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小跑着经过春贵妃所在的玉素宫前,遇上侯公公。
宫里的太监也分三六九等。
李公公是内小臣总管,侯公公只是管食膳的小头目,故而见到李公公得退让一旁,低头候着他已往。
李公公别过头看了一眼他,见他手里端着酒食,刹住脚,问道:“皇上在这儿?”
“皇上不在此处,是春妃娘娘要的。”侯公公回覆。
春贵妃很考究身材,这么晚却要喝酒吃肉?李公公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侯公公有点心慌,这只是自己去见春贵妃的借口而已,幸苦李公公没再深究,走了已往,他舒了一口气。
进入寝宫大殿,李公公看见浦玄皇正舞着佩剑在自唱自跳。
“皇上现在兴致好得很。”他对伺候在一旁的鹰士长说道。
“是,你可有消息?”
李公公点颔首。
浦玄皇舞完剑,见李公公回来了,让乐师退出去。
“说吧。”浦玄皇将剑交给鹰士长,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娴熟地递上擦手毛巾,说道:“浅笑身旁那人叫做醉叶,是一个叫做醉秦天的商人的私生子,生母为南风国人。醉秦天格外喜欢这个儿子,做生意总是带着他。醉秦天上月海难身亡之后,醉叶就被醉家的大房除名,因此流落街头。他自购一宅院,不外他当天又将宅院转让给了浅笑。浅笑出租衡宇的前两进给他,还说准备跟他一起做生意,因此而结识。”
“那他与浅笑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浦玄皇神色轻松了许多。
“是的。”李公公回覆。
“小人觉得差池,”鹰士长狐疑地说道,“醉叶此人内功极深,是习武之人,他手中的银扇是杀人的武器,这哪像一个商人?”
在止语楼站在浦玄皇身边的就是他。
“难道鹰士长怀疑他另有其他身份?”李公公反问。
“我只是怀疑。”鹰士长说着转向浦玄皇,“皇上,臣认为应该派人去南风国细查醉叶的真实身份。”
“好,查仔细点。”浦玄皇同意。
不外现在,他的心思不在于此。
他对鹰士长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自己另有话想与李公公私谈。
有些话,自己只能对他一人说。
等鹰士长走了,浦玄皇空手摆了一个姿势:“你看朕舞得如何?”
“妙极了,雄姿英发。”李公公竖起大拇指。
“这么说朕并未老?”浦玄皇拍拍自己肥嘟嘟的大肚皮,“久未运动,每天舞舞剑,这肚皮是否能消掉一些?”
“那是自然。皇上有青春不老之身,与当年一样英武。”李公公再忠心于皇上,也难免会说一些违心的恭维话,否则怎么能让他兴奋呢?
浦玄皇开怀大笑:“你就是这张嘴讨喜。朕哪能与20多年前相比?”
他说着站到包着铜镜的柱子前审察自己的身影,似乎很不满意,扭扭身子,恨不得将身上多余的肉给扭掉。
不外这身肉非一日养成,怎么可能一日消掉?
“彩礼可送到?”浦玄皇进入正题。
“她不愿收。”李公公回覆。
“为何?”浦玄皇转过身,眼露失望,失望当中有点惊奇。
自己至高无上,难道另有办不成的事?
“她说自己刚当着皇上的面与般岳将军解除婚约,马上就接皇上的彩礼,那性质就变了,似乎她是为了转投皇上门下而抛弃般岳将军似的,也担忧世人怀疑是皇上与她有了私情,故意拆散她与般岳将军的姻缘,对皇上名声欠好。所以,她不能收。”
“这是她本人说的?”
“是。”
浦玄皇浮肿的眼睑露出慈祥,喃喃自语:“真是善解人意的女子,秀外慧中啊。”
李公公舒了一口气,本以为皇上会很生气呢。
“你明天再去跑一趟,转达朕两个意思:一,朕很欣赏她,她有何要求,随便提;其二,必须提醒她勿将屋子租与他人,朕可以赔偿她银两。若银两不够用,日后另有。她可以衣食无忧,无需再去跟人做什么生意。”
“是。”李公公心领神会,心想皇上对浅笑是真的动心了,想将她包养起来,最后早晚会想措施把她弄进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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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阴雨,金宁仍旧连夜造访般岳。
他将礼品放在般岳的桌子上,歉仄地说道:“浅笑女人要我退回。”
“为何?”
“她说自己刚与将军接触婚约,怎可立即又文定?”
“那她是否允许见我一面?”般岳觉得浅笑还在生自己的气,想要金宁资助拉拢,恭顺重敬地将茶水递到他手中。
金宁不安地接过:“将军您真的别对小人这么好,小人一点忙也帮不上。”
般岳凝神看着他:“她一面也不愿见我?”
金宁低着头看着茶水的热气,点颔首。
自己有心帮般岳,可是,浅笑女人的主见很大,别人左右不了。
而且事情似乎庞大起来,连皇上也派人来送彩礼了。
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跟般岳讲。
自己原本认为是般岳想攀附高枝而抛弃了浅笑,可现在看来,很像是浦玄皇看中了浅笑,所以耍手腕拆散了鸳鸯。
如果般岳知道自己被天子老子耍了,会不会雷霆震怒?
尽管天子老子这么做很不隧道,但是谁惹得起他?
自己可不想般岳为此跟天子老子杠上,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觉得浅笑是真的谁也不想嫁。”他委婉地说道,“所以,您照旧别想她了。其实她也没那么好。”
“她是不够好,”般岳不否认,态度很坚定地说道,“不外,我觉得除了她,我谁也不想娶。”
金宁叹气:“将军,您就别顽强了,浅笑不值得您如此。”
自己也看不懂浅笑。
若是换了此外女子,被将军退婚肯定会要死要活,她倒是平静如水。
若是此外女子,自然巴不得皇上来提亲,就像中了大彩一般,可是浅笑丝绝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她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原理?她早晚得选个夫婿。
自己从情感上来说,希望她与般岳在一起。
可是从前程来考虑,又觉得她嫁给皇上未尝欠好。
她若做了天子的妃子,自己作为她的“兄长”,虽然会随着一人得道,说不定未来比般岳还富贵。
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自己觉得有些对不住般岳,就像欺骗了他一般,所以眼睛都不敢看他。
“她现在是否照旧晚上睡欠好?”般岳问,心想如果她仍旧是白昼睡觉,晚上肯定是去太学了,那自己可以去那里找她。
“今天午膳她就起来了,下午还逛了一个下午的街。”金宁回覆。
“最好别让她外出,免得遇上危险。”般岳担忧地说道。
“醉叶说有人两次想对她下手,但是我压根儿没发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是说醉叶也一起陪同她逛街了?”
“是的。”
般岳似乎看见乌云遮月。
醉叶自己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心地纯良之人,自己必须先把醉叶这片乌云拨开,免得他近水楼台先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