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策之见此人神色张皇,面色微沉,连忙问道。
“似乎是撞了邪......。”
这同窗监生支支吾吾比划半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策之顺着偏向,直接寻到了赵瑞祥所在的房间。
现在,房间门口,已围了不少人。
李策之扒开人群,瞧见了让人感应诡异的一幕。
只见床榻上,赵瑞祥褪光了亵衣亵裤,赤裸着身子,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已是倒在床上晕厥不醒。
而那位彩衣女人,却是一身大红衣裳,端坐在铜镜前,徐徐给自己涂抹着胭脂。
她朱唇微启,手衔胭脂,微微一合,鲜红的唇色,让这位以清丽素雅闻名的彩衣女人,显得越发妩媚诡异。
妾本渔村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她只顾对着铜镜梳妆妆扮,未曾管过还在口吐白沫,微微抽搐的赵瑞祥。
同样,对于门外越聚越多的客人和女人一视若无睹,只顾对着铜镜收拾朱颜,红唇微启,她唱着不知名的词曲小调。
这词曲颇好,不管是音律照旧词意都能算得佳句。
可在这位彩衣女人口中唱出来,却有种无处话凄凉的诡异之感。
似乎一个凄怨无比的声音,正趴在你耳畔如泣如诉,令人头皮发麻。
在场者,听到这曲调之声,心中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冤孽啊,冤孽啊!”
终于,醉仙楼卖力看场的龟公跑到楼上,瞧见这一幕,急的直跺脚。
“上月不是请高人来作法驱邪了吗?怎么彩衣又被这工具给沾上了!”
龟公跺脚拍手之时,楼里一些女人,也是聚了过来,瞧见此景,都吓得魂不附体,面色苍白。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向龟公发问,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可龟公和醉仙楼的女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似乎有所忌惮,讳莫如深。
“而已!”
李策之见他们不回覆,也不再理会,便计划冲进去将赵瑞祥救出来。
可正此时,一旁的徐达连忙拉住了他:“策之,别激动,这彩衣女人......可能是撞邪了。”
“照旧等道法高人前来,亦或是衙门派请官印来镇压吧。”
徐达似乎对这类志怪之事了解的多些,也有些胆怯,不由劝诫李策之别上前,以免招惹祸殃。
“赵兄若再不救出来送医,就撑不住了。”
李策之瞧得出,赵瑞祥这般口吐白沫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只怕就会彻底抽死了。
“我辈念书人,虽无官身,但胸中有浩然正气,岂会畏鬼祟妖邪?”
“说的不错,应当是这些脏工具畏惧我们才对。”
李策之的话,听得一些同行监生颇为汗颜,他们相互打气,倒是生出了一些胆子,商议之后,决定一同进房间,把赵瑞祥先拉出来再说。
无奈,徐达闻言,也只好跟各人一同进去,先救挚友出来再说。
李策之走在最前头,他刚一踏进房间,一直在摆弄妆容的彩衣,似有所感。
她微微偏头,面无血色的脸庞,瞄准了李策之的偏向,眼睛里尽是眼白,瞳孔缩成了一根针,很是可怖。
李策之被她盯着,马上感受周遭温度都降了下来,如坠冰窟。
满身血液似乎都停滞了流动,尽数挤压在了一处,胸口说不出的沉闷。
他有些发怵,但想着身后另有这么多同伴,也是强作镇定:
“哼,妖邪诡物,莫要害人,我等不惧你!”
虽没见过太多世面,但李策之也是曾见父亲驱赶狐妖,是曾和山神饮过酒的,心中虽然发怵,却没真被吓退。
“念书人.......亏心多是念书人呐。”
彩衣女人痴痴的笑着,也没有太多举动,只是目光在这些监生里来回巡视,如一头鹰隼在寻找猎物般。
李策之等人绷紧心神,咬牙摸到床头,将赵瑞祥扛了出来。
期间,虽被状态诡异的彩衣女人望着,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总算是有惊无险。
直到将他抬出房间,众人才松下一口气,连忙逃命般的离开醉仙楼,送赵瑞祥去医馆问诊。
李策之送赵瑞祥到医馆问诊,忙前忙后已是半夜。
期间同行监生先后离去,出了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继续在醉仙楼游玩,个个面色难看,只能快些回国子监学生舍里休憩。
徐达一直陪在晕厥的赵瑞祥身边,而李策之听到医生诊断没有性命之忧后,也准备回国子监。
深夜,街上空无一人。
李策之独自走在街上,脑海中不由想起踏入房间时,和彩衣女人对视那一幕。
那一幕,如印在了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想到她那张苍白诡异的脸,与竖成一根针的瞳孔,另有嘴里念叨着的凄怨小曲,便在心头生出一股凉意来。
“撞邪?也不知醉仙楼,是遇上了什么诡邪之事。”
他听闻,类似青楼这种地方,多数阴气重,且常有娼妓因虐待或是人老珠黄卖不动了,便用上吊,投井等方式自杀。
这种人死后,怨气很重,也不知会不会是因为如此,才会遭遇邪祟之事。
“越想越瘆得慌。”
李策之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他读圣贤书,身负浩然正气,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昏暗的街道上,李策之迅速穿过巷口,恰好有一户人家门前尚留了一盏灯。
来到灯下,李策之稍稍松了口气,有光的地方,能让他纷杂的心绪稍稍缓解些。
正当他抬脚欲走,突然,他扫了一眼地面,就地愣住了。
只见在昏暗油灯的光照之下,他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地上,不光是他的影子。
在他身后,还随着一道影子。
这影子瘦长,与他挨的极近,就恰似贴在他身上一般。
他心脏似乎被人猛地攥紧,只感受后颈发凉。
突然,李策之觉得脖子有些痒。
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束冠的长发下,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徐徐掠过发线,扼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