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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赞美誉芳邻骚华年 倾慕仰壮士志青云

绝世经典 努力奋斗吧 16196 2019-11-25 18:59:00

  却说那时高渐离送荆轲离开,也闪了出来,率二仆从直往西北偏向赶去,高渐离早与荆轲约定好,无论此行成败到时都在西北一处小树林中碰面。

  高渐离领二奴早早赶到小树林,另有两名奴仆驱马车已在那里期待,众人会了面,高渐离付托众人隐蔽起来,在此期待荆轲凯旋归来。

  却说高渐离一干人等苦苦守候快要两个时辰,已闻远处鸡鸣报晓,仍不见荆轲回来,高渐离难免心急如焚,来回踏步,心道:去了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正焦虑间,看一黑影急速朝这边奔来,正是荆轲。

  等到荆轲近前,看到荆轲肩上背负一人,高渐离忙道:“可急死我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还顺利吧”。

  荆轲扯下脸上黑布,气喘吁吁道:“还好,把立姓兄弟救出来了”。

  高渐离看看肩上立姓,纹丝不动,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荆轲道:“还不是被王府那些王八蛋折磨的,他现在伤势严重,一直昏厥不醒,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高渐离道:“好,快把他扶上马车”。

  高渐离语毕四名仆慌忙过来帮携荆轲,侧抬着立姓把他拥进车里,即是荆轲转身一瞬间,高渐离已然发现荆轲手臂袖口染红鲜血,惊道:“年老,你受伤了”?

  荆轲道:“一点小伤而已”。

  高渐离关切道:“要没关系”?

  荆轲道:“不碍事,快走吧”。

  虽然荆轲嘴上说得轻飘飘,但高渐离此时细看荆轲脸色铁青,嘴唇发白,显是极端痛苦,前面并未格外留意,这时趁着月色才看得清楚,正待询问一下,已见荆轲一步踏空,重心不稳,便要前扑摔倒。

  高渐离见状忙上前扶住,只见荆轲抽搐道:“我怕是中了毒箭,毒性发作了”。

  高渐离惊道:“怎么会这样”?

  荆轲道:“是我太大意了,这毒性太过猛烈,现在正顺着神经蔓延全身”。

  高渐离慌道:“那怎么办”?

  荆轲道:“我已封住了经脉,暂时没事,但是一旦运功,毒性发作起来,顷刻毙命,现在得找一个地方静养,把毒液逼出来才可”。

  高渐离道:“好,好,年老你撑住”,招呼奴仆道:“快把年老扶进车里”!

  奴仆哪敢迟疑,忙上来搀住荆轲,小心翼翼也把荆轲扶进车内,高渐离伸头去看,已见荆轲双眼微闭,也是昏厥了,高渐离又瞧瞧立姓,叹息一声,放下遮帘,喝一声:“快走”!仆从便驱动马车,众人绝尘而去。

  却说荆轲在王府中众人持久打架,已经耗了不少元气,逃跑时中了毒箭之后,仍做剧烈运动,大量消耗体力,加速毒药发作,荆轲见到高渐离时,身体已经虚脱,只因心中绷着一根弦,硬撑着才没有倒下,一旦心力松脱下来,立刻瘫软一滩。

  ……

  无数官兵在后面追赶着自己,既已追至悬崖峭壁之上,看看下面万丈深渊,绝望间,官兵瞬时而至,带头正是那位邹将军,看荆轲已是穷途末路,冷笑几声,道:“荆轲,看你还望哪里逃”!

  荆轲并不言语,放下肩上立姓,心中苦笑道:天亡我也,只是连累这位小兄弟了,害他无辜丧命!又听邹将军狂声道:“荆轲,你最好乖乖投降,不要作无谓反抗,本将军善心一发,说不来饶你一命”!

  荆轲只管那邹将军自顾说些什么,又都飘散在瑟瑟寒风里,荆轲忽地抱起立姓,朝后凌空一退,在白云缭绕间,二人的身影那么凄凉又唯美……

  荆轲腾地坐起,大叫一声:不要”。眼神呆呆凝望良久,原来只是一场梦。

  荆轲既已清醒,发现自己躺坐一张床塌之上,身上披着厚厚棉被,又细细审察四周,已知自己身处一间屋子内,这房间再熟悉不外,正是义弟高渐离住所,荆轲凝神思索着适才发生一切,却只是模糊重叠,怎样也想不起来了,回首间,已见高渐离大步走来。

  高渐离走近床铺,急切道:“年老,你醒了”!见荆轲怔怔看着自己,额头上大滴汗珠,忙坐于床边,抚摸一下脸庞,柔声道:“做噩梦了吗,出这么多汗”!

  荆轲这才徐徐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高渐离道:“适才听你大叫一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进来”,看荆轲神志还算清醒,松一口气,又道:“醒了就好,没事了,咱们宁静了”。

  荆轲听高渐离说话莫名其妙,疑道:“失事,出什么事了”?

  高渐离惊道:“年老,你不记得了吗”?

  荆轲道:“记得什么”?

  高渐离道:“那天夜里你中了毒箭,这才昏厥至今啊”!

  经高渐离提醒,荆轲这才重拾影象碎片,那日点滴浮现眼前,忆起那天夜里被王府杀手追捕,身中剧毒,厥后昏厥已往,就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半晌道:“我想起来了”。

  高渐离总算舒了一口气,道:“年老,你吓死我了”。

  荆轲道:“我昏厥了多久”。

  高渐离道:“整整三日三夜”!

  荆轲道:“这么久”,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道:“那位立姓兄弟呢,他怎么样了”?

  高渐离道:“他很好,早已醒过来了”。

  荆轲道:“那就好”,伸脱手臂看看伤口,险些愈合,左右运动一下胳膊,完好如初,疑道:“有人帮我疗伤吗,谁把我体内剧毒逼出去的”。

  高渐离道:“年老猜猜看”?

  荆轲想了一会儿,道:“猜不出来”!

  高渐离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正是那立姓兄弟”。

  荆轲一惊非同小可,暗道自己身中剧毒,染及肝脏内腑,若非内力高强之人,绝不行能将毒素逼出体外,即便化功疗毒,也不行能如此洁净彻底,总得依靠汤药调治些许时日,如今检察自己伤情,自知丝毫无碍,况且那夜见立姓已是病怏怏之人,怎有精力替己疗伤,有念于此,道:“怎么可能,那立姓不也身受重伤么”!

  高渐离道:“此事说来也怪”,徐徐道:“那天清晨咱们一众人回来之后,我便将年老与他划分安歇,便要去请医生前来治病,路过立姓兄弟房间之时,见到他已经醒来,看他在房间中打坐发功,也不知是些什么名堂,只一会儿见他伤口自动愈合,恢回复来模样,我大惊之下,便要离开,却被他瞅见,他遂过来与我攀谈。事已至此,倒没什么瞒他,我便一五一十与他说了事情经过,他也真诚,坦诚是义弟成名的亲弟弟,还道他哥哥说起过咱们的名号,言道他哥哥成名已经被师父囚禁了起来,我询问缘由他却不愿直说,胡乱搪塞,我也欠好再问。既已聊得火热,相互心蒂都已放开,他道以前从一高人那里学得一门术数,身体受伤之后可以自动回复……”

  荆轲插话道:“这种话你也信”?

  高渐离道:“我自然不信,但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倒不像作假”,又道:“聊赖之余,他询问年老病情,我大致描述一番,引他前来检察,他道可以治好年老毒伤,我自然又惊又喜,依他而行。也不知他究竟对年老做了什么,只知他一小我私家在年老房间里待了约莫一炷香时光,出来言道年老三日后便可醒来,我其时将信将疑,一直担忧,现在年老果真醒来,看来立姓所言不假”。

  荆轲沉吟道:“世上竟有此奇人,这二兄弟如此神通,认真匪夷所思”!

  高渐离道:“所幸各人相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又道:“年老昏厥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去部署下人过来伺候年老”!

  荆轲道:“不必了,我既已痊愈,生活已能自理,这就起床了”!作势躬起腰间。

  高渐离忙劝道:“那怎么能行呢,你大病初愈,血气不足,应该多加休息,养足精神才是”,说着将荆轲按在床上,不许转动。

  荆轲道:“我哪有那么娇弱,真的不用了”。

  高渐离道:“听话,快躺下”!

  荆轲苦笑,见高渐离如此体贴自己,不忍拂却他一片心意,只得乖乖听话,躺了下去。

  高渐离笑道:“这就对了嘛”,已然起身,走出两步,转头道:“不许乱动哦”,便出了门禁。

  荆轲哪有睡意,见高渐离离开,又撑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眼睛迷离望着某处,胡乱想着什么。

  纷歧会儿,便有两名仕女信步进来,其中一名女仆双手端一盆钵,盆中热水冒着腾腾热气,还拿着干布毛巾,另一女仆则端来碗筷杯具,杯中是漱口水,碗中盛有稀饭,二女显是过来服侍荆轲。

  这两名女仆荆轲此前在府中见过,总归有些眼熟,二女既入,走至荆轲床前,一人先侯于一旁,另一女清脆声道:“奴婢们来伺候先生”。

  荆轲究竟堂堂男子汉,张口本想拒绝,又觉不妥当,扭捏道:“麻烦妹妹了”。

  那名女子娇笑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我先帮先生洗把脸吧”。

  荆轲道:“好”。

  只见女仆将毛巾浸在水中打湿,又捞出拧干,轻轻抬起荆轲下颚,用湿巾徐徐敷过荆轲脸庞。荆轲只觉此女指尖柔柔划在自己脸上,酥酥麻麻,又被女仆近身依偎,闻到她身上散发出诱人芬芳气息,在耳边她呵气如兰,声若游丝,不由侧头去看这名女仆,咫尺之间,荆轲看得特别清晰,此女面容隽秀灵婉,眼眸清澈明亮,稀疏鬓发垂在耳侧,格外迷人,竟看得痴了。

  那仕女擦罢荆轲脸颊,收手间瞧见荆轲直直盯着自己,究竟未经人事少女,被一个血气方刚男人盯视,马上心中热浪汹涌,脸上泛现红晕,见荆轲良久不行自拔,臊道:“先生,洗过脸了”。

  荆轲陶醉在臆想幸福之中,被侍女言语打断美景,这才惊醒过来,忙乱间看侍女面泛桃花,一脸娇羞模样,悄悄自责:真活该,怎么会这么龌龊,无礼于女人。心中却荡起微微涟漪,总归难为情,掩道:“洗好了吗”?

  那仕女道:“嗯,先生请漱口吧”!已从另一名仕女手中托盘上取下水杯,奉于荆轲面前,道:“先生请张口”。

  荆轲依言而行,喝一口苦茶浸在嘴中,仰脖哗啦啦漱了几下,又吐在瓷碟里。

  见荆轲洗漱完毕,仕女道:“先生请用早餐吧”!

  荆轲一个粗旷男人,勉强被娇女服侍洗漱,自觉尴尬,总归有些不习惯,见女仆起身去拿碗筷,哪能容她再来,忙阻道:“我自己来吧”。

  仕女道:“先生行动未便,照旧小女子来吧”。

  荆轲道:“没事,你们出去吧”。

  仕女慌道:“那怎么能行呢,主人付托好生服侍先生,现在出去,主人会责怪我们的”,又道:“是不是女婢服侍不周,惹先生不兴奋了”!

  荆轲道:“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去吧,别管我了,主人若询问起来我替你们担着”。

  仕女犹豫道:“真的不需要了”!

  荆轲笑道:“不需要了”!

  两名仕女看荆轲平易近人,通情达理,这才收了杯具,临了道:“稀饭快凉了,先生早些用了才是”。

  荆轲道:“我知道了,去吧”!

  一名仕女将稀饭置于床头柜上,深情看罢荆轲一眼,同另一名仕女碎步而去。

  荆轲看二女曼妙背影摇晃,后闪现掩了房门,荆轲自顾摇摇头,终觉腹中辘辘,拿起桌上银耳莲子粥,倒入口中咕噜咕噜尽数而下。

  ……

  话说高渐离过来探望荆轲既毕,后付托女仆好生伺候年老,便出了房门,摇晃在府院之中,此时正是清晨雨露时分,阳灼烁媚,空气清新,高渐离只觉心旷神怡。

  高渐离这处宅院虽说不上雍容华贵,也算是典雅别致,并非寻凡人家可比,它坐落在蓟国都东北一隅。早前高渐离受宠,燕王抬爱于他,曾赠百亩豪宅以显隆恩,却被高渐离拒绝,高渐离并非贪恋虚名之人,只选一座普通宅院作为府邸。

  高渐离闲逛庭院之中,耳听莺歌燕语,鼻闻沁人花香,追念几日来种种遭遇,年老险些丧命,总算有惊无险,又识得结拜兄弟成名的亲弟弟,往后不知是福是祸。

  漫步间,高渐离折一枝梅花鼻下深嗅,远远看见凉亭中数人嬉戏玩耍,当中一人正是立姓,其余三五少女,那立姓白衣飘飘,舞袖弄眉,那边时时传来欢声笑语。

  高渐离暗道:立姓这兄弟倒是好兴致,看了一会儿,跃身世来,朝那边走去。

  等到高渐离走得近些,不知立姓使得什么招数,逗得众女格格娇笑,花枝乱颤。众女见高渐离过来,忙收揽了心绪,毕恭毕敬道:“主人”!

  高渐离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女不敢迟疑,齐声道:“是”,前后整齐离去。

  高渐离遣散众人,看看立姓,终笑道:“兄弟起得蛮早的嘛”!

  立姓拜道:“昨晚睡得早,今天一觉醒来,全无睡意,便出来转转,走到这里,哥哥不也是嘛”!

  高渐离笑笑,道:“兄弟在此处住得还习惯吗”?

  立姓道:“承蒙哥哥照顾,小弟睡得好吃得好”!

  高渐离哈哈大笑,道:“那就好”!

  立姓道:“荆年老醒了吗”?

  高渐离道:“我适才去看了,已经醒了,多亏了兄弟啊”!

  立姓道:“哥哥哪里话,若非两位哥哥仗义相救,弟弟只怕早已命丧王府,应该我谢谢哥哥们才是”。

  高渐离道:“总算各人都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又道:“还没吃早饭吧,走,咱们去吃了饭填饱肚子再说”。

  立姓道;“好”,同高渐离边走边道:“荆年老呢,他来不来”。

  高渐离笑道:“哈哈,他不来了,还在床上呢”。

  立姓道:“难为荆年老了”。

  高渐离道:“是我要他好好休息的,已经部署女仆伺候他了,等他调治好了再说吧”。

  立姓道:“嗯,好吧”。

  二人并肩走出几步,远远看到一人走向这边,定睛一看,不是荆轲是谁,立姓兴奋道:“年老过来了”。

  高渐离“噢”一声,朝那边看去,果真看到荆轲身影,薄怒道:“年老怎么这么不听劝,说了不让下地的”。

  立姓笑道:“年老怕是在屋里憋坏了”。说话间,几人就已碰面。

  且说立姓被姬定等人囚禁王府,受尽严刑拷打,本无求生意志,只凭随遇而安,不意生有福报,蒙高渐离等人前来施救劫走。其时立姓虽然体无完肤,思维意识还算清晰,依稀记得大致状况,随后到至高渐离住所,本是仙灵之物,元神很快回复。懵懂之时,得遇高渐离实言相告,尽表其情,终于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一来念于高渐离荆轲二人云天激情,舍身救己性命,不忍凉薄二人膏泽;二则王爷之子姬湛确实仗势欺人,罪有应得,自己其时身不由己,也算是为民除害,既已想通此节,心中忧虑渐消,罪恶之念释然。立姓心下思忖:我立姓立于天地,蒙师父哥哥养育教诲,一身武艺本事,好歹堂堂男儿,哪能任人宰割,自己命运当由自己掌握。高渐离二人既与成名哥哥义结金兰,自然也是兄弟年老,嘴上虽未明说,心中已然默认。从高渐离口中得知,荆轲身中毒箭,昏厥不醒,立姓自愈外伤之后,便去检察荆轲伤情,总算荆轲只是肉体伤害,内脏无损,将毒液逼出体外,假以时日便可自愈。立姓究竟初识高渐离,即便已有兄弟之情,难免心存一丝预防,自己又特殊人,本门心法至高绝密,师父曾经嘱托不行让外人窥伺,便避高渐离替荆轲疗伤。立姓本孤身一人,无处可去,高渐离诚意相邀之下,便暂时住了下来,由高渐离特意嘱咐,很是时期,不行外出。立姓日日无所事事,高府中玩来走去,偶尔与高渐离攀谈,直至荆轲醒来。

  却说荆轲所中箭毒乃是当世最毒五步蛇毒液,由蛊惑之人提炼之后淬于箭头,王爷姬定曾命人秘制一批弓箭,藏于王府之中,以防歹人作乱,以备不时之需,正逢荆轲前来劫囚,正好被邹将军派上用场。饶是荆轲武艺内功高强之人,只中小小一箭,险些支撑不住,若非立姓实时援手,纵使神医续命,恐怕非死即残。

  原来荆轲劝退二女,喝了汤药,偌大空旷屋子,终感寥寂沉闷,无聊之余,自觉伤口愈合,起身穿了衣裳,整了发髻,阔然出门来,于小院逛当一会儿,寻见高渐离二人,便朝这边走过来。

  三人既已碰面,高渐离率先苛责荆轲道:“不是说了好好休息么,年老你怎么不听话,偷偷跑出来了”?

  荆轲欠美意思笑笑道:“在屋里实在闷得慌,憋的久了谁能受得了,总得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啊,今天天气不错”。

  高渐离道:“是不是那两名女仆伺候不周,我得狠狠责罚她们才是”。

  荆轲忙道:“不怪她们,是我强制呵退她们的”!

  高渐离道:“可是你的伤势并未痊愈,老是乱来复发了怎么办”!

  荆轲运动伸展一下胳膊,装模作样道:“谁说的,我己经全好了,你看”!

  高渐离苦笑道:“真拿你没措施”,高渐离手指立姓,道:“年老,我来介绍,这即是立姓贤弟了”,又对立姓道:“这是荆轲年老”!

  立姓拜道:“早闻荆年老台甫,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如今荆年老身体痊愈,认真可喜可贺”!

  荆轲捎带高渐离,回道:“这即是立姓兄弟啊,兄弟仪表堂堂,意气风发,果真是人中俊杰呀”,又拜道:“全仗贤弟化功疗毒,在下才气捡回这条命,在下谢谢不尽呐”!

  立姓道:“年老千万别这么说,若非两位哥哥救我性命在前,小弟怎能存活至今,应该是小弟谢谢年老才是”!

  高渐离道:“好啦,都是兄弟,不必拘泥这些说辞,好兄弟自当休咎与共,同甘共苦”!

  立姓道:“哥哥所言极是”。

  荆轲道:“如今各人都平安无事,又聚在一起,值得庆贺一下,非得大喝一场才气尽兴”。

  高渐离道:“喝酒?年老,你行不行”!

  荆轲道:“虽然可以,没事”。

  立姓亦道:“年老兴奋,怎么样都行,小弟今日舍命陪君子,走”!

  即是三兄弟肩并肩说笑着进了厨厅,高渐离命厨仆上来好酒佳肴,酒过三巡,菜品五味,荆轲仗着微醺醉意,开口道:“兄弟,当日我和渐离也是与你哥哥成名似现在这般尽兴,人生难有知己,你们兄弟二人真乃性情之人,愚兄敬你一杯”!

  立姓忙端杯道:“荆年老义薄云天,才是立于天地间的真正好男儿,小弟由衷佩服,来,我敬哥哥一杯”。二人一饮而尽。

  荆轲道:“那日你哥哥走得慌忙,未能痛快淋漓一回,没想到那一别却是难以再见,听渐离说你哥哥遭逢劫难,究竟怎么回事”?

  立姓放下酒杯,忧容道:“不瞒二位兄长,哥哥他因犯下过错,被恩师处罚,一直囚在轮回之中,受尽煎熬”。

  荆轲听立姓之言一知半解,心中虽有些困惑,只是应道:“你哥哥处事稳重,能犯什么过错”?

  立姓叹道:“唉,一言难尽呐”。

  荆轲看立姓似有难言之隐,又道:“那要困到什么时候,难道没其他措施调停么”!

  立姓道:“我也不知道,时机到了师父就放他出来了吧”!

  荆轲道:“你哥哥真是磨难多多呀”!

  高渐离道:“立姓兄弟,那你怎么突然到燕国来了”?

  立姓道:“实不相瞒,小弟也已被恩师逐出师门,走投无路之际,记得往日听哥哥提起过两位兄长情意,这才前来投靠,没想到闯下大祸,连累哥哥了”!

  高渐离道:“兄弟哪里话,你肯只身来寻我等,即是看得起信任我们,我和荆年老兴奋都来不及呢”!

  立姓道:“二位兄长如此坦荡真诚,小弟认真羞愧万分呐”!

  高渐离忧道:“那夜荆年老劫走兄弟之后,这几天王府派人全城搜捕缉拿荆年老和兄弟,还要委屈兄弟在这里待些时日,避避风头,等到外面消停些,再从长计议”。

  立姓道:“小弟已得栖身之所已谢谢万分,一切全听兄长付托”。

  荆轲问道:“姬王爷已知那夜刺客是我了吗”?

  高渐离道:“王府对外声张已知刺客底细,放言那人投案自首便会从轻发落,我推测王爷并不知晓,只是虚张声势,但是年老也得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马脚才是”。

  荆轲道:“我自会小心”,似乎想起什么,又道:“那夜前去援救立姓兄弟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事成之后奔逃我住那里么,怎么还来你这里了”?

  高渐离道:“其时情况紧急,再说你二人都已受伤,不宜舟车劳顿,事后想想,年老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常年居住燕地,王府出了这么大事他们一定会怀疑年老,保险起见,照旧我这里宁静一点”。

  荆轲道:“二弟也算是王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王爷不会怀疑二弟么,他派人过来搜查怎么办”?

  高渐离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只有赌一把了,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宁静,我不信王爷能如此智慧”。

  荆轲道:“其实我倒无所谓,王府又没有证据我就是当晚刺客,只是他们识得立姓兄弟,只要走漏一丁点风声,王府之人知道立姓兄弟躲在这里,王爷就抓住了二弟把柄,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

  高渐离道:“知道此事之人除了我们三个,另有四名家奴,他们倒是忠心耿耿,绝不会泄露秘密”。

  荆轲道:“目前看来也没有好的措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高渐离道:“这样一来,倒是约见樊师弟之事延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荆轲道:“哼,一提他就来气,管他做甚,爱去哪去哪”!

  高渐离道:“别这样年老,说不来此事樊师弟还能帮上忙”!

  荆轲道:“帮上什么忙”?

  高渐离道:“你想啊,樊师弟之前一直替王爷做事,颇受王爷倚重,如今立姓兄弟有难,咱们与那姬王爷又不交好,若樊师弟从中说和周旋,说不定事有转机,立姓兄弟便能转败为功了”。

  荆轲道:“那也不寻他资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高渐离道:“年老,就算不为咱们也得替立姓考虑呀”!

  立姓这时道:“兄长说的樊师弟是谁”?

  高渐离恍道:“哦,是荆年老同门师弟,樊於期,他日介绍兄弟与他认识”!

  立姓道:“是他?”,又道:“兄长,我认得他”!

  高渐离疑道:“你认识”?

  立姓道:“不错,之前有过交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高渐离道:“怎么认识的”?

  立姓道:“说起来并不色泽,当日为护赵将李牧周全,我曾与那樊於期大打脱手,他挨了我一掌,恐怕对我已有仇见了”!

  高渐离道:“居然会这样”?,又道:“没关系,一点小摩擦,正是不打不相识,他日我劝导与他,消除你俩误会,总得与兄弟握手言和”!

  立姓叹道:“希望如此吧”!

  高渐离道:“这些时日我怕是分不开身,得在家陪着立姓兄弟,这样吧,年老,你出去寻找樊师弟,争取早日找到他”!

  荆轲忿忿道:“好吧,要不是为了立姓兄弟,我绝不会轻饶那厮,若那厮识相便应该主动现身来见我”。

  高渐离笑道:“年老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总是嘴上不饶人,却有一颗赤恳切”!

  只见荆轲满身一哆嗦,嫌弃道:“哎呀,肉麻死了”!三人哈哈大笑。

  ……

  正是快乐开心的岁月过得快,美丽而神圣的时光不期待,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荆轲推说有事执意离开,自是心急出去寻那樊於期,高渐离劝荆轲多休息几日,荆轲言道已无大碍,高渐离只得放行,当日无话。

  越日一早,阳光依然明媚,立姓于院中漫步散心,随便撩撩女仆,便有下人风风火火跑来,道:“主人命小的过来通知先生,赶忙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随便走动”。

  立姓疑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道:“或许是有人过来造访我家主人,主人怕他与先生谋面,为先生宁静着想”。

  立姓道:“是什么人”?

  小厮道:“具体不清楚”。

  立姓沉吟道:“知道了,你去吧”。

  立姓支走小二,心中纳闷:到了来了什么人,高二哥怕他见到我,难道是事情袒露了,王府中人知道我躲在这里,派人过来问罪?我得去瞧一瞧。既已盘算主意,快步行至花厅后房,从偏门进去,悄悄行至屏风后面,欲一探究竟。

  立姓侧身往厅中窥去,正瞧见二人厅中端坐,却是吃了一惊,一人即是二哥高渐离,另一人自己也曾见过,乃是当日在北国食府碰到的高掌柜,立姓疑道:这高掌柜来干什么?已见他二人言语叙话。

  来人正是北国食府高掌柜高昌,乃是高渐离远房表舅,立姓此时并不知晓这层关系,听得高掌柜道:“渐离,舅舅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啊”!

  立姓暗道:此人原来是二哥的舅舅,听得高渐离道:“舅舅尽管说来”!

  高掌柜道:“你可能也听说了,我那食府前两天发生天大血案,姬王爷世子也命丧当中,这件事惊动了整个燕国”!

  高渐离道:“我听说了,在燕国境内发生这种事认真令人痛心疾首,唉,王爷世子年纪轻轻惨遭不幸,另有死伤那么多无辜臣民”。

  高掌柜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恨那歹徒太过残忍”!

  高渐离道:“听说那歹人其时已被抓住,送往王府”?

  高掌柜忧道:“你可能有所不知,那歹人其时是被抓住了,可是当夜就被匪徒从王府劫走了,王爷这几天正随处缉拿他们”!

  高渐离道:“劫走了?什么人干的?”

  高掌柜道:“据说是他的同伙,只知道此人武艺高强,究竟何人也不确定”!

  高渐离道:“被这两个匪徒逃走,他们若继续为非作歹,为祸燕国,如何能行”!

  高掌柜道:“是啊,现在蓟都被搞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都惧怕灾难下一刻便降临在自己身上”。

  高渐离道:“哼,难道我大燕国如此脆弱,能被人随意欺辱,那匪徒胆敢再次露面,定叫他赴汤蹈火,挫骨扬灰”。

  高掌柜道:“话是这么说,可一旦事惠临头谁也不愿意碰到这两个煞星”。

  高渐离道:“舅舅横竖识得其中一名匪徒,下次遇到他也有预防,可设法捕捉此人,也好为民除害,立一大功。

  高掌柜连连摆手,道:“算了,我可不贪图这劳绩,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

  高渐离道:“舅舅的食府现在怎么样了”?

  高掌柜叹道:“已经关张大吉了,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高渐离道:“哦”?

  高掌柜喝口茶,徐徐道:“原来倒也没事儿,那天惨案发生后官兵过来清理现场,我也派人帮衬着收拾,究竟王爷世子惨死其中,落得个经营不善罪名,好歹王府中有些朋友,求之说情,最终要求食府停业一月整顿,心想此事算是已往了。没想到刺客劫囚,王爷震怒之余,加重处罚,所受牵连之人尽皆罪加三等,我获得消息,那姬王爷指使官府要法办舅舅,讼事是吃定了。舅舅本不想来麻烦你,无奈走投无路,所幸你人脉深厚,在朝中说话有份量,去求求王爷开恩,渐离你可要念及亲人情分,究竟血浓于水,帮帮舅舅啊”!

  高渐离道:“舅舅莫急,舅舅只是开门做生意,杀人纵火又不是舅舅干的,事情不会这么严重吧”!

  高掌柜道:“渐离啊,现在这个乱世哪有那么多原理可讲,还不是当权者说了算,说你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这些升斗市民能有什么措施,只能听之任之,委曲求全,舅舅现在是自身难保,随时可能掉脑袋啊”。

  高渐离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田地”?

  高掌柜道:“舅舅还能骗你,无论如何你得帮舅舅一把呀”!

  高渐离沉吟道:“事关重大,究竟涉及到皇室成员,这样吧,你先回去,这几天我去朝中走走,了解了解具体情况,认真因此事要杀舅舅的头,外甥绝差异意,定会从中斡旋,争取还舅舅一个公正”。

  高掌柜泣声道:“你可真是我的亲外甥啊”,抹一把眼泪汪汪,道:“你说这话舅舅就放心了,舅舅这次有救了,真是感动得不得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渐离道:“那就别说了,没关系”,又道:“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阶段,舅舅你回去之后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以免多生事端,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高掌柜道:“好好,一切听你的,我这就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

  高渐离道:“嗯”!

  即是高渐离将高昌送至府门口,高掌柜道声留步,高渐离道舅舅慢走,目送高昌走远,返回家中来。

  且说立姓偷窥高渐离与那高掌柜谈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高二哥说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纵有天大地本事,这次恐怕也难保自己,到头来还得牵累于他,自己留在此地无用,徒增肩负,念及于此,心中已有退意,闪身世来,欲见高渐离请辞。

  却说高渐离送走高昌,返回花厅,迎面正遇立姓,倒是有些惊讶,立姓已然打声招呼道:“二哥”!

  高渐离问道:“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立姓坦然道:“过来看看二哥”,又道:“二哥,适才之事我全见到了”。

  高渐离道:“你都看到了”?

  立姓道:“刚刚小弟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哥哥与那高掌柜谈话我都听到了”。

  高渐离道:“这样啊,其实哥哥并非有意避开你,只是哥哥考虑到我那舅舅之前见过你,怕他知道贤弟躲在这里走漏风声,带来不须要的麻烦”。

  立姓道:“哥哥不用解释,我全都懂,真是难为哥哥了”。

  高渐离叹道:“我那不争气的舅舅,真不让人省心,看他平日里嚣张气焰,我料定他早晚会失事”。

  立姓愧道:“都是小弟造成的”。

  高渐离道:“与你无关,是他咎由自取”。

  立姓道:“他既然有求二哥,二哥计划怎么帮他”?

  高渐离道:“现在也顾不上他了,与贤弟相比他那算是小事,得空转头再说吧”。

  立姓道:“舅舅言道性命堪忧,怎能算作小事”?

  高渐离道:“你别听他吹嘘,他言过其实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立姓寻思高渐离碍于自己情面欠好直说,转移话题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意其时一时激动种下这许多恶果,连累这么多无辜之人,王爷若要大开杀戒,势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知又要枉死几多黎民黎民,还要牵连二位哥哥,小弟内疚不已啊”。

  高渐离叹道:“唉,看来姬王爷铁定了心要抓到贤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恐怕我们之前想的太简朴了,究竟贵为王爷,连我都不能与之反抗,当今燕王也要礼让三分,他若将此事一查到底,咱们早晚露出马脚,事情没有那么利益置惩罚”。

  立姓看高渐离眉头紧皱,道:“如今只有一个措施才气彻底解决此事”。

  高渐离道:“什么措施”?

  立姓道:“就是小弟逃之夭夭,离开燕国”,又道:“姬王爷究竟权利有限,总不能诸侯各国通缉于我,这样一来,他便没那么容易逮住我,王爷又没有证据,二哥和荆年老也会平安无事”。

  高渐离道:“这怎么能行呢,不说贤弟刚来燕国,哥哥们未有好好招待,再说贤弟一旦逃去,永远背上罪名,就算苟活于世,岂不窝囊,怎能堂堂正正做人”?

  立姓道:“二哥,你就听我一劝吧,这件事只因我一人而起,应由我一肩肩负,惟今之计小弟只有远走高飞,大丈夫能屈能伸,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来日方长,小弟定会再来看望哥哥的,咱们兄弟总会再次相聚”。

  高渐离道:“不行,我绝不能让贤弟忍辱负重,不色泽活下去”。

  立姓道:“二哥”!

  高渐离道:“兄弟你且放宽心,哥哥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还弟弟一个清白”。

  立姓寻思高渐离过于执着,心想等荆轲回来好好计议一番,若他同意自然最好,实在不行自己便设法一人逃去,绝不能牵累两位哥哥,既然有所准备,暂且忍耐一时,便道:“好吧,就先听二哥的,这样吧,等荆年老回来看看他的意见,咱们投票表决,是走是留再作决定”。

  高渐离道:“年老也绝不会同意你走的”!

  立姓还待说些什么,耳听庭院一人轻盈脚步声,转头去看,着实吃了一惊,立姓怎能不识得此人,你道来人是谁,正是樊於期。

  却说樊於期那日离开姬王府外出,不为此外,只因在王府中压抑太久,克制不了寥寂,才向王爷请假,动身前去燕郊别院寻那柳未亡人。樊於期究竟担忧荆轲知道行踪后过来继续追责,先是悄悄蛰伏在柳兰兰家旁边草地上,视察良久,不见异常消息,这才鬼祟潜入别墅,询问荆轲师兄是否来过,柳兰兰言道荆轲只是月初来过一次,高年老倒是过来找过好频频,却都垂兴而归,樊於期心道还好。柳兰兰正值妙龄,在这如狼似虎年纪,见樊於期终于到来,薄怒责备推脱良久,最终照旧投怀送抱。

  越日事毕,樊於期穿衣便要慌忙离开,柳兰兰自是不悦,言道怎么刚来没多久就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吗?樊於期又不傻,虽然迷恋这种温玉软香生活,如若荆轲突然来访,总不能搭上性命,哪能多加延误,便慰藉柳兰兰公务在身,日后再来幽会,柳兰兰羸弱女子,能有什么措施,二人依依而别。

  樊於期与柳兰兰划分,径自潜回城中,已然得知小王爷姬湛遇刺,突然暴毙,大惊之下,又多处探询,总算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樊於期悄悄寻思:小王爷遇刺身亡,我有不行推卸的责任,姬王爷势必会迁怒于我,现在王府一片杂乱,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又闻刺客夜闯姬王府劫囚,又是吃了一惊,暗道何人如此斗胆妄为。樊於期听说那歹徒名叫立姓,总觉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就这样樊於期在城中混了两日,只见官兵四处搜捕抓人,也探询不出具体详情。樊於期之前也听心腹说了荆轲不再追杀自己,始终不能全信,事至今日,城中发生了这种大事,老是躲下去也不是措施,心想高渐离二哥是明事理的,不如先去探探口风,二哥总不能害了自己。于是早早潜至高府周侧,时时留意府中动向。已见那北国食府高掌柜高昌来了又去,又详加询问打探,确认荆轲不在府中后,这才闪了出来叩门。那高府仆人识得樊於期,知道他与主人素来交好,常以兄弟相称,便不去通报擅自放行,樊於期得以从容而入。

  樊於期突然见到立姓,先是一愣,仔细审量半天,终于认出是那夜交手之人,亦是吃了一惊,对头晤面,特别眼红,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高渐离看二人神情有异,率先打开僵局,对樊於期道:“樊师弟,你怎么突然来了”?

  樊於期仍没回过神来,结巴道:“我,我碰巧路过这儿”!

  高渐离已知二人之隙,道:“你们两个认识是吧,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我知道之前你俩有点小摩擦,其实都是误会,现在各人都是朋友了”。

  立姓记得哥哥成名嘱托过,碰到樊於期不行再次为难,既然高渐离从中说和,恰好做个顺水人情,对樊於期道:“小弟立姓,之前小弟无意冲撞了樊年老,都怪小弟莽撞,希望哥哥大人大量,可以既往不咎,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好欠好”?说着伸出右手,以示尊重。

  樊於期却不这么想,暗道:那夜他二人从中阻挠,害我计划全盘落空,大仇未报,此人还击我一掌,几天才恢复元气,此事哪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已往,只是碍于高渐离面子,脸上不宜太难看,自顾道:“朋友太客气了”!

  立姓伸手未得回应,稍微有点尴尬,高渐离见状道:“都别愣着了,走吧,咱们屋里坐”。

  立姓道声请,樊於期仍有些不情愿,高渐离拉了一把樊於期,这才勉强走进屋内,立姓随后进入,三人划分坐下。

  高渐离道:“师弟,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哥哥真是找你找得好苦啊”!

  樊於期道:“找我干嘛,兴师问罪么”?

  高渐离不悦道:“你看你说什么话,年老早已释怀了,也不怪罪于你,你迟迟不愿露面,岂不伤了年老的心”!

  樊於期道:“甜言蜜语,还想骗我”?

  高渐离道:“怎么会呢,你知道年老不是无情之人,这不担忧你的安危,外出找你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有没有碰到年老”?

  樊於期道:“哼,我碰到他另有命吗,他会那么好,主动去找我,宁肯向着外人也不帮自家人”。说着蔑视一眼立姓,以示针对,立姓勉强笑笑。

  高渐离道:“怎么会呢,年老也有错误,他已经意识到了,不会再为难你了,等到遇到年老你就知道了,我还会骗你吗,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

  樊於期之前听到风声,其实已经信了半分,此时又见高渐离说得信誓旦旦,知道荆轲不会再为难自己,心中一颗石头落地,却又不愿服软,嘴上一直硬撑着。樊於期知道立姓和成名乃是亲兄弟,刚见到立姓之时,还以为他来寻仇,厥后联想到城中发生之事,又推测立姓老实态度,暂时取消了这个疑虑。

  高渐离见樊於期半晌无语,知道樊於期脾性,接着道:“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信不信由你,原来还指望你转意转意后,能帮哥哥一点小忙,现在看来无望了”。

  樊於期道:“怎么了”?

  高渐离叹口气道:“王府发生的大事你可听说了”?

  樊於期自然知晓,姬王爷世子惨遭不幸,黑衣人夜里劫走囚犯,此事蓟国都人人皆知,便道:“有所耳闻”。

  高渐离道:“你可知刺杀小王爷之人是谁,又知不知道是谁救走嫌犯”?

  樊於期反问道:“难道二哥知晓”?

  高渐离道:“师弟也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吧”,手指立姓,徐徐道:“是立姓兄弟失手杀死了小王爷,立姓兄弟被捕之后,乃是荆年老又救下立姓啊”。

  樊於期乍听之下,心下骇然,虽然不知道这立姓来燕国目的为何,此前自己所见所闻,种种迹象讲明面前这人非一般人物,适才见到此人之时,也已猜到三四分,此人即是搅乱蓟国都的罪魁罪魁,只是念头一扫而过,不敢肯定,此时听高渐离言之凿凿说来,不由得信以为真,惊骇之余,难料荆轲师兄也加入之中,倒是始料未及,樊於期百感交集,心中思绪激荡不已。

  高渐离继续道:“救下立姓兄弟之后,立姓兄弟便一直住在我这里,现在外面王爷放肆逮捕荆年老二人,此事我说与你知,你可要严加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一旦走漏风声,不光立姓兄弟性命堪忧,还害了荆年老”!

  樊於期悄悄思忖:大丈夫有仇必报,此番仇敌当前,我却忌惮他本事高强,无从下手,今日这人冒犯姬王爷,正好借姬王爷之手除去此人,认真天助我也!樊於期惊道:“难道把蓟国都搞得满城风雨的就是他”!一指立姓。

  高渐离道:“师弟,立姓兄弟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啊”。

  樊於期道:“杀害了那么多无辜良民另有理由了”?

  高渐离道:“别这么说,立姓兄弟实有苦衷啊,再说师兄和立姓兄弟情同手足,你可千万不能犯浑啊”。

  樊於期道:“二哥,咱们和他非亲非故的,就为了他一人,把他藏在这里,若被王爷发现,师兄和二哥随时招来横祸,这也太冒险了吧”。

  高渐离道:“情势所逼,不由得这样”,又道:“事已至此,我本料想你与王爷有些友爱,可以找时机从中说和,尽量把此事化小,现在,唉……”。

  樊於期冷笑道:“二哥你是说让姬王爷放弃追捕凶手,哼,别做梦了,别说姬王爷权重势大,谁会轻易饶恕杀子对头,就算王爷心中仁慈,我樊於期也不会去替这种人去求情的,我不去举报他算是仗义了”。

  高渐离叹道:“唉,也是我考虑欠周,想那姬王爷与立姓兄弟血海深仇,自是没那么容易说服他”。

  樊於期冷冷无语。

  立姓此时开口道:“高二哥,就别难为樊年老了,事已至此,看来只有我一走了之,才气彻底解决问题,我已经想好,今晚天一黑,就潜出蓟国都”,顿顿又道:“这样才不会牵累各人,樊兄弟,你意下如何”?

  樊於期还未答话,高渐离急道:“立姓兄弟,你怎么又说这个,你我都是兄弟,自是有难同当,何来牵累,再说哥哥怎么忍心放你离开,独自漂泊”。

  樊於期悄悄思忖:听这立姓所言似乎要逃走,此人武艺高强,是个大对头,若认真让他逃去了岂非放虎归山,留下祸殃,日后若想再抓到他就难了,必须尽早除掉他才是,樊於期既生杀心,却不表露出来,面上道:“这位立姓兄弟所言有理,二哥你想,就算他暂时躲在这里也只是一时平安,总不是恒久之计,时间长了怎么办?一定会被人发现,那时仍会招来祸根,再说二哥府中人多眼杂,万一走漏消息怎么办,依我看来,立姓兄弟照旧尽早离开为妙”。

  高渐离不悦道:“樊师弟,难道你想要立姓兄弟背负一世罪名吗”?

  樊於期道:“可是二哥你另有其他更好的措施吗”?

  高渐离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花至暖日自盛开,横竖我差异意立姓兄弟就此离开,相信荆年老也不会同意的”。

  樊於期听高渐离如此说来,正合心意,脸上却露出气愤心情,道:“二哥你这不是在帮立姓兄弟啊,而是在害他”!

  高渐离疑惑道:“我怎么会害立姓兄弟”?

  樊於期道:“二哥莫急,听我细说,立姓兄弟虽然背负罪名离去,总能保全性命,可是留在此处,一旦被姬王爷发现,王府人多势众,王爷领兵前来捉拿,累及哥哥不说,追责干起仗来,又是一场灾难,那时立姓兄弟再想逃走就难了”。

  高渐离听樊於期之言有些原理,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措施吗”?

  樊於期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措施了”,又道:“要不立姓兄弟先听二哥的话吧,再盘桓几日,陪陪二哥,我得空也去探探王爷口风,实在不行再走不迟”!

  高渐离喜道:“樊师弟你肯去求情姬王爷了”?

  樊於期叹口气道:“二哥认真以为我是铁石心肠么,立姓兄弟远来是客,兄弟有难,我能冷眼旁观么”?

  高渐离道:“是二哥一直错怪师弟了”。

  樊於期道:“二哥千万别这么说,羞煞小弟了,二哥对我的膏泽远好比此,这点小事算什么,不足挂齿”!

  立姓也未料樊於期能主动资助,心中有些惊异,看二人还在争执下去,开口道:“好了,我知道哥哥们都是为我好,樊年老能帮小弟说情,小弟先谢过哥哥了,小弟就听兄长的,再叨扰几日吧”。立姓心中却想:如今事态严重扩大,这樊於期兄弟虽然嘴上说情,只怕难起作用,我须得有自知之明,掂清份量,别到头来坑害枉费了他们一片心意,仍盘算主意,须得尽早离去。

  樊於期此时却想:这立姓虽然面上随和,实则颇有主见,只怕他态度坚决,心中早有部署计划,纵使留他一时片刻,总归夜长梦多,被他逃走那可棋差一着,大大不妙,须得速战速决,心中念头飞转,已有战略,突然手膜肚腩,痛苦道:“哎呦,肚子好痛”。

  高渐离见状忙道:“师弟怎么了”?

  樊於期扭捏道:“只怕吃坏肚子了,我得去上趟茅厕”。

  高渐离道:“没事儿吧”?

  樊於期招招手,道:“你们先聊,等我回来”!

  高渐离道:“快去快回”。樊於期起身跑开。

  高渐离看樊於期离开,对立姓道:“现在好了,我那樊师弟颇有门道,他若肯资助,说不来事有转机,咱们人多力量大,兄弟就放宽心吧”。

  立姓道:“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今生能遇到哥哥们如此侠义之人”。

  高渐离道:“别这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

  立姓道:“哥哥所言极是”。

  高渐离看看外面,迷离道:“如今樊师弟已经回来,荆年老也出去一天了,也该回来了”,又道:“等荆年老回来,咱们兄弟几个痛痛快快的大喝一场,日后管他休咎祸福,也不枉结识一场”。

  立姓听高渐离言及兄弟,不由想起哥哥成名仍在轮回中受尽煎熬,心中倍感惆怅落寞,高渐离察觉立姓心思,慰藉道:“贤弟想起伤心事了吗”?

  立姓不愿将负面情绪熏染高渐离,摇摇头,道:“没有”!

  约莫一盏茶时光,不见荆轲归来,倒是樊於期又回来了,见到二人道:“聊什么呢”!

  高渐道:“没什么,贤弟你这么快可解决了,处置惩罚洁净了吗”!

  樊於期道:“洁净了,十分洁净,真舒坦”!高渐离立姓二人哈哈大笑。

  樊於期回归座位,却被高渐离瞧见指尖血迹,关切道:“你指头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樊於期稍稍一愣,随即回道:“哦,适才无意间划破的,一点小伤,不碍事”。

  听樊於期解释,高渐离也不以为意,轻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又道:“师弟今天别走了,晚上在这儿睡,等荆年老回来,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樊於期:“好,听二哥付托”,言罢黯然道:“之前我一直反感师兄太过严厉,现在想一想都是为了我好,爱之深,恨之切,都怪我以前做了太多错事,是我对不起师兄”。

  高渐离柔声道:“年老不会责怪你的,你既有这份心意年老定会十分欣慰”!

  樊於期道:“嗯,我一定要给师兄好好道个歉”!

  高渐离道:“那最好不外了”。

  樊於期道:“师兄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

  高渐离道:“应该快了吧,咱们再等等”。

  樊於期道:“好”。

  即是三人同坐,随便聊些过往,樊於期讲以前为秦将时打仗有何等残酷猛烈,高渐离说幼时如何四处漂泊,又觅得良师学艺,立姓没有什么故事,大多听二人慷慨激昂,顶多插上一句疑问,时间不算太久,约莫半个时辰,突闻外面一声踹门巨响,接着无数急促法式,夹杂着武器咣当声音,逼进这边,在座三人俱是一惊,唰得起身,高渐离惊醒道:“欠好,有人来了,立姓兄弟,你快去躲起来”。

  立姓道:“啊”!看高渐离忙乱急切神情,不由分说闪入隐蔽之处。

  高渐离呵退立姓,对樊於期道:“师弟,咱们去看看”!二人忙大步出来检察,已见大队官兵人马汹涌而来,团团围住二人,兵戎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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