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口中所说的老妖精，简陋就是妖族守旧派的首领管骅。
听说管骅与现任妖皇的爷爷同辈，真真算得上是老妖精中的老妖精了。他虽避世多年，却仍掌握着妖族重要的一脉，管氏一族曾受临氏大恩，管氏祖先曾立誓历代守护临家，在管骅之前的管氏首领，无一不是入宫伴君左右，献计献谋，身挡剑雨。不外到了管骅这一辈，不知是何原因，这几代妖皇对他极为尊敬，随他的意愿隐居于深山，若非动摇基础之大事，无人敢前去叨扰半分。
花银和赣菱这意思，是要动管氏的人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
花银这话一出，赣菱也收起了一脸的玩味，换上了肃然的面孔。
微风徐徐穿过竹林，竹叶间相互击打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我跟在花银的身后低头走着，地下泥土松软，夹杂着碎叶粘覆在鞋子的边缘，我轻轻跺了两下，却粘上了更多，这令我本就不大好的情绪越发懊恼起来。花银闻声转头看我，注视半晌，“不兴奋了？”
“没有。”我耸了耸肩，计划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路。
“明白就是有。”他拽住我，“我带你来，即是不计划再瞒着你，想让你放下心中疑虑。你倒好，不说也不问，自己胡乱想，一声不吭地生闷气还不说。”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生闷气？照旧没有胡乱想？”
虽不想认可，但我多几几何是有些在意他的想法的。这么多年的友爱了，我与他多几几何称得上一句“朋友”。我见过他的喜怒，却未曾见过他的哀苦，他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受了妖界那么大的委屈，我亦是为他不平的。即是考虑了这些，我才不想与他多做盘算。即即是他此前将我拽进棋局有利用之嫌，又对我多有欺骗隐瞒，我也当是赴汤蹈火多年友爱，全力助他一回。
可他现在这番言语，明白不占理，却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我亦不再遮盖太平，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想让我问你什么？问你为何要骗我？问你何来这么大的野心竟觊觎了妖族宝座？你既步步谋划，将所有人都摆上了你的棋盘，下棋收棋，全凭你的意愿。局势已定，这个时候你想叫一个棋子说些什么？难不成是涂山君下久了棋，连棋子的情绪都要一起控制了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在意你的情绪才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洛溪，你我认识这么久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满心权谋的下棋之人吗？”
“否则呢？”
我这绝不犹豫的反问，显然是令他怔忪了一下。
我继续道，“你若痛恨临雪，只杀她一人便可。以你的能力，若认真只想报仇，何苦等到今日？无非是心向局势，期待时机而已。”
“你以为，我要颠覆临氏，是为妖族权势？”
我徐徐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也逐渐失了耐性，“若其中真有隐情，你大可说与我听。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对我再有隐瞒，却是从未主动言说，还反过来质问我，这算是哪门子的诚意？”
“洛溪，我将我的所有势力都摊在你的眼前，即是将自己的腹背都袒露给了你。至于我没有说明的言由，我尚有自己的苦衷。你且再等等，待时机到了，我定会尽数见告于你。”
他说得极为老实的样子，可说到底，照旧未计划告诉我。
“好吗？”他又轻声问道，等着我的回应。
我活了一把年纪，深知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即即是我与他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我点了颔首算是回应，不再与他争辩下去。
我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转了个话题，“临羽呢？下一步你预备如何？”
“炘河一战，该是让临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吧。”他抬头看着天，“我这骤雨一歇，便该轮到妖皇宫内变天了。这回能不能借到观尘的势，全看临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