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史书所载,天子天命所归,自然是大胜而回。
只是虽然被消除了关于神仙的影象,但他初心未改,一心想找步霄继续皇位。
还记得动手之前,他曾与之探讨过这个问题。
“你听听你这名字,步霄步霄,不就是一步登天的意思吗?你肯定是有这想法的,只是碍于面子欠好认可,放心吧,我懂的,我不跟别人说!”
“……你想多了。当年我入迷冢,一步一步踏入九霄,简陋是走得太慢,他们便如此叫我。”
实则哪里是因为走得太慢,反而是他身姿过人,令人惊叹心折,给众仙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对九天的神仙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画面。
只是步霄不知,人间的天子,自然就越发不知,是以他听完兴奋得一拍手:“对呀,没错啊,不管什么原因,横竖都是要上天的意思嘛!不瞒你说,对老黎民而已,我就是天啊!”
“是么,”耐心用尽的步霄沉了声:“……那么现在天塌了,动手吧。”
两人以一个很是肤浅的话题谈崩后这才开启了这场战事。
即便没有步霄在,这一仗也足足打了三个月。
虽然如此,天子到底“贼心未死”,可惜步霄早早失踪,他作为军之楷模,自然是欠好抽身去找,只得耐着性子打完仗,还特意花了好一阵时光将几个叛将通通活捉了回去,一个个打得爹妈都不认识,却照旧问不出步霄的半点下落。
天子因此又掀了几回桌,暗卫实在没忍住,同他回禀道:“我觉得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朕觉得!”天子将奏折砸在暗卫的头上,怒道:“是他们自己说的自己知道,怎么着,是朕逼他们这么说的吗?!你们这些废物!脓包!服务不力就知道找借口!继续拷问!退下!退下!退下!……”
每说一个“退下”便要砸出一本奏折,一句话事后,桌上很快就一清二白,干洁净净。
暗卫捂着脑袋,一边退一边猛的回过神来,这才觉察自己又被算计了。
个个自以为是的工具,我难道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吗?!他们故意说知道但又打死不说,不就为了沽名钓誉嘛,虽然最多也就能在野史里面留个宁死不屈的忠正名声,但也好过叛乱被诛,无声无息的死掉嘛,啧啧,老狐狸!
看着满地的奏折,天子舒服的瘫在龙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战后的恢复事情可不是扔几本奏折就能解决的,就在天子困倦得快要睡已往的时候,有人慌张皇张,连滚带爬的来报——“皇上,欠好了,宫里来了只妖怪!”
这妖怪不是别人,正是应邀来皇宫用饭的桃酥。
左右等不到洛河回魔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去人间看看。
不得不说,魔域虽然也有几分凡世的味道,但到底照旧人间更为富贵热闹一些。
要不是她当年疏于修炼,时不时还会露个耳朵什么的,她也就天天幻化个皮囊待在人间继续算命了,哪里还会跑去魔域生活。
至于琴难说的这事,信不信他倒是次要的,单从代她做出这等谬妄无聊的允许,就简直很“桃枝枝”——朋友一场,这点自信她照旧有的。
桃酥大摇大摆的在皇宫脚下逛了一圈,发现果真没有什么通缉令也果真再没有人用看银子的目光看着她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以后又可以出来肆意品尝人间美食了?!还可以支个摊继续抢土地算命了?!——哦,这个不用了。
噢,这就是自由的感受吗?!
她“嗷”了一嗓子,精神奋起得转身就进了皇宫。
御花园里,一道道人影,一道道珍馐络绎不停的往小亭子里输送着。
这是天子的非正式会客专用所在。
既是来用饭的,那也不用客气,桃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拿眼风瞟了几眼天子。
天子对着真人和手里一模一样的画像叹息不已,看菜上得差不多,便屏退左右,与之说道:“你真的是妖精吗?听说妖精有诸多神通变化,你变个会飞的鱼来看看?”
“……”听了这话,嘴里的饭菜突然都不香了,桃酥不满道:“怎么着,吃你顿饭还得先来个才艺呗?!”
“放肆!”
贴身的老太监刚一作声,便被桃酥施法禁了声。
“不放肆当什么妖精,别在我面前搞你们那些权要的一套。”
想当年算命抢土地的时候,可没少跟人拌过嘴,她桃酥是贪吃,也什么都能吃,但就是吃不了瘪吃不了亏。
只是说到吃,桃酥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究竟是偷吃了什么遭到通缉的,莫非是什么永生不死的仙药?!
于是抹了抹嘴边的油,与天子分析道:“这皇宫倒是变化好大,如今愈加巍峨雄壮了……”又指了指吃食,“吃的也变得越发精致了呢哦呵呵……”然后状若不经意的提起,“说起来,当年通缉我的那个小天子已经过世好几百年了吧,你们这位子上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几多个了,可天子们的第一个政令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抓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唔……”天子将画像再次打开,摊在她的面前,指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线条,反问道:“你管这个叫通缉?你或许不知道,这画即是你口中那个小天子亲笔画的。”
“画得倒是不错,怎么,他很擅作画?”
“从未听说。”
不得不说,人的影象是很奇怪的,想要想起的时候想不起,不想的时候偏会记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桃酥混迹人间的时间久了点,所以也沾染了些许。
吃了皇宴的桃酥并未离开皇宫,她隐了身将这整个皇宫好好的逛了个遍。
入了夜,随便挑了个皇宫最高的屋顶,便翘腿坐着吹风望月。
虽然这皇宫的变化是大了些,但她照旧一眼就望到了御膳房的位置。
就是这一眼,却突然让她福至心灵,想起了自己当年偷的到底是个什么工具。
也想起那踏月而来的小天子低低的笑声,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只拿了米糕么?我可不会像你这般没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