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瞪了眼他,没多说什么。
柳元洲虽为人有些龟毛,可杨青音也制得住他,两人路上拌几句嘴,两日便急遽地消磨过了。
他二人到了京中安置好后,便派人去探询月娘的下落。随行的二人入夜才回来,见告他们月娘极有可能是被户部侍郎王浩然的弟弟王浩之带回府中了。
这王浩之是京中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王浩然平日里公务繁忙,自然也没时间管他的事情,他不敢在京城中太过嚣张,竟在别处纵脱放肆仗势欺人,委实是个无耻小人。
杨青音看了眼一侧愤然的柳元洲,无奈隧道:“如此官官相护之地,不能激动,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柳元洲点颔首,“娘子有何卓识?”
“若是直接从他府中抢出人来是决计不行的,最好是逼得那王浩之主动放手才好……”
“他折腾了这许久抢来的人,怎会宁愿宁可说放就放?”
杨青音抵着下巴,想了半晌,突然拿折扇敲了敲桌子,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若是抢来那人得了会熏染人的病呢?如他这样的无耻小人,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
“你我想个措施混入他的府中,切记识趣行事。”她话音一落,刚想喝口茶,手腕却被柳元洲一掌握住。
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敬佩欣喜之意,灼灼目光盯得她有些发毛,“你又要发什么疯?”
“从前只听外面传娘子的名声,倒不觉得如何,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娘子果真是……”他顿了顿,认真开口道:“聪慧过人。”
杨青音第一次听这夸她的话,难免有些可笑,“怎么?从前不还说我是‘母老虎’‘母夜叉’么?如今这么快便改口了?”
柳元洲有些欠美意思地别开脸,“从前是从前,谁还没有个一时糊涂的时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些懊恼羞愧的意味,杨青音也欠幸亏挖苦他,一心想着救人的事了。
翌日,王府。
两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下来后,王府的管家王申便急急上前诉苦道:“为何延误了这许久,老爷都要发脾气了。”
那女人连忙赔礼,“听闻王老爷想召舞姬,我等自然要严格挑选,所以才延长了。”她说着,转身高声道:“女人们,下车了。”
她话音一落,马车上的粗布外帘被素手挑起,一个个身着彩衣面覆薄纱的女子嬉笑下车,站在两侧,十分乖顺地给王申见礼。
王申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片刻,最终落向其中一个身形极其高壮的女人身上,皱了皱眉,“这是女人么?比我还高?”
现在扮做舞姬的柳元洲撇了撇嘴,心中冷笑:这五寸身材也要出来和本少爷,简直是自取其辱。
杨青音见他不回话,忙悄悄掐了一下他的后腰,柳元洲吃痛,这才掐着嗓子道:“诶呦,奴家自小即是这样的,手长脚长,王管家网开一面,莫要嫌弃奴家了,可好?”
“……”
他说完,一侧的女人也开始帮着他说话,“是了,是了,高些才出挑,王管家有所不知,跳舞需得高些才悦目,施展的开。”
王申这才点颔首,朝门内甩甩手,道:“快些进去吧,否则老爷认真是要怪罪了!”
“是,是。”
几人急遽进了府中后,便被带入了西厢客房。
杨青音趁人不备时,才凑到柳元洲身边,笑道:“真想不到,你竟另有如此风骚的一面,我认真是要大开眼界了。”
柳元洲冷哼一声,也不反驳。
两人悄悄大厅到了月年的住处,才又回了房中,杨青音担忧柳元洲记不住自己刚刚教的基本舞步,不由道:“你再跳给我看一遍。”
柳元洲照做,行动虽有些扭捏,可到底是都对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再嘱咐他两句,王申便又派人来敦促了,杨青音也只好带着他急遽离开。
杨青音上了高台后,目光不由落向台下,她本想看看那个无耻淫魔王浩之长得是什么模样,可却不想竟见到了熟人。
那日与他们拼桌的玄衣令郎杨殊!
他为何会在此处?难道他是那个王浩之的朋友?可若是友人的话,王浩之何须那般赔笑脸?难道是……
“停!”
两道掌声打断了他们的舞,王浩之看向台上众人,突然抬手指向了杨青音。
柳元洲目光一紧,刚要上前,却听那王浩之道:“你独自一人跳,其余人都下去。”
他话音一落,其余几人自然都急遽下台,唯有柳元洲犹豫不走,杨青音忙推了他两下,低声提醒道:“你想功亏一篑?”
“可你……”他担忧地看她。
“我有应对之策,下去。”
柳元洲到底照旧下了台。
王浩之侧头看向杨殊,笑着道:“您若不喜欢刚刚那支舞,我让她跳新的即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杨殊盯着杨青音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所在头,“如此也好。”
随后,小厮搬上一面巨鼓,她立于鼓面之上,喝着乐曲跳起了这‘鼓上舞’,流云飞袖,凌波微步,姿态婀娜的宛如一阵清风,旋转抬足之间,也是轻盈如雪,让人叹为观止。
柳元洲呆呆地看着杨青音,心中竟升起一股怅然,原来她不仅是聪慧,另有这般绝技,他似乎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
怪不得齐思林在他们结婚前的那一日,会那般怒骂他‘你不配’!他其时只觉得可笑,如今看来,他是认真不配。
看着周围众人惊艳赞叹的目光,柳元洲突然有些忏悔了,他不应将她带出来,她是他的女人,他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美……
舞乐声戛然而止,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杨殊也不不由拍手赞美,“好!实在是好极。”
王浩之看着他,肥腻的脸上堆着奉承的笑意,“您若是喜欢,我可以……”
“王老爷。”杨殊突然开口唤住他,眸光中带着些许深意,“您这种人情倒是做得十分娴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