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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宫花

第六十六章 成仇(三) 第二节

重生之明宫花 不伸懒腰的喵 4072 2019-12-27 16:25:54

  第六十六章成仇(三)

  第二节

  刚转到通往前厅的回廊拐角,便看到页茜领着一个太监并两个衙役模样的人从月亮门穿过,急急遽而来。

  蘩卿认得那太监是施厚德的门生,叫艾山的,付托丁香和香兰在正厅外等着,自己和存知赶忙迎了上去,“母亲,出了什么事?”问着,眼睛扫向艾山,艾山朝她点了颔首。页茜早瞧见了他们兄妹,扶着她的肩膀上下审察一遍,又看一眼存知,见无不妥,才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狠笑,瞪着两人半晌,咬牙骂道:“不省心的崽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蘩卿和存知垂了头不敢言语,页茜低低道了声:“沈蘩卿,咱们有的是功夫细细算,你给我想好讨饶的词儿,等着!沈存知,你,现在我也不理你!开春若考欠好,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又道:“初蕊呢?”

  “被祖母关起来了,是……怎么呢娘,您这么急!”

  页茜剜了一眼蘩卿,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哼道:“她打了廖公公,这两个差年老要问个话。你别给我问那么多,一个大女人家的……记着了!否则……”页茜撩了狠话,抬了抬手,却没打下去,一甩袖子跨步上台阶进了正厅。

  廖大是施厚德南京府邸的管事太监,随着施厚德得了不少利益,却私下勾通高峻牛一家子算计页家,又受杨承礼的利益黑暗出卖施厚德。蘩卿设计叫他今日去找初蕊,初蕊吃了芙蓉散,意志单薄,也许会说出许多他们之间的秘密。

  沈存知似乎没有看到她和艾山的眼色,跟在页茜之后进了屋。艾山靠近蘩卿走,低头边走边小声道:“丁香女人说的话我都告诉师傅了。适才师傅叫我审了廖大那厮,他都招了。工具的存处也都说了,师傅叫我谢谢女人。”

  蘩卿低低问:“顺利吗?”

  “都如女人说的那般。廖大觑着我和丁香女人说话,果真偷听。厥后就偷偷摸去了初蕊的屋子。初蕊那贱货那会子正认不清人,两人就勾通上了,一言一语的,说的不少咧。”

  “那就好。廖大呢?”

  “正爽的时候,被后摸进去的蒋家那个小贼一掌劈晕,藏在了床底下。杨氏带人抓走初蕊后,那厮就被我堵住了。那小子扛不住折腾,就都招了。他从初蕊处获得了内情,每次取货都和高峻牛勾通分去一点。又怕页太医和我师父两下一说露了馅儿,因此才两头挑唆,制造矛盾。我师父刚刚已经和页太医打过招呼了!”

  “那就好。初蕊和蒋家那小子说的可都记下了?”

  “……不太真切呢!不外也够了。我师父恨得极了,说这些年几多好事办不成,原来都是这鬼的乱来。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蒋桂芳的主子是谁?”艾山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又道:“宫里的事鬼多,都纷歧定实的。”蘩卿皱眉点颔首。

  一到正厅门口,便听到老夫人惊讶的声音:“什么?初蕊那贱婢把廖公公打了?这怎么话说的?”

  页茜的回话酷寒刻薄,半是撒泼,半是威胁,绝不掩饰她心底的暴戾和不满,“娘!差官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廖公公差点被初蕊和她的新奸夫打死!我们都被那丫头的表象骗了!她和廖公公私通许久了,新近又勾通上了蒋家那个小厮。今日乘各人忙乱,她这明白是新旧奸夫挨个儿招见呢!偏我们一向精明睿智的大嫂子原来如此单纯好欺的!还真信了她污蔑我们家阿蘩的那一套!阿蘩的工具都是丁香拿着钥匙保管不假,可这孩子,您们瞧瞧,憨实丫头一个。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怎能日日预防着呢!别说她是个孩子,娘您恕我个罪说,就是我这样三四十岁的老婆子吧,对和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姐妹,不也一样看不透吗?面上亲亲热热、和和善善,扭过头就狠狠咬一口,不遇上事头,谁能看得清谁呢!您说是不是大嫂子!……那工具,呵呵,究竟怎么回事你只问那贱货去即是,指不定就是她自己的呢!此外我也不管,我也不说,初蕊那货,随你们怎么折腾,我也不要了!那工具呢,大嫂子,我劝你照旧还回来的好,要否则,有好说的,可没有好听好做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留什么余地了!沈存知是我看大的孩子,跟我就隔了一层肚皮的事,跟我生的没区别。沈蘩卿呢,她是我娘的心肝肉命根子,一时一刻也离不开。谁要想动他们的歪脑子,那咱们可就别管谁,有一个算一个了!今儿忙,可也没什么顾得上顾不上的了,不如咱们索性都闹开了,找地方说理去!横竖我娘也就要进京了,说理的地方都是现成的……”

  “弟妹,你这可冤枉我了……”

  “嫂子你可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了!冤枉?都是内宅打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这么说话,你自己信吗?”

  “老三家的……”

  “娘,我放肆实话跟您说,今儿您要不给我个理说,这事完不了了!您家的老三也不缺我这个惹人厌的,和离吧,休书也行。您跟爹商量着办。”

  “放肆……放肆……目无尊长,反了……!”手杖杵地的砰砰声带着回音。

  蘩卿推着犹豫不前的艾山跨步进去,房里有外男,她便避到了门后立着,入眼即是杨氏那红一阵青一阵的面皮。老夫人见艾山进来,便阴着脸不说话了。艾山只向她行了半礼,她的脸一下子更拉长了一分,却欠好发作,面无心情的问:“公公何事?”艾山是受施厚德驱使来叫沈存知的,他说了来意,又道:“我师父叫您和三夫人别担忧,都有他看护着呢,受不了罪!”

  老夫人平复了半晌,到底照旧叫了赏。沈存知向老夫人和页茜行了礼,看了看蘩卿,在页茜杀人般的眼神中随着艾山走了。蘩卿想着还没来得及替哥哥收拾工具,就想跟出去,页茜却咬牙道:“死妮子,自己家里,躲潜藏藏做什么!给我滚过来!”一边随意的在靠门处的椅子上欠坐了,垂着眼睑把玩小止亓戒指。蘩卿不敢违拗,默默已往在页茜身侧站好。母亲是个性明白的人,平日里总是清清淡淡,似乎万事可可,一旦生气起来却会酷寒刻薄,绝不留情。今日如此跋扈,像个炮仗,实在是被逼急了……连和离都说出来了!

  蘩卿早就觑见蒋氏在客位上坐着,刚刚没时机见礼,这会儿见母亲不发话,她索性就低头当没看见。

  屋里一时有些尴尬,张氏“呵呵”笑了笑,觑着当地立着的两个差官,出来打圆场,“三弟妹说得话我听了个半拉,也对也对,只有个千日做贼的,没有个千日防贼的。来人,初蕊带出来没有,快叫差官带去问话吧,别叫推官厅的人久等了!”

  两个差官早看这厅里阵势不妙,麻溜的就出去了。

  张氏见屋里其他人的样子都不买自己的美意,心下不太爽快,却只能笑着,招呼杨恒道:“大令郎坐吧,别站着了。”

  页茜冷笑,阴阳怪气的道:“这里是后院,大令郎若是来贺寿的,照旧往前院请请吧!您在这里杵着,不方便啊!”

  张氏有些讪讪的,就不管这事儿了。她歪在座位上坐好了,对页茜道:“呵呵,也不怪弟妹生气,今儿这事儿闹的,换了我也是生气的。可总归咱们是一家子,弟妹消消气吧!都是高峻牛那一家子腌臜工具惹得!”

  “哼!没原理我闺女先被外人算计了,还得被自家人欺压。她小小年纪懂什么,以为谁都是好人呢!我是她娘,她好说话,我这关可过不了!欺负我的孩子!去他娘的,老娘不撕烂她!高峻牛、高江氏和初蕊,都不外受人利用的小人。我只恨那些背后下阴手的烂货!”页茜说着,觑了眼蒋氏和杨氏。

  “呵呵!”张氏笑道:“也是,阿媛那事儿吧,呵呵,弟妹也知道,我们家阿媛就是个傻棒槌。好歹她错也认了,打也挨了,她蹿腾那两个婆子,这事儿实在没有。弟妹饶了她这一遭可好?”蘩卿一呆,原来从初蕊那里买情报的是沈媛?张家好歹毒,知道张氏有忌惮,就蹿腾沈媛。

  页茜阴着脸半晌不说话,再开口先徐徐叹口气,无奈道:“二嫂也别陪小心了,我也不是那不识抬举的。阿媛今儿也受了委屈,怎么说也是被我们阿蘩带累的。造谣诽谤这事儿呢,都是那两个婆子该打,没有她们纵着,还挑唆翻闲,阿媛也不会被蒋家女人蒙蔽,信了她堂兄妹不正当那档子胡沁!这事儿就算了。幸亏国舅是人中俊杰,长相家事都不是随便谁能攀附的,也是阿媛这孩子的造化吧!这样吧,转头等阿媛出门子的时候,我为她添一份大礼。一是庆贺,二来呢,算是替我哥哥和蘩儿给她赔礼了!咱们今儿这出算是扯已往了,谁也不欠谁的,二嫂看如何?”

  “这另有什么话说的!”张氏拍掌一笑,和页茜就算言归于好了。张氏看了老夫人一眼,陪笑对页茜道:“娘也是为阿蘩兄妹着急,受了……”

  页茜打断她:“二嫂,我平日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这事既然与你扯清了,你就别再提了,可好?”张氏讪笑。“娘,”蘩卿插话道,“媛姐姐的亲事定了?”

  “是。”页茜看了她一眼,冷笑着接过丁香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甄国舅很欢喜你媛姐姐,明儿后晌就抬已往了。”

  “这是好事,转头就给姐姐添份厚厚的妆礼!”蘩卿笑着向张氏道了恭喜,心里却咯噔一下。虽然早知道这是不能跑的事儿,但落定后心里照旧不甚别扭和悲痛。不仅因为沈媛的事儿与她有关,还因为物伤其类。这事儿虽然是张家希望的结果,但又何尝不是沈家希望看到的,否则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就定下来呢?恐怕,沈媛今晚上就会被送上甄国泰的床吧!人都说学而优则仕,商而优则必贪贵。其实,攀附权贵的利益,哪里就只有抬高身价那么简朴呢!

  “阿蘩长高了,荀月未见,长成大女人了!”被冷落在客座上许久的蒋氏现在才笑盈盈的开口,面上一丝尴尬不满也无,似乎刚刚页茜明里暗里骂的都不是她,依旧婉转温柔的说话,声音如同她的相貌般袅袅娜娜,感人至极。却未等别人接她的话,又便提出告辞道:“原该先去给老太爷叩个头的。实在是担忧恒儿那孩子太冒失,这才先来打扰老夫人。这会子想来老太爷照旧忙着陪客的,我们娘俩也就不外去打扰了。天色已晚,我这厢再给老夫人和三位夫人赔个罪,这就告辞了!”说完,起身规则一礼,招手叫尴尬杵在门边的杨恒道:“恒儿,咱们回去吧!”

  沈老夫人勉强笑着叹口气,边送蒋氏出门,边道:“老生今日有些头晕脑胀的,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夫人原谅。他日得闲定登门赔罪。”这倒不是客套话,老夫人语气真诚,是真有这个意思。蒋氏却笑着拒绝道:“不必了。老夫人不知道,我家哥哥头一阵来了信儿,说我父亲想念两个孙女,要她们快快回去。我想着我是个闲人,不如就送她们一趟,自从来了苏州,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回去陪陪老父了!”

  跟在老夫人身后的杨氏终于逮到了这个话头,赶忙接话问:“听说八月宫里下了旨,在北京周边小选,蒋女人可是被勾上了?”

  众人都由不得定下来看着蒋氏。蒋氏却不看杨氏,也不先应答她的话,而是觑了页茜一眼,垂目一笑,轻轻颔首。页茜呵呵笑了两声,满是讥笑。蘩卿以为母亲会告辞先走,没想到会跟出来送蒋氏,这会儿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叹一声,这都是为了她和外婆之故。蒋氏这话可见是有意说的,这是对母亲的挑衅了?

  宫里的大选只有新皇登位和皇子大婚之年才有,小选却是隔年必有。大选为的是皇后和妃子,乃至皇子众妃。小选却多备宫女和女官之选。大选重外貌,历程及其严苛。凡长相、身高、皮肤、气味无一不优中选优,因此中者极难。小选却纷歧样,因为规模小,得中的几率便高。

  女官之选在小选中也是少之又少的,若所选出的女子为充女官之缺,那么,除了样貌,会越发注重才气,入选者多为见识情志兼备的才女。民间黎民多畏大选如虎,因为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对于小选的态度却有明显的差异,若选的是女官,有些低阶散官的人家就会争相为备数。自家女孩儿被勾上的,往往喜不自胜。这其中的原因,不仅因为女官更有出头之日,还因为女官身为诰命,有俸禄,有官阶。凡家族出一女官者,整个家族的女子都市身价倍增。而且,其家人还可享受诸多优等政策。譬如,免税,凡朝廷若征收种种税负,女官家人俱免,在其名下的工业享有同期待遇。且家族若为商户等低等门户,可以晋升为普通民户。民户,更如子弟中举中秀才一样,可以高架门楣,高砌台阶,家中男丁统统可以换木屐布履为长靴长袜,今后长衣高冠,扬眉吐气,入了士列。微末小吏之家,则一夕身价百增,区别于同列。

  只是,朝初有女官家男丁不能加入科考的旧制,今虽久废不用,甚至有女官入为嫔妃,家兄弟入了锦衣之列的。但这些究竟都是少少数。蘩卿扭头看杨氏,觑着她的样子,想了想。沈家虽举家回了苏州,但在京城并未消籍,黄册上的丁户依旧是京郊某处某家。那就是说,长房也有送册被勾的人了?可是,这种不随迁的户籍多是为家中子弟入京学习科考方便的,且备查甚严。大伯父七品小吏,想升迁要动些此外脑子也是难免的,但长房的几位兄长另有学业,这时候送女备选女官,并不明智。可今日大伯母这一出,显然是有计划的,蒋氏一定给了她什么允许或利益。难道是备选女官?不能吧?大房打的什么主意?想不明白,她旋即摇了摇头。

  又暗忖,原来,蒋桂芳谋划着带嫡妹来苏州,着着急急向杨恒暗送秋波,为的也不外是早点嫁出去,以防被勾选入宫?这是可以理解的。蒋丞暂时还没有儿子,送个女孩儿去做女官,选上了也许就会会时来运转。

  虽然,蒋桂芳若能嫁给杨恒和杨举中不拘哪个,才最好。头一等的杨举自然最好,次一等的杨恒蒋家也可以接受。蒋桂芳虽然更中意杨恒,但嫁给杨举其实才最切合她的利益。如今,她是竹篮吊水一场空了,所以,不得不召回备选了?

  还以为今生不跟蒋桂芳抢杨恒,就能不为仇。看来事情恰恰相反,自己不嫁给杨恒,蒋桂芳对蒋氏也就没什么用了,自然不会再看重她。蒋桂芳不得姑姑看重,左氏留着她这个儿媳妇另有什么用?自然她和杨举也成不了。最后,她只能选择自己最不宁愿宁可的那一条路。

  想着,蘩卿有些无奈,自己和蒋桂芳八字不合,预计几百年前就是对头,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做,都能把她冒犯死!

  不外呢,蘩卿笑了笑,果真心悦一小我私家这种事,也就只有死心眼的女人才会做啊!原来,前世并不是她拆散了蒋桂芳和杨恒。明白了这个,她心里莫名其妙就好受了一些。

  说着话就到了大门外,蒋氏与众人作别,页茜却眼睛一直往四下里审察,蘩卿有些奇怪,正想问,蒋氏笑着向她挥手,道:“过些日子来了京城,我去瞧你!”亲亲热热的似乎她们从未有过罅隙一般。

  蘩卿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话。她对蒋氏待人接物也真是不太好说什么了,这人城府太深,不动声色间挑唆拿捏的功夫炉火纯青,她心悦诚服,自愧不如。

  蒋氏字清弦,据说她自幼知书娴礼。五岁便有“霜月冷深闺,红泪洇相思”之句,因被蒋涣视为掌上明珠。前世,蘩卿对此人的态度可谓两个极端,一开始有多推崇备至,厥后就有多厌入骨髓。如今隔世再交集,她心底却突地就无波无澜了,平静的只教自己都有些意外。

  杨家的马车哒哒的刚刚起步,老夫人在前,蘩卿随着其他人在后,刚返身要回去,却忽地从昏暗的侧巷里逃窜出一个身影,页茜眼疾手快的抱住蘩卿,利索的后缩到了大门里。

  那影子刚跑过杨家的马车,巷子里又急速的追出几个穿黑衣服的人,蘩卿定睛下看,认得领头的是骆思恭的属下叫曹髦的,“你他妈的还跑!姓蒋的,你跑得了僧人跑的了庙吗?”

  蘩卿一愣,姓蒋的?页茜问身边的门子道:“这就是那个和初蕊乱搞的蒋家小厮吗?”

  门子道:“像是的。刚刚听前头的说,锦衣卫的带着人来抓劫匪了,似乎在谢家还杀了人。”

  “绑匪?”页茜一顿,“杨家寿宴上的绑匪找到了?怎么没听说呢!”

  蘩卿从页茜怀里钻出脑袋,“谢家?他杀了谁?”

  门子想了想,“呵呵,这个我也是刚刚听说的。似乎说查出来绑匪是谁了,具体抓住几个就不知道了。这人杀得似乎是谢五小姐的奶妈妈,似乎是这么说的。”

  蘩卿轻轻的吁出一口气,慧妃死了,这次该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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