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事

　　传言有一座城，一面环山，三面环水，黎民以打渔种田为生，与世无争，安身立命。

　　谁曾想有一天，东边的河里不知从那边来了一条蛟龙，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蛟龙，传说中的神兽，拥有龙族血脉，居于南海深处，传言蛟龙能显能隐，可大可小，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蛟龙有着黄金色的龙角，通体附着墨绿鳞片，皮肤坚硬无比，背上有深蓝色的花纹，口若巨渊，四足如浆，尾似巨扇，若是遇了水便可腾空而起，兴云作雾。

　　忘川第一次听说蛟龙这种工具，所以显得兴致盎然，“厥后呢？”

　　丽姬慢慢说道：“这蛟龙专取小孩的心脏为食，黎民皆惧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听从，每月送上新生孩童，如若不从，便会遭这恶龙抨击，水淹城池，黎民民不聊生。”

　　“太可恶了，世间竟有如此作恶多端的龙！那厥后这蛟龙如何了？”

　　恶龙为祸人间，黎民怨声载道，便修建了庙宇，祈求上天庇佑。

　　许是天帝听到了黎民的祈祷，便命了神仙下凡，与这恶龙大战三天三夜。

　　那蛟龙一遇水便扶摇而上，凌空千里，马上风云大作，雷电齐鸣。

　　那仙人的宝剑瞬间化作了一条紫色的巨龙，竟将这蛟龙喷出的火，吐出的水一一化解。

　　丽姬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我永远忘不了那几日，天空一直被乌云笼罩着，黑云压城，万物枯竭，黎民门户紧闭，只能默默祈祷。”

　　“然后呢？”忘川听得入迷。

　　然后，蛟龙现了真身，这下倒是难住了那仙人。

　　“为何？”

　　这蛟龙竟会用妖法，至于是什么妖法，无从得知。

　　只是这妖法一作，风云既变，成了红色的鱼鳞状，三条河里的水汇成了一条水柱，朝着那仙人袭去，落下的水柱化作洪水，差点淹没了整座城。

　　“最后呢？”

　　最后，那蛟龙不敌仙家，被斩于剑下，一命呜呼。

　　忘川叹息道，“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句话吗？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丽姬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眼神里闪过的伤感却被忘川看在眼里。

　　丽姬应道，“是啊！善恶终是有报的，若不是因为那条恶龙，或许一切都市纷歧样了。”

　　厥后，丽姬又给忘川讲了她的郎君，那个顾姓的男子，那个让她爱得痴迷的男子。

　　她唤他顾郎，唤了久了，也就习惯了。

　　日子久了，忘川倒也对这个顾郎有些好奇起来，“顾郎顾郎，他真生得那么悦目？你不愿过奈何，饮黄汤，就是因为这个顾郎？”

　　丽姬低头不语，继而抬头，明眸里都是深情，“我要等他回来，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忘川不悦，面上却不露怒色，“抛下你一人，他即是有精绝容颜，便也不外是个薄情郎而已。”

　　丽姬缄默沉静许久，黛眉微皱，“并非如此，顾郎他……他很好。”

　　丽姬突然站了起来，向忘川行礼，“大人，虽然有些冒昧，但小女子能否求您一件事？”

　　忘川一听丽姬果真是有事相求，心里又提防了些，“且说来听听。”

　　“丽姬想求大人一件事情，若哪日顾郎来过奈何桥，您能否见告小女子？哪怕是一眼，我也不枉此行。”

　　世间竟另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这个叫顾郎的人上辈子许是结了一世善缘，今生却又负了人家的真心，真不知下辈子他该拿什么来还。

　　“他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叫孟婆资助留意即是了。”

　　丽姬缄默沉静，紧皱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莫不是你忘了他的名字？”果真，若是要轮回一千年，还记得前尘往事，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我生前只唤他顾郎，久而久之，我也便忘了。”

　　“那他可有什么特征没有？”

　　丽姬思考片刻，道，“他生得悦目，特别是眉间的红痣，惊人绝艳。”

　　忘川不想坏了丽姬最后的念想，只能先应承下来。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凡人，每天过奈何桥的少则寥寥数十人，多则百人千人，要寻一个有姓无名的人，谈何容易？

　　忘川也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女子。

　　着素衣，碧玉钗，柳梢眉，明眸皓齿，红唇媚眼，举手投足尽是风情，言行举止尽是雅致，不禁叹了一口气。

　　绿烛灭，黄灯起，冥府又开始“热闹”起来。

　　忘川驻足岸边，望着丽姬，严寒入骨的河水一点点刺进她白皙的皮肤，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原本另有些血色的灵魂，也变得苍白虚弱了许多。

　　“动情了？”孟婆操着沧桑的声音问。

　　忘川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动情？鬼差不能动情！”

　　忘川被孟婆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继续反驳道，“况且，若是动了情，你的汤可就是为我备着了，你的汤太苦了，我定是喝不下去的。”

　　忘川指了指孟婆手中褐色的碗，另有里面淡黄色的汤，摇了摇头。

　　“我只是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她有些差异。”

　　“爱是情，恨是情，同情亦是情。”孟婆捻了一滴眼泪，“不外，幽灵向来擅长诡辩，他们说的话，半真半假，时真时假，或真或假，听听就而已。”

　　忘川颔首算是应下了。

　　人世间的情爱她是一概不知，只知道孟婆说情爱害人，是鬼差的死穴，轻易触碰不得，忘川懵懂，只当它是洪水猛兽。

　　同情倒是有，丽姬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那个顾姓的男子又弃了她而去，委实薄情得很。

　　忘川数着时辰，看着黄烛里的油芯要到底了，今天又要已往了。

　　黄烛灭，绿灯起。

　　忘川已往搀起虚弱的丽姬，许是在冥府待得久了些，忘川的手已经失了温度，可是比起丽姬的手，竟显得温暖了许多。

　　丽姬歇了一会儿，忘川等她重新梳理自己的妆容。

　　一切都妥当之后，丽姬才道：“大人今日想听什么？”

　　忘川思考片刻，应道，“说了蛟龙，说了你的情郎，那便说说你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