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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宫花

第五十五章 前世(三)

重生之明宫花 不伸懒腰的喵 1758 2019-12-10 11:33:03

  第五十五章前世(三)

  骆思恭离开后,香兰眼睛红红的被两个正殿守值巡夜的僧人送了回来。其中一人是哥哥的三师兄惠明师傅的门生弘远,这人生来是个怒目金刚,蘩卿一向怕他,一见是他,赶忙合什,“弘远师傅,列位师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蘩施主!”蘩卿看了香兰一眼,“我这丫头怎么还劳您送一趟了?这是有事发生吗?”

  “无事。香兰女人夜里乱走,和你家小厮说话,被巡夜的师弟们看到了。我顺路便送过来了。”

  “实在对不住!是我叫她带个话给我哥的小厮,不想打扰到列位师傅!歉仄啊!”蘩卿说着,侧身做请,“您特意过来,是有是付托吗?进来说话。”

  “不必了!是师祖叫贫僧来这边守夜。他嘱咐您:今晚风大且急,不宜走动。您且放宽心安生休息,他都部署好了。”

  “让他老人家费心了!敢问师傅,是惠明师傅随去南京了吗?”

  “另有我大师伯。”

  蘩卿一听惠山也去了,想起他昨晚手提方丈伯伯的篱头宝杖,放了心,“那可太好了!”

  “阿弥陀佛。我就在外面守着,您休息吧!”

  “劳烦您了!”蘩卿一听他要守在外面,赶忙道了谢,拉着香兰进了屋。她本想去页茜那里坐坐的,自然也就算了。

  香兰回来后恹恹的,和蘩卿主仆二人一夜无心无绪。蘩卿和衣辗转彻宿,直到越日卯初,页问虚派来的人泛起,带来了页家母子对沈存知一事的部署,她才略略放下心。

  辰末巳初,页茜起身。蘩卿在禅院中边赏菊花边期待,侧眼正见她逶逶迤迤的扶着门框小心迈步出来,眼睛红红。一副憔悴不甚的样子,显是一宿没有睡好。蘩卿心下一叹,自道母亲这是为哥哥的事忧心,无法成眠。想着,笑嘻嘻的飞扑已往,扶住页茜的胳膊,打趣着哄她开心,“母亲这样娇弱不甚的模样,只怕连佛祖菩萨见了都要动动凡心!”

  页茜的脸色微白一瞬,蘩卿恰好扭头对香兰说话,没看见,“香兰,快去准备笔墨,我要把这个西子画下来!”香兰笑应着,却不动。蘩卿就对页茜娇嗲声道:“母亲,您看您把香兰都迷住了呢!我都嫉妒了!”页茜看了香兰的脸一眼,脸腾的红了。点着蘩卿的额头,“死丫头,一天不气我,你就难受是吧!”页茜长相随页向荣较多,一向自以为算不得美女,其实,她气韵超脱高洁,是个赏心悦目的妇人。蘩卿指着满院子的菊花笑道:“我哪里有!各人都有眼看得见,为什么冤枉我!”说着吸鼻子做哭唧唧状。

  页茜瞧她说话间全无心机的样子,放了心,可一放下心,就立刻忍不住红了脸,又气又笑又酸又惆怅羞惭,一时万般滋味,忧郁难度,明知道她是一片孝心,不能体现得太明显,心中却越禁不住发涩发苦,巴巴的伤心起来,眼泪吧嗒吧嗒一下来就是大雨成串,抚着她的头哽咽的语不成调,好半天才连成句子:“没心没肺!一会儿给菩萨上香恳切诚意的,能保佑你哥平安归来,才是对我最大的孝心!”

  蘩卿见母亲这样子,唬的忙住了嘴四下看看,这样子倒叫冯妈妈好生看过来一眼,手下拉着页茜的手轻轻一扥,口中劝道:“小姐这是知道您为少爷的事忧心,哄您开心呢,您可把她吓到了。”

  页茜半晌才慢慢收住了泪,只是一直到烧完香,情绪都恹恹的。蘩卿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

  母女二人上了高香,又恳请方丈讨一个平安签。圆通半个时辰后才从后禅室出来。他虽年已六旬,但身体却很硬朗。又一向清净守拙,擅于养生,因此,虽然一宿没怎么睡觉,但整小我私家看上去依旧神清气爽,步态矫健生姿,外人基础看不出来。蘩卿一向对哥哥的师傅敬重推崇,荀月未见,只觉他越发像个世外神仙,不由得叹息:“世间女子多数会因年老而色衰,可男子却真真有差异的,譬如方丈伯伯,越老反而越能叫人瞩目多看。”

  页茜被这话说的眼底流波微动,觑了觑蘩卿,见她正有些怔忡,心下一松。却照旧忍不住瞄了瞄圆通。

  蘩卿见方丈今日姗姗来迟,想来定是昨晚为哥哥的事儿所累。瞧他身边果没有惠山和惠明,随身的宝杖也不带,再想起昨晚骆思恭泛起后他的种种照拂之举,心下不禁大大感念。远远便丢开母亲的胳膊,迎上去规则行礼拜谢。

  圆通从来就喜爱她,与页茜对视,站定在原地等她过来,满眼都是笑意。待蘩卿灵巧的行了俗礼,再喊一声不正经的“方丈伯伯!”,他才无声的笑了,从容地伸手为她膜顶祝祷。态度庄严中含着无尽的慈祥,大与待别人不类。

  两人回到苏州已是申时,沈家正陷在一片惊慌胆颤之中。页茜先去了上房见过公婆,再抵家祠拜会族老。沈修平不在家,三房的巨细内外事务向来都是她计划打理,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脚不沾地的忙活。

  蘩卿心疼母亲,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自己也有一堆应酬要独自面对:她父亲的姨娘不久前满了十八房,每一房都要来斯见、问候,送礼。十四五位庶亲姐妹和三位庶兄弟也要一一问答往来。家里的姐妹们多将杨家放在婚嫁择选首位的,现在因了蘩卿引出的事而跌了算盘,都有气,言来语往的都难免怨怼和白眼。蘩卿不厌其烦的应酬,忍着不见那些数不尽的诉苦和试探,在这样人心惶遽的时刻,她既能理解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忧劳,又对因为自己而导致沈杨两家失和感应负罪,想着,虽早已口干舌燥,心下慌急,也只能一忍再忍。

  直到晚间,连大房二房的四位出嫁姐姐也派人来问候送礼毕,当天的一切必须应往才算结束。彼时,蘩卿早已累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就连左肩窝绷出了血,她也只顾着睡死已往,任由丁香和香兰为她换药,一无所觉。

  蘩卿心里厌烦透了回来沈家,又守着各人闺秀的礼仪教养不能发作显露。憋在心里的结果就是,她直直一宿陷入荒唐的梦魇中,痛苦的难以挣脱。

  她梦到自己的灵魂有飘飘荡荡的回了前生,她看见哥哥星夜兼程回到了苏州,带着一身颓丧的风尘。那形销骨立的哀毁之状,惊的灵魂中的她差点就顷刻随风而散了。长泪本当哭,却只能长歌以为泣。

  整整一宿,蘩卿都在灵魂中游离的随着哥哥随处乱串。哥哥在找杨恒,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杨恒已经死了。她想告诉哥哥,算了,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情仇也都随之散了,你好好在世就好。可是那声音和意愿却咫尺天涯,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无法传到。直到最后,她筋疲力尽的看着再也拉不住的人直直的撞向墓碑。她哭的声嘶力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飞溅,染红了碑文:爱妻页氏蘩卿之墓。一口气血涌上喉头,她倏地睁开了双眼,吐出一口甜腥。

  外面天色蒙蒙,房间里只有丁香一小我私家,她正泪流满面的抱着自己,满身都是汗,双眼定定的看着被子上的一块淋淋新血。那应该是她吐的,蘩卿能感应口中铁锈味的腥甜,伸手在唇边抹了一下,果真,手指上都是红。

  “丁香姐?”蘩卿叫了一声。丁香转开眼,捏呆呆的瞧瞧外面的天色。熹微的暗光透过紧闭的窗纸透进来,阴涩的照着她一双麻木失神的眼。她这是被吓到了吧。蘩卿四下望了望,又徐徐张口叫了一声:“丁,丁香姐?”

  丁香这才直直的定过来。“奴婢在的。小姐。”声音暗哑,都是疲累。“你,还好吧?”

  “没事的。奴婢伺候您起身。”半晌,丁香木木的松开手,愣愣的下地,伺候她擦手擦脸。蘩卿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梦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瞧着她的样子,忐忑的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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