视察,不敢打扰。

  此时视察荆轲状态,只见他周身逐渐冒出腾腾白气,看似沸腾,待雾气飘至高渐离身边,却倍感阴冷,再看荆轲面色,由白至青,由青至白,最后血液融会,逐渐也变得红润起来,如此未有半柱香时光,见荆轲眼角发抖,徐徐睁开了双眼。

  三人皆有见于此,立姓先是猛地向前推掌,看似坚强,实则将掌力化解在空气中,绵柔之极,刚收了功法,高渐离已然跃了过来,失声道:“年老,你醒了”!

  荆轲闻语转动眼珠看看高渐离,眼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立姓身上,凝视良久,逐渐露出惊疑神情,缓慢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道:“你,你……”。

  立姓笑道:“我是立姓呀,年老认不出我了”。

  荆轲又认真审量一番,终伸出双手,用力去撑床榻,自是想要坐起来,样子看起来十分勉强吃力,高渐离见状忙道:“年老,小心哪……”!不意立姓率先一步扶起荆轲臂弯,待荆轲坐正,抽一套棉枕垫在荆轲腰后,徐徐放置荆轲,轻轻将他靠在床头上,接着朝高渐离小声道:“没事儿”。高渐离阻拦未果,此时听立姓宽慰之语,料想立姓自有分寸,便不再相劝。

  荆轲既已坐起身子,望着立姓颤声道:“贤弟,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你没死呀”?

  立姓道:“年老,你不是在做梦,我这欠好好的吗,哈哈”!

  荆轲哽咽道:“你一定是在骗我,这里是哪儿,阴曹鬼门关吗”?

  立姓道:“年老,我怎么会骗你呢,我们还在人世间呢”,又道:“不信你掐我一下,看疼不疼”!

  樊於期早也凑了过来,此时笑道:“师兄,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怎么可能在阴曹鬼门关”!

  高渐离亦道:“年老,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手指二人道:“这是立姓兄弟,这是樊师弟,我是渐离呀”。

  荆轲蠕动喉咙道:“你是二弟”,跳过樊於期,又对立姓道:“你是立姓兄弟”!

  立姓连连颔首,道:“嗯嗯”。

  高渐离见荆轲神志还算清醒,长长吐一口气,道:“年老,你适才可吓死我了”,又道:“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舒不舒服”?

  荆轲点颔首,道:“除了感受满身没力气,倒没什么不舒服”,眼光一锁,正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荆轲此次所受伤病与上次所中蛇毒之伤大不相同,上次荆轲中了剧毒之后神经毒素蔓延全身,伤及腑脏,非彻底将毒液逼出体外方可痊愈,幸得立姓实时援手,饶是立姓功法高强,也得静养三日刚刚苏醒,而此次荆轲只因耗尽元气以致昏厥,于肝脏内在未有太大损伤,只需增补精气便可康复,这对立姓来说信手拈来,是以立姓初见荆轲并不担忧,只是将荆轲体内残余内力化净,又把自身精纯内力输入少许,荆轲很快醒转。比之荆轲之前自身修炼内力,立姓所输内力越发阳刚,越发浑朴,至少抵上荆轲再练十年功力,若非荆轲肉身蒙受有限,立姓输入源源不停仙力,那荆轲更将终身受用。荆轲无畏自身生死,慷慨救他人性命,此种侠肝义胆,着实感天动地,虽然几番弥留边缘,终能转败为功,也算因祸得福了。

  三人看荆轲神志恢复清晰,听荆轲问起缘由,高渐离又将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一番,在听到立姓竟能无端起死回生,不由惊得长大嘴巴,道:“认真匪夷所思,这种事情我照旧头一次遇到,兄弟真是奇人”,寻思那次立姓在寿王府身受重伤,亦能很快回复,心中太多疑惑不解,啧啧称奇之时,数次旁敲侧击询问详情,立姓只道自己也不知缘故,始终不愿透漏太多,看立姓唇红齿白,一脸无辜,不像作假,也只能悻悻作罢,暂且相信立姓,此事告一段落。

  且说荆轲虽得立姓真气灌体,功力大比从前,荆轲此时并不知晓,只觉满身元气满满,重言谢过立姓,同立姓相互谦让一番,自合身体完好如初,嚷着便要下床运动。荆轲虽有立姓神功罩体,下地自然无碍,究竟刚刚苏醒,高渐离等人怎能放任荆轲胡来,自然差异意荆轲要求,强制荆轲卧床休息,好好静养,荆轲虽然苦闷,多说无用,临了高渐离部署两名女仆伺候照料荆轲,同立姓等人闪去了。

  自立姓北上燕地,酒馆中怒杀小王爷姬湛惹祸上身,被捆绑王府,荆轲等人冒死解救,再至厥后消息走漏,寿王爷领兵上门问罪,太子姬丹出头说和,立姓等人终能转败为功,死里逃生,如今众人历经磨难,眼下算是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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