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年纪看上去与他们相仿,不外双八年华,容貌却已见倾城之色,黛眉明眸,皓齿红唇,形体高挑,身姿绰约,气质更是道不出的清冷出尘,配合一身飘渺若曦的广袖流仙裙,认真宛若寒天仙子下凡,叫人不由心憧憬之。
江思远顺着东方惜世目光看去,思考片刻道:
“这位据我推测,即是镇魔渊今世圣女,渊主燕狂之女,燕若雪了,惜世你眼光不错嘛。”
东方惜世的思路总是与别人纷歧样,虽然也赞叹燕若雪倾城之姿,却更关注另一样事物,继续问道:
“她也是圣女,为何不带面纱?”
江思远白了他一眼,道:
“谁告诉你镇魔渊圣女一定要带面纱的。”
东方惜世看着轻纱遮脸的燕柔道:
“不是吗?”
“虽然不是。”
江思远解释道,
“燕柔圣女只是因为私人原因,自出世后,便始终以轻纱遮面,据说还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颜色。”
“出世?那件面纱乃天赐之物?”
“……我意思是泛起在世人眼中之时。”
“哦,你讲清楚嘛。”
“……”
“那是什么私人原因?”
“……都说是私人了,我怎会知晓!”
“哦,你不是星谷百事通嘛,我还道你什么都了然呢。”
“……”
江思远一阵心累。
叶洛冷眼旁观,对此不予置评。
三人说话功夫,前面的尊长也已外交结束,归匣真人将领导诸多小辈游览藏锋剑派的任务交给门生延陵,凝岩真人命若水宗沈湘率门下门生追随,燕柔圣女则将任务交于一位名为独孤苦的镇魔渊门生,据江思远所说,这应该就是镇魔渊今世圣子。
至于天星谷,宫清丢下“切莫生事,也别怕事”八字后,便与另外二宗尊长同归匣真人一起前去请剑堂了。
尊长离去,众多小辈聚集在一起,放开许多,不时有人攀谈起来。
言语之间,东方惜世结合江思远增补,对两派门生有了或许映像。
两派与天星谷一般,俱是九名门生参会。
若水宗有湘潇溯漠四位杰出门生,沈湘即是其一,也是唯一前来藏锋剑派的一位。另外八位门生,值得注意的便只有一名为永炽的少年。
据说他是后起之秀,小小年纪却已是筑基后期修为,极得凝岩真人喜爱,多有纵容,故而性情略显轻狂,除了湘潇溯漠四位师兄,很少将其余同辈之人放在眼里,岂论同门亦或别派。
镇魔渊门生中,只有独孤苦与燕若雪凌于众人。但江思远提供消息,镇魔渊另有由林,吴霜两名卓越门生并未前来,这两人与独孤苦,燕若雪并称傲雪林霜,被镇魔渊视为未来宗门支柱。
至于藏锋剑派,其优秀门生则合称藏锋四剑,此次参会的,便只有他们面前的延陵一人。另外三位,云冠,切玉以及胜邪,因为已经结丹,故并未加入试剑。
喧闹一阵,见众人都基本上对他宗门生有所了解,延陵便走到众人面前,笑道:
“诸位师兄,我们先进宗门吧。”
说完便在前领路。
东方惜世等人自然没有意见,便欲跟上。
此时,若水宗那名为永炽的少年却道:
“延陵师兄且慢,在下有一疑问,还望师兄解答。”
延陵闻言停下法式,道:
“永炽师兄请讲。”
永炽指着门前石柱上的金字道:
“敢问师兄,不知这十六字真言为何人所说?”
剑持于手,执着于事;锋藏于心,不争于人。
延陵望着石柱,肃穆道:
“这是敝派祖师藏锋真人所刻。”
永炽轻笑一声,道:
“藏锋真人乃得道宗师,一言一语都饱含深意,只是在下疑惑,藏锋真人既然想要对事执着,可如若因事同人起了冲突,如何才气与人无争呢?”
“这……”
延陵本是痴于剑道的单纯之人,从未有过质疑过自家祖师言论的想法,更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不由一时语塞。
见延陵回不上话,永炽露出玩味的笑容,装模作样叹道:
“看来延陵师兄也无法说清,唉,不知是因我见识微薄,对藏锋真人言语理解有误,照旧因为此外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只能是藏锋真人错了。
“你……”
延陵见永炽竟对自家祖师出言不逊,脸色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若水宗筑基首席沈湘嘴角浅笑,也不制止。
东方惜世总算见识到江思远所说的嚣张轻狂。
这明白就是在挑衅藏锋剑派。
不止永炽一人。
不外事情与天星谷无关,东方惜世拿禁绝是不是应该帮延陵解围。
没想到他还在犹疑,身边却有一人站了出来。
“自然是你错了。”
却是叶洛!
永炽转头看向叶洛,道:
“哦?不知天星谷叶师兄有何卓识?”
叶洛面无心情,淡淡道:
“理解有误,缺少联系。”
永炽轻笑:
“叶师兄言语颇为艰涩,不妨说得清楚一些。”
叶洛眉头微皱。
他虽对十六字真言有所理解,但自身却并非擅于言语之人,不知该如何分说。
江思远乘隙悄悄问东方惜世:
“惜世,小洛怎么了,以他的性子理应不会在乎这些纷争啊。”
“小洛专于剑道,藏锋真人乃剑道宗师,对小洛来说是剑道前辈,小洛自然无法坐视前辈受辱。”
到底照旧东方惜世更为了解叶洛,叶洛出言的一瞬间,东方惜世便想明白了原因。
他也知道叶洛不擅言辞,见叶洛语塞,回覆完江思远的问题,便连忙接过话茬,道:
“叶师弟讲得已是很清楚了,只是永炽师弟你文化秘闻略有不足,听不懂而已。”
东方惜世话说得不是很好听,但却很解气。
永炽面色立时沉了下来,冷声道:
“东方师兄这是何意?”
东方惜世哪会在乎他的脸色,学着永炽刚刚的样子,轻笑道:
“永炽师弟,你知道互文这种修辞吗?”
不给永炽回覆的时机,东方惜世便继续道:
“参互成文,含而见文。小洛的意思即是,藏锋真人十六字真言不应割裂开来,而是要相互增补,交织渗透。
故而这十六字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剑锋持于手,锋剑藏于心,执着于人事,不争于事人。”
永炽冷哼一声,道: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言语依然矛盾,这只能说明我说的无误。”
东方惜世装模作样叹道:
“唉,是我错了,永炽师弟你文化秘闻不是略有不足,而是差得可怕啊。”
“你……”
永炽如同刚刚的延陵,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
东方惜世见状心中发笑,神色却肃穆起来,道:
“藏锋前辈真正的意思,是剑锋握于手中,而剑锋上蕴含的剑道却不应该在外貌流露,而是要放在心底,贯彻在修者自身为人处事的言谈举止里。
当为人处事的言行与他人冲突时,不应为一时意气主动与他人相争,而是要执着坚守自身原理。如此即便冲突再所难免,那也只是因为持道差异,而非意气相争。
坚持到底,方能执着,放弃主动,是为不争。故而,里面基础不存矛盾。是你自己着眼过于片面,未能理解前辈真意。
小洛,我说的对差池。”
庄严的神情蓦然消失,东方惜世略带得色地看向叶洛。
叶洛回看他一眼,无奈点颔首。
延陵也看着东方惜世,目露谢谢之色。
就连未曾说话的镇魔渊众人,也因这番言论,对东方惜世异眼相看。
唯有永炽一人,脸色铁青。
江思远向来都是捧场的,东方惜世说完,他便高声道:
“说得好,说得妙,不外惜世,这位永炽师弟也不是全无是处,至少有两个地方他说对了。”
“哦?愿闻其详。”
东方惜世故作不知。
江思远一脸高深莫测:
“第一,藏锋前辈果真乃得道高人,一言一语包罗深意。”
“那第二呢?”
东方惜世知道重点来了,强调一下。
江思远摇头晃脑:
“这第二嘛,即是这位永炽师弟,见识,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微薄了。”
东方惜世名顿开,夸张道:
“原来如此,照旧思远你听得仔细。”
江思远摆摆手,客气道:
“哪里哪里。”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除却若水宗门生,余人皆是面露笑意,就连镇魔渊那位清冷出尘的圣女燕若雪,嘴角也微扬起来。
永炽脸上青红相加,冷热交替,不知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