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公审终于开始了。
京城那天商业街格外地平静,许多老黎民都歇业涌到刑部大堂外看热闹。
有人乘隙在人群中做起了生意,堵般岳赢照旧太子赢。
“威武——”
“哆!哆!哆......”
杀威棒震得地板一跳一跳的。
连围观的老黎民都能感受到脚板心发痒。
般岳跪在堂中,面无惧色。
堂上坐满了高官。
正当中案桌后坐的是刑部尚书范乐。
左边副审座坐着太宰柳上清。
右边副审座坐着大理寺卿于鹰。
柳上清约莫有五十以上的年龄,满头鹤发,一脸纵横交织的皱纹。
这些皱纹荟萃了他历经岁月于勾心斗角的忧思,看上去就一副老奸巨猾之相。
他权高位重,自视甚高,昂着沟壑很深的脖子,摆出一副公正不阿的模样。
但是各人都明白,他是地隧道道的太子的人。
大理寺卿于鹰,中年人,面色潮红,眼圈发黑,虚胖,似有夜生活太过之相。
他是皇宗子善建彤也就是齐王的岳父。
皇宗子也是嫡宗子,为已逝的皇后所生,按原理,应该册立他为太子才对。
但是在争权夺利的历程中,四皇子善倪辛胜了。
善倪辛,其生母为春贵妃,极得浦玄皇欢心;其岳父为太宰柳上清,把控着朝廷的大权。
内外夹击之下,善倪辛的呼声很高,浦玄皇最终册立他为太子。
凭据古制,立长不立幼,这次却颠覆了古制。
不仅仅是齐王不平气,支持他的朝臣包罗大理寺卿于鹰等都不平气,纷纷支持齐王善建彤,因此而形成旷日持久的太子之争。
此次会审,太子最担忧的就是于鹰捣乱。
于鹰纷歧定同情般岳,但是只要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就即是资助了般岳。
为了取得于鹰的支持,会审的前一天,柳上清特意请于鹰用饭,临走时留了一个可人的江南美女给他。
他笑纳了。
揽美女入怀,他立即就决定对柳上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究竟,般岳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太子想弄掉他,跟自己无关,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京城内,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三位重要的审判官员,主审刑部尚书范乐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预计不敢冒犯太子;
副审宰相柳上清,毋庸置疑,力挺太子;
另外一位副审大理寺卿于鹰,收了柳上清送的美女,自然会倾向于太子。
这么一结构,在所有的人看来,般岳死定了。
所以加入赌局的,全押太子赢。
只有一位手拿银扇的令郎,把一定金灿灿的金元宝放在了般岳这一格内。
“你疯了,居然会认为般将军赢?”有人惊诧地问。
“不,我赌浅笑赢!”那人坚定地说道。
“哪有浅笑?”有人还没听说过这名字。
“就是般将军的女人。”
“不是说她现在投靠太子了吗?”
“那你是赌浅笑赢照旧太子赢?”好事者又问那位银扇令郎。
那位令郎却不回覆,手在金元宝上摁了摁,似乎要把这金元宝嵌进般岳那空空的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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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会审首先开审般岳贪污军饷案。
三位账房先生上堂作证,违心地说般岳贪得无厌,经常挪用公款据为已有。
“这些可有物证?”范乐问道。
“账本在鳞山被歹人抢走了,所以没有。”账房先生回覆。
“那口说无凭——”范乐公务公办地说道。
柳上清立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范大人,有物证。海防营副帅熊觇从般岳的营房里搜出了一大箱金银财宝。”
范乐觉得自己才开场,审判主控权就已经被犷悍的柳上清给夺了。
迫于柳上清的权威,他只得提前传唤熊觇。
“传证人熊觇——”
“嘿呦,嘿呦……”
熊觇让人抬着箱子上场,十分自得。
他今生算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大官,平时在战场都没畏惧过的他居然感受腿软,扑通一声双膝盖跪下。
“啪!”范乐拍了一下惊木堂,高声问,“堂下何人,自报姓名。”
“下官熊觇,海防营副帅,在海防营兢兢业业服役了20多年,赴汤蹈火加入过巨细战争五百余起,身上伤痕累累,战功无数。在羽寇——”熊觇慷慨陈词。
自己得乘隙让这些大人们记着自己。
自己支付如此大的孝敬,凭什么总是停在副职升不上去,却让般岳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骑在自己的头上?
高屋建瓴的大人们对他的陈述很不感兴趣。
于鹰昨夜睡得不是很好,美女撩人,体力开支太大,开始打哈欠。
范乐认为熊觇严重走题,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来此要指证般岳何事?”
“般岳贪污军饷,数额巨大。这箱金银即是从他的营房之中搜出来的......”熊觇激怒地陈述着收缴的经过。
般岳听着,嘴角露出讥笑之意。
这种牛鬼蛇神平时挺会装龟孙子的,一旦找到时机,就会拼命地落井下石。
“般岳,你可认罪。”范乐问。
“箱中之物我从未看过,如何认罪?”般岳反问。
“笑话,你自己贪污的工具怎会没见过!莫要自欺欺人!”柳上清插话。
范乐欠欠身子,以专业的态度提醒柳上清:“柳大人,嫌犯有权核实证物。”
柳上清转动一下污浊的眼珠子,范乐,你小子是在提醒老子不懂专业吗?
老子虽然懂,是你太不会审案了,要治般岳的罪,能容他为自己辩解吗?
柳上清还在那里嘀咕,范乐抬起手宣布:
“准——”
般岳起身,检查箱中的银两,发现全是清一色的官银。
他的嘴角上扬,眼中透出自信,问账房先生:“自我担任海防营将军以来,军饷来源不再是朝廷拨发,而由地方银库供应,是否有此事?”
“简直如此,将军平定羽寇之乱,沿海郡县安身立命,地方银库已有余力支付军饷。”账房先生回覆。
“每当士兵发放军饷之时,都是三位先生亲自去地方银库提取银两,是吗?”
“是的,将军。”
“所提银两皆为碎银,以便发放,从未提取过官银是啊?”
“是的,将军,官银只做库存之用,以备上供朝廷。军营中的银库没有官银。”
柳上清感受势头差池,严厉地喝道:“斗胆罪人,这里由不得你说一大堆空话。你藐视公堂,喧宾夺主,还不跪下!”
“威武——”
“哆!哆!哆......”
范乐不得不拍惊堂木,喝令般岳下跪。
般岳虽然跪下,却底气十足,继续反问:“请问诸位大人,这么一大箱官银,既然军营中没有,我若要贪污,是不是得从地方银库去搬?地方银库少了一箱官银,那是天大的事,难道没有纪录吗?”
他接着解释,自己接管地方行政以来,为保证官员廉洁,特划定,银库中银两的进出,必须经银库最高级此外官员审批签字,由库房治理、库房账房先生与出纳三人同时签字,并由提取人签字方可交接。
这些纪录,很难造假并抹除,更况且是专款专用的官银。
所以这一箱官银,必能找到出处。
熊觇一听,暗自叫苦。
自己对这些细节,真的是文盲。
其时自己献出这一计之时,直接就用太子的手谕去就近的银库借了一箱银两。
去借银两之时,银库官员很为难,说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自己生气地说,别装穷,这是太子要的工具,你敢违令吗?
那官员迫于权势,便签了一张提取单给自己。
银两出库交接时,自己还被要求签字。
自己就傻乎乎地签了字。
自己怎么就不留个心眼不签字呢?
这一查,不是很快能查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