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馆宴会厅内,雕梁画栋,酒肉飘香。
雪吟公主端坐于北面上座,其他人左右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摆着一张案几。
般岳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
吴戏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
侍女们端着碗碟忙碌地窜梭着。
宴会厅南面,有管乐歌舞助兴。
“公主殿下赐酒——”
银夏把三足青铜杯递到般岳面前,里面装满淡黄色的液体,飘着枸杞的甜香。
般岳看一眼雪吟公主,她那双偏细长的丹凤眼正盯着自己。
“谢公主。”他起身作揖答谢,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听说般典属国也是海防营的将军,乃浦国的猛将,不至于喝酒就抿一小口吧?这可是我们白雪国最好的酒,我们白雪国人如果收到我赏赐的酒,必一干而尽以示谢谢。般将军是瞧不上本公主的赏赐吗?”雪吟公主显出不满意的样子。
其他官员紧张地看着般岳,若他冒犯了公主,皇上问罪下来的话,他们同罪啊!
般岳再看这酒杯,里面足足装有三两酒,虽然看上去不烈,但是不敢保证自己喝了一定不醉。
他从不愿做没掌握的事情,解释道:“谢公主殿下赏赐,只是这是浦国,浦国有浦国的民俗。公主在此为尊,尊者喝几多,他人便喝几多,绝对不敢逾越。般某见公主小口抿,怎敢大口喝?”
雪吟公主心想,此人头脑灵活,不容易上钩,微微一笑:“听说般大人英武善战,是男儿中的好汉,多喝一些,本公主不会怪罪。来,我随意,你干了!”
“谢公主美意,般某怕喝酒之后慢待殿下。”
雪吟公主威吓道:“你若醉了,本公主不会怪罪。若你不喝,那就是忤逆本公主的美意!”
般岳无奈,仰头将酒喝下。
还好,这酒口感不烈。
雪吟公主眼里透出诡异,又让银夏送一杯已往。
如果两杯下去,那就是六两。
这已经凌驾这种特制的枸杞酒的极限了。
她期待着看般岳如何醉。
据说酒后见人品。
许多人喝醉之后都市耍酒疯:
有些人胡言乱语;
有些人动手动脚;
有些人则嚎啕大哭......
那些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男人,在酒后,往往情不自禁地露出真面目。
所以这种特制的枸杞酒,又叫做真相酒。
般岳鲜明的外表之下,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般岳才放下酒杯没有多久,就感受胃灼烧起来。
这种灼热感迅速向身体各处发散,热气往脑门里蒸腾。
紧接着,他两眼看工具有些重影,手上的筷子也不再听手指的使唤。
他不敢再夹菜,努力镇定自己,坐得十分规则,暗自运内功想逼出酒气。
可是这酒劲太大,束缚了他运功。
这到底是什么酒?六两就让人如此难以蒙受?
雪吟公主见般岳不夹菜,也不言语,怀疑他已经醉酒,只是在硬挺,故意问道:“般大人是否了解我们北雪国的待客之道?”
般岳虽然知道。北雪国在重大宴会上,要亲自为贵客夹菜。
可自己现在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为她夹菜了。
他张嘴想说话,发现口角麻木,舌头也僵硬。
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双手捂住肚子,脸上现出痛苦状。
梁冰发现问题,连忙过来问他什么地方不舒服。
“本官......肚......子......疼。”他小声艰难地见告,舌头就跟铁板似的难以操作。
梁冰智慧,连忙替他向雪吟公主致歉和请求:“对不住,殿下,般典属国身体不适,需要离席。”
凭据礼仪,突发疾病而临时离席不算不敬。
雪吟公主虽然不相信般岳是生病了,而是醉酒了,不悦地说道:“般大人身体健硕,怎么说病就病呢?”
般岳闭目忍耐了一会儿,最初的那股猛烈的酒劲暂时已往,身体稍稍有所适应,便暗地里继续运功。
这一次他乐成地封住了穴道。
他又用内力买通舌部的麻意,扶着案几站起来,对雪吟作揖:“对不起,殿下,下官实在感受不适,能否先行离席?梁大人会替本官主持宴会。等本官身体好转,一定登门谢罪。”
雪吟公主见他口齿清晰,举止有度,不像醉酒,心里头悄悄称奇——
此人了得,居然能反抗住如此烈性的酒!
“那般大人就在译馆休息吧,本公主带了本国御医前来,他会替大人诊断。”她虽然不愿意就这样放他走。
鬼知道他是真病照旧假病?
“太子驾到——”恰在此时,门口有人高声通报。
全场的人立即起身迎接。
太子穿着隆重的新礼服泛起。
他上衣为玄色蚕丝,绣着金丝日月山川图案,下裳为米色百绉裙,腰间垂着外玄内黄的蔽膝,头顶玄冠,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
雪吟公主的目光立即被他这风骚倜傥的外貌所吸引——
浦国的男子一个个是美男子啊!
“本宫姗姗来迟,公主殿下是否怪罪?”太子俏皮地问,两眼凝视着公主,惊叹于她奇特的美貌——
传言果真不假,公主的美貌超群,只是还没到达仙境。
若要说仙人般的美,非浅笑莫属了。
不外,雪吟公主这样的相貌,已是一般人难以相比。
皮肤也还不错,只是扑过粉脂,没浅笑那么晶莹剔透和水润,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假。
“怎么会呢?”公主妩媚地笑,丹凤眼弯弯的,透出媚惑。
其实自己最期待的,虽然是能够嫁给浦国最有前途的男子,好比太子。
只可惜,太子已有太子妃,自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般岳见他俩眉来眼去,心想自己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乘隙上前对太子作揖:“下官身体不适,想先行离席,恳请殿下代为接待公主。”
太子巴不得般岳不在这里滋扰自己,欣然同意。
他来此的目的主要就是想讨好雪吟公主。
如果能够把支持齐王的北雪国的中坚力量争取过来,那齐王怎么跟自己斗?
般岳又向雪吟公主离别。
她正被太子所吸引,自然不再在意他,体现得十分漂亮,予以准许。
般岳如释重负地离开,撑着一口气走出译馆大门,拐到侧面弄堂里拴马的地方。
可上马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下去,弯腰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