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迁

　　五月初的时候楚然再次搬迁了。陈家二老转了她十五万。剩余五万体现过段时间再给。

　　依楚然以往的性子，肯定是嘴上抚慰二老不急的，没事的，心里还要对二老为她提前支取存单损失利息这件事愧疚不已。但这回她不再多说什么，口头上坦然谢过二老，还问了下剩余五万或许什么时候给。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是看透这一家人了，陈母一心一意护着儿子，是小我私家都能看得出来；陈父外貌上看似客观公正一派谦谦君子，内里也是个护犊心切的。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总有一定原理。

　　而且同住这段时间，二老话里话外总有点嫌弃楚然的意思了，经常不知是有意照旧无意当着她的面拌嘴，拌着拌着就不真不假吵了起来。弄得楚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尴尬得很。

　　正巧她小姨的女儿研究生结业，在陆家嘴一家外资银行找了份实习事情，正在为租屋子的事发愁。姐妹两关系不错，私下会聊聊天，这一合计，可不正巧？分管房租相互另有个照应。

　　小女人没经验，找屋子这事就全权委托给了楚然。

　　新租的屋子离陈江生怙恃家不远，公交车五站路，离地铁站也不远，到陆家嘴到金科路都方便。

　　中介托管式服务，平时家里巨细工具坏了，一个电话一条微信联系中介就可以了，省去了和房东相同的麻烦，再附赠阿姨一个礼拜上门扫除一次卫生服务。

　　80年代初建成的两室户屋子，50个平方左右。厅是过道厅，连着厨房，用饭的方桌仅能勉强靠着墙壁一侧放，挤一挤可以坐三小我私家。如果用饭中途谁要进房间，那正对着墙壁坐的那位就要站起来让路。

　　令楚然比力满意的一点是两间房间都朝南，采光很好。一开始表妹不大乐意，这没楼梯的老屋子，每天上下班爬上爬下不累得够呛？楚然以在上海生活了快要十年的经验告诉她，上海湿气重，老屋子很容易湿润霉变，低楼层进出虽方便，但太容易受潮，特别是一楼，一到黄梅天墙壁上霉斑星星点点，天井里另有蛇虫八角出动。二楼马桶是个隐患，下雨天容易泛出泛进，表妹听她这么一说恶心得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公房高层虽然没有电梯，但有自己奇特的优势：光照好，视野开阔。尤其到了冬天，金灿灿的日头照进来人惬意得不得了，又舒爽又暖和。

　　租金5000一个月。表妹大学和研究生都在省会都市读，因为盘算注意结业后要来上海生长，对上海的吃用开销提前做了解。饶是这样，听到租金的时候照旧悄悄咋舌。

　　他们老家屋子动辄都是一两白平，空间宽敞采光富足。相较之下这50平米的屋子简直就是鸽子笼。人一进去束手束脚，一开门竟然就是狭长的只能容纳一人操作的厨房间！卫生间小得一米米，险些挪不开身。大浴缸那是别想了，就淋浴间屁股大点的地方还要装个洗漱用的台盆！怪不得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上海人是“螺丝壳里做道场”！然而就这么一个小破屋子，一个月5000！简直抢钱！

　　行情小女人也懂，许多外地来沪的小年轻为了省点房租，几个认识的朋友同学一起合租远郊地铁房，每天来回通勤3.4个小时。钱没剩下几多，人还累得半死。

　　楚然搞定了屋子，再次打包搬迁。这回她驾轻就熟了，似乎又回到了大学结业刚来上海租屋子那会儿，收拾起工具井井有条，该理的理该扔的扔，利索洁净。再加上原来她就没计划在陈家长住，有些箱子虽然她搬过来了都没拆封，整理起来很快。

　　陈楚璇小狗似地蹦哒着围着她打转，嘴里还唱着幼儿园新学来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

　　她的上海话在学校老师和陈家二老的熏陶下讲得不错，口齿清晰，吴侬软语。反倒是楚然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听是听得懂，讲出口却总是“洋泾浜”。

　　“妈妈你在干嘛？”小女人疯累了，停下来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用普通话问。

　　“妈妈在打包呀，之前妈妈不是和你说过吗？佳佳阿姨要来上来了。佳佳阿姨一小我私家事情生活你姑姥姥和姑姥爷不放心，要妈妈帮个忙陪陪她。宝宝平时住在爷爷奶奶家，妈妈只要休息了，前一天就来接你，到时候啊你和妈妈佳佳阿姨一起住一起玩好吗？”

　　“哦。”小女人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抠着胸前衣服上印花小兔子玩。

　　“宝宝。”楚然摸摸她的脸：“我们陈楚璇一直很勇敢很厉害啊，妈妈事情忙不在身边的时候一直和爷爷奶奶一起睡，许多小朋友都做不到呢。”

　　她本意是要哄哄女儿，没想到小女人听后反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嘹亮，地震山摇。

　　这会儿陈家二老去逛超市了，家里没人，但楚然照旧起身关了房门，再跑到女儿身边一把抱起她坐到床上抚慰：“宝宝怎么啦？怎么哭了？”

　　“我讨厌他们！”小女人抽抽搭搭委委屈屈：“我讨厌他们！”

　　“宝宝讨厌谁？”

　　小女人不说话了，把头埋在妈妈怀里“乌哩乌哩”地哭，哭了会或许是觉得闷了，毛毛虫似地扭动着身体扭出妈妈的怀抱，抬起头来咳嗽。

　　楚然扶女儿坐规则了，轻轻拍打她的背抚慰：“宝宝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妈妈呀。否则妈妈也会哭的。”

　　“我…我”小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地回覆：“我讨厌爷爷奶奶！他们老是欺负妈妈！害妈妈哭！”

　　楚然看她小花猫一样斑驳的脸，一双眼睛水汪汪又可怜巴巴的，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下来：“小傻瓜！妈妈怎么会被爷爷奶奶欺负呢！爷爷奶奶这么喜欢宝宝，对宝宝这么好，你不行以这样想，他们会伤心的。”

　　小女人追念起平日里二老对自己的好，心下不由内疚，但想着楚然的境遇，不由再次哭了起来：“可是他们对妈妈欠好！他们赶妈妈出去！爸爸赶妈妈出去！爷爷奶奶要赶妈妈出去！”

　　她小小年纪，原来什么都知道。楚然心酸地抱着她，娘俩哭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