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处置惩罚事情认真是迅速,温想七日后某个晚上正想要去处置惩罚事情,发现一个女孩儿被扔在了瑶情楼门口。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十四五的年岁,皮肤雪白,身姿玲珑,这会儿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面容娇柔甜美。
人群中有人惊呼:“是南疆的人。”
南疆毒地,有少数民族在其中生活,中原很少能见到南疆妆扮的人,只见倒在地上的少女头上全是庞大的银饰,穿着轻便露脱手臂的民族衣饰。
温想心里抽了一下。
那女子醒来的时候,先是迷蒙地看了四周,瑶情楼管事的老鸨是个极会看眼色的,见老板神色不明,便先迎了那地上的女孩儿进门。
“无缘无故的,女人怎么被扔在了门口?”老鸨连忙笑着客气道:“女人姓甚名谁?家住那边?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清白地界,若是四周有家里人,我们会帮你回去的。”
那女人张皇地审察四周,那双眼睛含泪看了又看,才吞吞吐吐地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般楚楚感人的模样看的老鸨都胸口一悸,这女人眼睛有南疆那边的风情,眉眼深邃明亮,瞳孔是淡泊的琥珀色,屈卷的睫毛一抖,那双眼睛便如同猫儿一般狡黠,又暗含警惕。
她说自己叫小意,无父无母,前日里在田间农作,不知怎的,晕了已往,在醒过来就到了瑶情楼的门口。
看着甜美惑人的小意低头垂泪,老鸨都要做主拔人家女人送回家乡了,但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老板问了一句:“你无父无母?”
小意愣怔了一下,怯生生所在颔首。
温想神色不明,握住拳头又松开,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着说:“那你想要回去吗?”
这话似乎是惊着了小女人,她只是眨眨眼睛,一双明媚的眸子便落了泪下来,她用娇软的哭腔嘤嘤说道:“小意身无可依,若是能够留在这里做活,自然是最好,可我本是清白的女人,实在是不愿意卖身......”
周围几个商女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谁人愿意卖身似的?难道要我们养吃白饭的啊?”
她话音刚落,温想就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这商女吓得脸色白了又白,埋首再不敢多话,周围想要取笑的女儿们也纷纷噤若寒蝉,一时间大厅里就平静了下来。
温意见此,心里悄悄盘算了一下,面上更是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做出一副柔弱可怜不敢言语的模样,说道:“那,若是恩人们这么部署了,小意也愿意......”
说完,她捂着脸哭的更惆怅了。
大厅里便只有小意哭泣的声音了,老鸨正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听到温想状似一时兴起地说:“我见你倒是和我的眼缘,不如留在我身边学着做做生意,平日里瑶情楼由我这个男子出头管着多有未便,你随着我学学,然后做个主事的娘子。”
他像是一个被美貌蒙蔽的普通男子,这会儿发发善心想要这如花似玉女子的好感,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几个商女颇有不平,但是老板面前不敢造次。
温想付托人收拾了四楼的厢房,然后出门服务。
他这次出门原是要去看看进京的货物如何,却转道去了林府。
温想从未正门来过林府,这边都是贵胄人家的大宅院,相互互不打扰地隔着老远,林府不是第一次夜半时分接待客人,见到来人门房笑道:“这位令郎是哪个贵寓的?可有拜贴?”
他还没等到温想应答,朵喜便走了出来,对着温想略施一礼,门房见是二小姐的客人,便热情地迎了进来。
林玉轻等他约一盏茶的功夫了,温想进去时,只见少女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书几前,手里还拿着卷宗,她似乎已经看了许多了,桌面上铺的满满当当。
她身上穿着的是见客的正装,墨绿色妥帖的裙装,现在见温想来了,便起身行了一礼。
温想笑道:“平日里倒没见你这样客气。”
“这不是在家吗?”林玉轻站直了身子,抬手引着温想坐下:“你来是想通了,决定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了?”
温想点颔首,张嘴便开始说起,苍木真人到的第一天,他遇到的事情。
那日他确认苍木真人不是中蛊,便回到自己屋里等消息,然后在桌案上发现了一封信。
说着,他将那封信给了林玉轻。
一张普通的宣纸,林玉轻捻了两下纸张,是贵族家中常用的那种,纸张干而不脆,入水不透。
她打开信,这字写的极好,即是京中善书法的周之钦看了也要多赞叹两声,可是,却不是京中任何一位墨客的字迹。
上面只有一行。
“令妹温意,在我们手里。”
温想解释自己原本并不屑于这样的威胁,他与家人失散十数年,自己寻找妹妹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凭的外人就能轻易找到?
却在越日清晨,在自己的枕边发现了一串银珠串成的手链。
“那是小意出生的时候,我亲手打造的。”温想把那串银珠丢在桌子上:“我不行能认错。”
林玉轻看也不看这串珠子,笑道:“今日送已往的女人可是温意?”
虽然与妹妹失散了整整十一年,但是温想照旧一眼就认出了小意就是温意。
见他颔首,林玉轻拎起银珠手串,丢回了温想的怀里:“白家的人找到温意的时候,她已经是南疆某个部落首领的侍妾了。”
温想瞳孔一缩,立即站了起来。
椅子被他的行动带着倒在地上发出巨响,还不待他发作,一柄匕首便横在了温想雪白的脖颈之间。
朵喜目露冷光,全无平日里娇俏的模样,手紧握着匕首,警告意味地又往温想的动脉上迫近了一分。
温想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再看向林玉轻时,少女恍若未见,芊芊素手正摩挲这自己鬓间的一缕头发。
“稍安勿躁。”林玉轻说:“朵喜,放开吧。”
温想被迫坐下,面色并欠好,林玉轻笑道:“你是想问你们蛊师一族怎么样了,照旧想问温意何以沦落到做旁人的侍妾,照旧想问。”
“为何我不早早救她?”
白家人找到温意的时候,温意尚未嫁已往,只是已经作为贡品一般,被人抬上了花轿。
为了不引起冲突不惹人注意,白家人多番探询探寻,确认温意从五岁开始即是部族的孤女,因为样貌出众早早被首领看上,等到成年之后,就要收作侍妾。
白家人便伪装成侍女与温意接触,结果女子只说自己是小意,不是温意。
厥后多番取证,追溯到了蛊师一族原址,检察了许多,在小意手腕上发现了蛊师们独占的刻印,这才确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温想的亲妹——温意。
寻人的嫌麻烦,懒得劝说解释,直接弄晕了,七天日夜不停地赶回了上京。
“即即是我,也没有觉得找温意是个简朴的事情,实际上我们一个月之前才堪堪查到了线索。”林玉轻撑着下巴:“是阿青,从你三年前加入异人馆之后,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三年都在替你寻找。”
温想心中大骇,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自负一身天下仅有蛊术,也有了上京许多人艳羡的财富,却照旧高看了自己,小看了异人馆,小看了林玉轻。
更是小看了旁人把他当做同伴,尽心尽力支付的这份情谊。
即是有心致歉,话语到了嘴边,都觉得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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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想失魂落魄地走了,朵喜隔着老远啐了一声,骂骂咧咧道:“管他什么缘由,叛逆了就是叛逆了,还做出一副可怜悔悟的样子给谁看呢?”
“这也不能全怪他么,”林玉轻打个哈欠,她这会儿困得不成了,眼睛又眯了起来:“家里人被人挟持体贴则乱也是有的,温想这小我私家多智慧,这回教训够他记一辈子了。”
朵喜见小姐都要歪到地上了,连忙去扶进屋子里,边伺候林玉轻易服,朵喜边说:“白琰表少爷遣人来,说多亏了温想,他们抓住了一些‘观澜’的尾巴。”
倒也不用太急。林玉轻心想。
因为被神秘的力量阻拦,林玉轻无法利用血脉去探查观澜,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组织多番阻挠异人馆查到他们,一来可能还在积攒力量,二来,他们还不够强大。
不足以强大到能够与千年积贮的白家反抗,也不足以与存在数百年的异人馆匹敌。
他们真的很会隐藏,明明露出了温想这么大一个破绽,倒现在白琰也只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已,这次露出来的尾巴,能不能揪住只能随缘了。
她还要与祖父商议一年之后那个封印与白家之间会发生的联系,神兽白泽另有可能降世吗?照旧程温所画之物都比力抽象,这个神兽白泽,其实象征的是自己?
如果是这样,应对那个封印之下灾祸的要害,极有可能就在自己身上。
林玉轻深吸一口气。
她也另有许多事情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