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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离赊刀人

第三章 客栈偶遇

大离赊刀人 沙雕帝 2190 2019-11-28 00:14:57

  除了刀和剪子,三百年来,白玄在这世间留下的工具,就只剩下自己叠的纸船了。

  因此,不妨沿着漓江走走,看看三百年来,这些纸船都去了哪儿,也算是圆满了。

  白玄这般想到。

  南离王朝这片土地,白玄走了三百年。

  纸船也伴他走了三百年。

  这三百年来,白玄不是没有过寻纸船的闲心,只是每到苏南郡以南之处,纸船便见不着,没了踪迹。

  似乎苏南郡这地方,有一个看不见的大坝拦着,将纸船尽数挡了去。

  白玄知道,自己的纸船沾了鬼气,没那么容易毁掉。

  故此,他要看看,自己这三百年来放的纸船,究竟去了哪儿?

  漓江自黑山起源,由北向南,一路飞跃而下入南海。

  南屿则位于漓江上游,石燕郡南部。

  “纸船应该不会逆流而上吧。”

  白玄披上了玄色的衣袍,颇为郑重地沿着漓江向南边走边看边想着。

  漓江上游,江流湍急,两岸多崇山峻岭,鲜有人家。

  加之此时春寒料峭,黑山冰雪化开,江流激增,夹杂着未融的冰块,更是湍急无比,有如恶蛟腾空,撕咬着山崖缝里边探出头来的怪柏。

  这般穷山恶水。

  故此只有白玄一人,独自走在密林中的古道上。

  水不沾身,叶落无痕。

  这天下还太平时,往来商贾,多喜走水路。尤其是北边的商人,从高往低,一路上水顺人也顺,遇上顺风的时候,用桅杆撑起帆,更是自得之至。

  一来,水路不似马匹,负重颇大,成本亦低。

  二来,江南沿江之处,多为富庶之地,就近卖货实在是方便。

  几处供往来之人落脚的小客栈业已残缺不堪,店家早已不知去向,就连结在梁上的蛛网都已蒙尘,灰扑扑失了弹性,只轻轻一拂,便一大片一大片地挂在衣服上。

  白玄轻轻一展云纹宽袖,将挂在上边的蛛网抖落,又搬来一条长板凳,兴起腮帮子扑啦啦一吹,扫落积尘。

  “嘎吱。”

  受潮的旧木长凳发出一声并不清脆的声响,似乎只能勉勉强强蒙受一个屁股和一条腿搭在上边的重量。

  白玄乐呵呵地取出一个黄皮葫芦,握住葫芦腰部摇了摇,贴在耳边的葫芦传来轻微的“咚咚”声。

  白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自语道:“我若是忍着些,不那般着急去问师傅,也不至于失了三葫芦半的好酒。”

  “不外,过几天又能收几百文钱,当能买些好酒。”

  白玄透过破破烂烂的门,咧嘴看着外边的山水,看两眼,抿一口酒。

  门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嗯?!”

  白玄的目光稍稍往门四周一凝,随即又继续自顾自喝着酒。

  三百年了,啥事儿没见过?不就门后有人吗?这点小事算什么?

  “砰!”

  门板被顶翻,一个蒙面瘦竹竿子站了出来,一脚踏破旧门板,扬起满地灰尘,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弓着腰朝白玄斜向上指。

  “什么人?!”

  瘦竹竿子步步紧逼,眼珠子不停乱转。

  白玄仍然自顾自地饮酒,不作理会。

  “哗!”

  “砰!”

  “哐当!”

  又有三个大汉自横梁之上,后厨内,地板下猛地齐刷刷亮出泛着冷光的大刀,朝白玄照头劈去!

  白玄坐定原地,只把酒葫芦收好,晃过几人的刀。

  “刺啦!”

  双肩、胸腔、腰部处的衣服被绝不留情地划开。

  可惜没入里边的刀,却似乎捅了空气般,无论怎么转都没有受到半点阻力。

  三个大汉见黑袍上一丝鲜血未现,脸上的狞笑骤然收敛,顷刻间便僵滞住,又晃动手腕,搅了几下大刀,双眼圆睁,面露惊恐之色,随即沉下身握紧刀把,往前一捅,又往后艰辛一拽,接连退却几步。

  “哪儿来的妖人!”

  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大刀插在木板地上,双腿分立,两手交织把住刀,稳扎在刀后。

  嘹亮又带着一丝哆嗦的嗓音,配合上这架势,倒平添了几分粗勇之气。

  白玄依旧未做理会,只是脸色已变得煞白,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腔。

  血流如注。

  黑衣被染成墨蘸梅花之色。

  白玄抬起手,搭在瘦竹竿子仍然握着匕首五指上,紧紧捏住,反向一拉,将匕首从自己的胸腔中生生抽出。

  “这把匕首,谁给你的。”

  白玄抬起头,似乎积淀了三百年寒冰的目光直透瘦竹竿子的眼球。

  声音醇厚中带着沙哑。

  “没……没……”

  瘦竹竿子支吾着往后伸腿,却发现眼前这看不清面目的蒙面黑衣斗笠男子,右手似乎被浇铸了铁水般,将自己握着匕首的手牢牢定住,挣脱不得。

  “我再问你一遍,这匕首,可是有人赊给你的?”

  瘦竹竿子心中一惊,尔后凉了半截。

  不禁暗呼一声:“竖子害我!”

  原来白玄这一番话,已将此匕首的来历猜对了一半。

  “昨日天黑蛇头山,一人赊与我。”

  瘦竹竿子用最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匕首来历,生怕白玄杀了自己。

  白玄微微一怔,松开了手。

  赊刀人的身体,凡兵凡铁伤不了。

  唯一能伤了赊刀人的,只有赊刀人的刀。

  也就是说,这把匕首,是赊刀人赊给瘦竹竿子的。

  是哪一个赊刀人?

  白玄没有问,他知道,天下赊刀人,都长得一个样,除了有的喜戴斗笠有的不喜之外,都要蒙面。脸遮了一半,又是天黑,怎生得清?

  赊刀人向来是最与世无争的一群人,与人间没有利益纠葛,同其他赊刀人也没有利益冲突。

  都是行善赊刀,天下不幸之事何其多?总不能说我抢了你的好事干,让你无事可做了?

  再者,犯大罪犯到赊刀的,这天下也没几个。

  白玄沉思了一会儿,在衣服胸口破损处打了个结,挡着里边模糊的血肉。

  三人已经亦步亦趋地跟在瘦竹竿子身后,一步三转头地往另一边的破门板处退去。

  突然,三人的目光又一齐呆住了,脚步也尽数站定不动。

  白玄略感惊奇,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顺着几人目光,扭头朝自己身后望去。

  见到站在门口的两男一女,白玄的嘴也微微张开。

  人生那边不相逢!

  这两个壮汉,另有怀抱婴儿的老妇人,可不就是前两日从自己这儿赊了刀的几人?

  “是你们啊。”

  白玄淡淡笑了笑。

  此时,白玄的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是激动到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爹!看!我没说错!要信赊刀人的!就是那个娃娃!”

  “昨天赊刀人跟我们说,那娃娃腰间有块美玉制成的牌子,待我们杀了那娃娃之时,他便来取赊给我们的钱!”

  “一文钱换块美玉,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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