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年老抬头瞧了若德先生，却被若德先生眸中的讽意刺得满身彻骨。

　　他扶着桌椅蹭的一声立了起来：“不就是抓点人吗？这怎么了！这是他们赵氏的山河，如今他们都不在意了我们有什么幸亏意的！更况且哪场换位是不流血的？这些血也不外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已，你何须这般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呢！”

　　若德先生只气地连咳了好几声，却再也不回覆了。

　　“那我们这些穷苦黎民的命就该被活生生抛弃了吗？”想起自己少时的苦难，何泼皮忍不住瞪了年老一眼反驳道。“先生先歇会儿，不必与这般人置气。”扶着若德先生去一旁坐着歇息，轻拍他的背。见他缓了些便呈上了杯水。

　　萧洛将苏瑾的手臂来回倒腾了好几下。见她虽是喊疼，然疼处始终是那片，估摸着只是砸青了手臂，没伤着骨头，便给苏瑾轻轻揉了起来，只是隔着衣袖掌握欠好力道，捏的苏瑾轻声叫了几声方寻到了力道。

　　“你不去慰藉慰藉？”苏瑾轻声问道。

　　闻言萧洛的手一顿，瞥了那边一眼，摇了摇头：“那老头肯定不喜欢人家看他这些事儿。”

　　见若德不搭理他，年老粗喘着气，对着何泼皮那斟茶递水的样儿呸了声，才扶着腰坐在椅上歇了一会儿：“如你们所愿，我已与若德闹翻了，你们该把阿弟的解药给我了吧？”

　　“你放心······啊！”萧洛按着苏瑾的力道微微加重，苏瑾不解地看了眼萧洛，识趣地不再多言。

　　年老却以为是嫌自己没给够分量：“丫头你说，要几多钱我都给得起！”

　　若德冷哼了一声。

　　“昨夜的大人物你能给得起？”萧洛直接道。

　　年老却是霎时变了脸色：“你探询他作甚？”

　　“你只说就是了，管我们那么多？”见他有所犹豫，苏瑾睨了眼那边倒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小弟，淘气地眨了眨眼，“你要再不说，时间一过，我们也回天无力了。”

　　“别！我说！我说！”年老慌了神色，“大人物昨夜便来了！”见众人神色淡然便连忙添了句，“她是名女子！”

　　几人眉微皱，萧洛立即问道：“可有何特征？”

　　年老脱口而出：“大红披风······”再要细说，他却是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拧着眉挠了挠脑袋，对上萧洛迫切的目光不太确定地加了句：“满头····阿弟！”

　　几人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只见溯影冷漠地将那人胸中的长剑抽出溅了自己满脸血。

　　素白的脸庞，淡漠的神色映着鲜艳的血迹，苏瑾那一瞬间竟觉着有几分不认识溯影了般。

　　“贱人！”众人还在傻楞之时，年老却握拳直接冲了上去。

　　“溯影！”萧洛一惊，抬手便要去拦着溯影，却因迟了一瞬，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溯影一错再错，溅出的鲜红带着温热直接扑在脸上，满了一瞬的手无力垂在身旁，徐徐握成了拳。

　　“溯影误伤掌柜，请掌柜处罚！”溯影立即跪下抱拳认错。

　　“年老！”若德先生不知从何生出的蛮力，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何泼皮，清瘦的身影在扑向年老时险些将苏瑾带翻。他抖着手探置年老的颈间，掉臂满手鲜红却再也等不到他期待的一丝脉搏。

　　溯影的剑快而准。

　　“你还我年老来！”若德先生忽地转身扑向溯影，被厥后的何泼皮与苏瑾拉住。

　　苏瑾连忙劝道：“溯影不是那般激动之人，还请先生给个时机解释！”

　　若德先生粗喘着气，将面上的泪水一把抹去，盯着溯影质问道：“解释！”

　　溯影木讷地归在原地，不发一言。

　　“为何？”萧洛叹了口气，问道。

　　溯影仍垂着头：“来时见那人欲行不轨，后面那人亦是。”

　　萧洛轻扯嘴角，反问道：“你可敢说自己无错？”

　　溯影一惊，抬头睨了眼萧洛复又迅速垂下，不再发声。

　　听到溯影解释自己是为了掩护萧洛，若德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挣扎的力度徐徐减小，最后竟是两眼一翻晕了已往。

　　“先生！”

　　“若德先生！”

　　萧洛立即冲了过来，替若德先生把起了脉，眉头方舒展便听到外面极重的脚步声与乒呤乓啷的兵甲相击之声，席间甜睡的众人恰似被吵着了般，有几人摇着脑袋勉力支起了脑袋，却见士兵们鱼贯而入，将在席众人都控制了起来。

　　后面徐徐而来的是白正安，溯流与不停怕马屁的邱大人。

　　萧洛瞪了眼跪在正中自作主张的溯影，将原先叫她先起来的话吞了下去

　　见厅中如此场景，白正安也只是眉头微挑，上下将苏瑾审察了个来回才问道：“没事吧？”

　　苏瑾摇了摇头，见萧洛脸色微缓方问道：“如何？”

　　萧洛叹了口气，将若德先生拦腰抱了起来，向何泼皮问了厢房的位置便直奔了已往，苏瑾连忙跟了已往。

　　白正安拦住何泼皮：“何令郎，这搜查还劳您带个路呢。”

　　何泼皮无奈地叹了口气，留了下来。

　　见萧洛走远了，溯流方去扶溯影：“阿姐，又是怎么了？”

　　溯影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歇了不外一会儿便连忙跟了上去。

　　溯流不解地问道：“阿姐？”

　　溯影摇头，不欲多言，捏了捏自己另有些发麻的双腿便跟了上去。

　　“里面那人是谁呀？”溯流摸着下巴，与苏瑾坐在门前的阶梯望着房内清晰的水流声，疑惑问道。

　　溯影随着他们过来后一言不发即是跪着，溯流苏瑾轮番都去劝了好一会儿，她却顽强地一次又一次摇摇头。苏瑾也曾进去劝过萧洛，请他出来说清楚，可他却意料之中地不为所动。

　　“若德先生。”

　　溯流更是奇怪：“掌柜至于吗？即是那人年轻的时候为国孝敬许多，可我阿姐杀得又不是他，那两人更是死有余辜，更况且······你干嘛呀！”说到后面，溯流更是气不外，声量越发大，苏瑾连忙推了他一把。

　　溯流白了她一眼：“这些不都是事实吗？要不是我阿姐误以为两人侵犯······”

　　“溯流！”

　　“阿姐！”溯流委屈地唤道。

　　溯影自午后便开始跪着，虽是熬过了那阵当空烈日，如今口中却也干枯至极，嘴唇微微皱皮，睨了他一眼便再也不搭理他。

　　溯流气急，一撩衣袍便也起身走了。

　　“咳咳！”里面传来一阵轻咳声。

　　苏瑾双眸一亮，连忙推门进去见萧洛正给若德先生切脉，便倒了杯白水递了已往：“先生感受如何？”

　　若德先生微微颔首接过：“尚好。”却又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萧洛将若德先生的手盖入被中，轻笑一声：“是还好，多年沉疴，一朝复发舒适的很！”

　　“掌柜。”苏瑾无奈地睨他一眼。

　　萧洛却是坦然自若，捋了捋袖子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若德先生也不在意，摇头笑了两下才道：“叫外面那女人起来吧。”

　　苏瑾一愣，连忙道：“他也是担忧阿姐，一时口出狂言，先生高德，莫往心里去。”

　　若德先生摇着头也不多言直推着她：“去吧。”

　　苏瑾为难地看向萧洛。

　　“老头，你可想清楚了？”萧洛冷哼一声问道。

　　若德先生咂嘴：“你觉得呢？”

　　萧洛却是端起了架子：“你原谅了我可没。”

　　若德先生一气，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你是受害人照旧我是？”

　　萧洛撇过脸，不答。恰逢院中传来一阵快步声，遥遥便听到那人喊着：“萧大人。”萧洛直接起身，撇下一句：“有事。”便走了。

　　苏瑾疑惑地看着萧洛的背影，若不是溯影做了什么太过的事，萧洛定当不会如此，肯定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苏瑾定睛一看，却见他在溯影身旁住了步轻声说了什么，溯影坚持快要两个时辰的背忽地便软了下去，往日那低调的女人彻底寂静了下去。

　　“孩子，去将那女人带来呗！”若德先生忽地发声道。

　　溯影恰似也听见了，眼中眸光一动却再无反映。苏瑾绝不犹豫便去扶起溯影，来时还怕她不愿，她却绝不反抗轻飘飘得很一下便起了身，苏瑾原先预备无处使的力险些着了空。等她站起来经脉活络了些许，她便如行尸般由着苏瑾半拉着进去。

　　房中过了中央的座椅她却是如何不走了，苏瑾使了劲也拉她不动，照旧若德先生发了话随她，她才松手。犹豫片刻，将溯影安置在了凳上，与给两人倒了杯水凉着，便站在溯影身后等着若德先生发声。

　　若德先生莫名其妙地与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讲话，苏瑾犹豫着上前又将若德先生的被角捏好。

　　“孩子外面似乎有人寻你？”若德先生委婉道。

　　“没有啊。”苏瑾竖起耳朵，待回过神方明白了若德先生婉转的送客之意，只好灰溜溜地出了去，顺带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