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响起猛烈的呼声。
透过重重红色的帘幕,露娜看到眼前惊人的一幕。
“请列位尽可能融入观众们,务必……要杀掉他哟。”
露娜不由得一惊,无意间触碰到了身前的一根红线。
寂静中,传来一声铃铛的脆响。
仅仅只是很小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种不安的气氛在蔓延。
只见,斯坦因少爷和小丑们徐徐将头移向了自己潜藏的偏向。
糟糕!
露娜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帘幕后传来了斯坦因少爷的声音。
“有人在偷听我们。”
露娜当机立断,再也顾不上什么,立刻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出口的偏向逃去!
露娜掀开一条又一条帘幕,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们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要迫近自己的身后!
可露娜不能转头,也不敢转头,摇铃的声音叮叮当当,露娜边跑边将过道两侧堆放的乐器向后掀翻——过不久,她听到有人被乐器绊倒,空气中飘出一阵难听逆耳的音符。
即便如此,她也明白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被斯坦因少爷给追上……
露娜意识到斯坦因少爷在密谋着什么极为可怕的计划,而自己是唯一察觉到他秘密的人,只有自己能够阻止他。
因此,绝不能被斯坦因少爷给抓到!
她冲出堆放备品的杂物间,在斯坦因少爷掀开最后一层帷幕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拐角——那儿是挤满乞丐和流浪汉们的走廊,露娜根原来不及停歇,她穿行过那些臭气熏天的流浪汉。
一些衣衫褴褛的乞儿看到露娜的时候,可怜巴巴地抬起了自己手中的破碗,扬起脏兮兮的脸说:“姐姐,求求你施舍一点钱吧……”
然而,现在的身后,斯坦因少爷也带着小丑们突入了乞丐们的走廊。
他立即捂上了自己的鼻子,紧皱起眉头,如同遇到了世界上最为恶心的事物一般,小心翼翼地避开乞丐们肮脏的手。
“那个家伙不会逃远!”斯坦因少爷对小丑们说道,“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否则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露娜低头对一位与自己相仿的女孩说:“只要你乖乖地保持平静,我转头一定会资助你的。”
女孩似懂非懂所在颔首,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斯坦因少爷如同搜寻着猎物一般环视四周。
露娜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裹紧玄色的斗篷,努力使自己的脸隐藏在人群中。
然而相比那些邋里邋遢的流浪汉们来说,自己的装束照旧太明显了,被发现恐怕是早晚的事情。
“小家伙,你在哪呢?你想躲到哪里去呢?”斯坦因少爷还在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越来越近。
“哥哥……我的爸爸病了,你可不行以……”此时,乞儿们却围了上来。
斯坦因少爷马上目露凶光,蝴蝶刀“唰”地甩出刀刃,脱手飞过乞儿们的脸庞,霎时间钉向墙面!
乞儿们惊慌失措地尖叫逃开,斯坦因少爷哈哈一笑,拔出刀子,他满意地走过乞丐中间,宛如他们之中的国王一般耀武扬威。
露娜恨恨地看着他,她也许曾经以为斯坦因少爷不外是个纵脱不羁的令郎哥而已,可现在,露娜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早晚有一天,你会受随处罚的。
露娜低下头,脑海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的措施。
所剩时间不多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小声对身旁乞讨的女孩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行动,紧接着,露娜立即用右手撑住女孩头顶的墙面,身体和斗篷完全笼罩住女孩的身体。
露娜微微一低头,就像情侣之间接吻那样贴近女孩的脸!
女孩竟然小脸一红,怕羞得低下头去,而露娜则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看着斯坦因少爷和小丑们。
她能感受到斯坦因少爷就在她的身后,强烈的恐惧感令她撑着墙的右手都微微有些哆嗦。
他似乎停了好一会儿。
难道,照旧被发现了吗?
只听,她的身后传来了斯坦因少爷不屑的唏嘘声。
“垃圾和垃圾,真是恶心。”
之后,脚步声终于逐渐开始离去,直到完全远去,露娜才离开女孩的身前,微笑着道了声“谢谢”。
露娜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项链的一块红宝石,悄悄放在了女孩的口袋里,小声地说:“别告诉其他人。”
小女孩茫然所在颔首,露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很快便朝着斯坦因少爷相反的偏向跑去。
“好奇怪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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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朝着观众席的偏向前进,她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斯坦因少爷随时都可能泛起。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斯坦因少爷在幕后所说的话。
——小丑。露娜觉察到观众席有许多妆扮成小丑的人。
人群现在保持着绝对的平静,人们都在屏息凝神地寓目着角逐。而一些小丑妆扮的人则嘻嘻哈哈地插科讥笑。
人们厌恶地赶走他们,也有的富家小姐被逗乐了,大方地打赏小丑们一枚闪闪发光的银马特。
没有人意识到小丑们的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露娜从小就有些畏惧小丑或者狂欢节妆扮的人。
或许是自己还未形成成熟世界看法的时候,那时,她不外是个懵懂的小女孩,爸爸也还不是所谓的天子。
那日大雨倾盆,爸爸戴着苍白的面具回到了旅店里。
他的脸上有许多几何许多几何的血,手心包扎着厚厚的绷带,上面也沾满了可怕的红色。
爸爸疲惫地说:“走吧,露娜,我们立刻就回家。”
“可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啊。”
“那就等雨小一些立刻走。”
那时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可诡异的气氛让她窒息,只能小声地询问:“谢丽莎姐姐呢?”
爸爸却一言不发。
一滴红色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在苍白的面具上留下一行绯色的印迹。
那一整晚,爸爸都在恸哭嚎啕,直到坐上那辆来接自己和爸爸的玄色马车……
才发现,爸爸在笑,就像哭泣的小丑一样,一整夜他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天,她就听到侍从们说,谢丽莎姐姐死了,符腾伯父也死了,凶手是一个叫汉尼什的骑士。
无形的恐惧令她恒久缄默沉静寡言。她预感应了什么,她的预感总是很准。
只是那时候,她不敢去想,直到现在也是。
厥后露娜一看到哭泣妆的小丑,总是会莫名地追念起那个可怕的夜晚……
——“杀了他!杀了他!”
竞技场刹那间响彻上空的召唤一瞬间吞没了露娜的思绪!
露娜发现周围的观众突然间变得亢奋,高举拳头,更有的人开始拿出钱币抛向迷宫,唾沫横飞地大叫着:“砍下他的脑袋!伟大而辉煌的圣巴利安必胜!”
露娜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人们就像疯了一样,挥舞的手臂盖住了她的视线。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脱下自己的黑斗篷,丢在观众席的座位旁,顺着骑士们战斗的迷宫赛场看去——她立刻睁大了双眼!险些惊叫出来!
“伊纹!”她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就在竞技场上,伊纹被一名红袍骑士一击打垮在地!
露娜的手紧紧按在了胸前,她不敢再看下去,心脏从未如此剧烈地跳动过……
“你一定会没事的……伊纹。”她努力祈祷。
她从未如此地担忧过一个外人,紧闭双眸,睫毛因为担忧而不停哆嗦着。
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一只酷寒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又遇见你了,尊贵而优雅的露娜小姐……我很荣幸能在这里与你相会,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