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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女传

第七十章,太白楼风浪

湄女传 暮雨红依 2311 2019-12-28 20:12:10

  温晏在太白楼喝消愁酒,顾影自怜,想今年都三十三了,再过三年三十六,该自称老夫了,人生另有几何?若签上说三度东风指的是三次会试,那就是九年,再过九年都四十二了,说不定良哥儿入朝做官,自己都照旧个白身举人。

  人生五十知天命,七十古来稀,算自己能活五十年,也没几多时候考试了,不投靠京党,这辈子还能考上么?投靠京党,这辈子良心还得安么?

  越想越是悲愤,醉颜趴在桌上,涕泪横流,不禁大叫:“害人京党!颜龙奸佞!”

  他这一声煞是响亮,二楼好几个雅座都听见了,噤口不言,一下子静悄悄的。又过了一会,反倒嘈杂起来,好几个面有骄色的仆人气势汹汹踏上楼来,大叫:“那个不晓事的举子在哪里?”

  小二指了指温晏的雅座。

  一脚破门。

  “呔!兀那穷酸举人,莫要满口喷粪!相国大人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吃醉了酒,说醉话也该明白好歹!”那仆人痛骂!

  “老子美意警告你一句,若要保住功名,照旧管住嘴巴!相国大人革你举人功名易如反掌!你转头从秀才重头考起,岂不亏煞?”

  一个仆人揪起温晏头发,恶狠狠道:“醒了没有?还乱说不说?”

  温晏打着醉嗝,斜眼笑道:“啊哟,好凶恶一条狗,是哪个奸佞派来的?”

  啪,仆人打了温晏一个嘴巴,又一脚把温晏踹飞出去。

  张浦急遽闪身拦着这些人,大叫:“列位老爷,列位朱紫,且莫动气!我家老爷吃醉了酒胡言乱语,列位别放在心上,醉话当不得真的呀!”

  “当不妥真都好,他嚷嚷得整座太白楼都听见了,有累老相国清誉!可怜我们老相国,忠心耿耿服侍三朝天子,鞠躬尽瘁,到头来还要受这小子诽谤!”

  仆人又扑上来,把张浦推到一边,举起板凳就朝温晏头上身上猛打。

  温晏大叫:“打得好!打得爽!哈哈!我就被你们打死便罢!大丈夫不能以才学入仕,何须去做狗舔人臭脚?千古之下,人人都知我温晏宁死不屈!”

  仆人打得越狠,温晏反而叫得越响了,不知不觉,门外多了几个站着的人。

  李容止对身后一人道:“六叔,这个什么温晏,倒是有些节气,怎生救他一救?”

  那在阴影中的男人低笑道:“且瞧你六叔的手段。”

  这人走了出来,一袭淡黄云纹袍,拥一顶大红貂裘,丰神俊朗,瞧来不外三十多岁,和温晏同样年纪,却是皇室宗亲,其父乃是先帝叔叔,算来他是皇上一个堂叔,即是清河王李思省。

  李思省咳嗽两声,语带不悦道:“是谁在高声喧哗?”走了进来。

  一屋子仆人跪下行礼:“参见清河王殿下!”

  温晏好半天才在张浦搀扶下爬起来,只见李思省道:“斗胆豪奴,当太白楼是你们颜府么?这位爷台虽不是官,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们就敢这样作践!还不快滚!”

  仆人想瞪眼却只好赔笑,说道:“这人太不晓事,在这人多口杂之地编排我们老相国,没几日京中蜚语起来,怎么得了?我们也是激于一时护主之心,殿下莫怪。”

  李思省哼了一声,道:“回去和你们老相国说,李思省问好,我一会还要进宫叩安,走罢!”

  仆人满脸惊骇地送李思省出门,他言下之意,显然要上报天听,虽然皇上不见得会为一个举子处置老相国,但旁人诽谤一句,自家便出动这许多人去打,未免太过犷悍犷悍,皇上听了也不见得喜欢。

  一脚刚出门,仆人赔笑道:“殿下进宫时,万莫说起此事,就是看顾我们老相国了。”

  李思省心想时机未到,不必真和颜龙撕破脸,于是颔首道:“这点小事,不必让皇上知道,但这举人爷台,你们也不必找人晦气了。”

  “是,谨遵清河王命。”

  李思省大袖一挥去了,李容止闪身躲在雅座内,不与颜府豪奴朝相。

  温晏懵懵懂懂地起身,喘了几口气,只记得自己口呼颜龙奸佞,招来了颜府豪奴一阵恶打,然后一个什么清河王出头救了自己。原来还以为自己必死,这经历太过梦幻,他一时还回不外神来。

  李容止见人都走了,换了身常服进去,见了温晏,微笑道:“左右风骨,我与六叔都很是欣赏,请借一步说话。”

  李容止将温晏带到敏亲王府,留他吃茶,直到黄昏,李思省才现身,一进门说:“颜龙驳了徐学古的折子,看来是和我们杠上了。”又冲温晏一笑:“想不到再度党争,竟从你一个白身举人而起,有趣有趣。”

  温晏连忙拱手:“在下糊里糊涂,请二位殿下明示。”

  李思省道:“颜龙领导着京党,这你是知道的了,可另有一个党,是京党的政敌,叫做清党,他们自居为清流之人。副丞相徐学古大人,即是清党首领。”

  “两党背后都有皇室势力,清党身后是我,京党身后是安阳王李思邪,他是我族弟,我们手中都有宗室亲军,人各八万,不受兵部统领,直属于皇上。”

  “他们京党独霸朝政,几年来朝廷里多数是他们的人,我们的势力太小,最主要的是没有精英之才,还不到和他们决战之时。温举人,我叔侄俩看你有节气,明是非,是个良才,你愿不愿意加入清党,铲除京党那些莠民小人?”

  温晏问道:“这是皇上的授意么?”

  李思省一笑,说道:“皇上自然也是赞同的。”

  其实皇上压根就不知道温晏闹的这事,就算知道,也不会专为一个举人入京党照旧清党费心,李思省这一笑,是笑这举人心思很呆。

  不外说皇上自然赞同,却很圆滑,因为京党气势嚣张,皇上日后须要停止京党,如果颜龙再不明白韬晦,说不定还要予以铲除,到那时,温晏为铲除京党着力,皇上自然是赞同的。

  而温晏没有想到此节,很是兴奋,就说:“草民温晏,谨遵皇上圣命。”

  “你这一科落榜了吧,没关系,你回去好好准备,三年后再考,本王自会保你取中。但三年内你若去谄媚颜府,休怪本王袖手无信。”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草民决计不会。”温晏笑道。

  他真是兴奋啊,并感应一股荣耀,他能成为扫除奸党的正义之师,入仕之后,能匡扶朝政,这不正是他梦想中的治世能臣?而这清河王殿下,更是慧眼识珠,令他隐隐有知己之感。

  温晏走后,李思省对李容止道:“记着这小我私家,他很有趣。人啊,一无所有的时候容易坚守本心,有了荣华富贵,就纷歧定了,早年颜龙不也是个能臣。”

  “若这温晏入仕后仍朴直不阿,你且记着,此人可为我所用,却不会忠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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