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适龄之子无非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人。自先后逝去,陛下一心向道,欠好声色。
除了先后的远房姊妹皇贵妃诞下的皇宗子外,便只有一个偶然有幸爬上龙床的婢女诞下的二皇子。只是婢女命苦,难产而亡,这二皇子便被如今的玉妃养在了膝下。
想到了那条口信的后半句话,苏瑾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也就是说……皇宗子他?”
白正安微微颔首。见苏瑾迷茫,萧洛亦是有些一头雾水,便解释道:“如今后位空虚,皇宗子占着个宗子之位又为皇贵妃所出,这按礼法而言,他十有八九即是那储君。
可偏偏陛下终日不下定言。前些年又不知为何玉妃忽的便得了陛下青睐,连带的二皇子也在陛下面呛脸。
且二皇子聪颖文韬武略俱全,听说哄得陛下龙心大悦,甚至将他带入朝中,处置惩罚朝政,终日相伴。朝中便徐徐有了些风声传了出来,许是如此,引得大皇子心慌了吧。”
“可……”苏瑾照旧无法理解,“这太子之位本就未定,尚且不是他囊中之物呢,他怎就这般……着急。且陛下乃他生父,他这般作为!”苏瑾亦无话吐槽了。
白正安不由轻笑,无奈道:“你呀……”抬手欲捏一捏他这少不经事,天真无邪的小王弟的脸颊。
他如何能想象获得这皇家丑事呢,可念及自己身处侯府,又能好的到哪去呢?将将触实时手却打了个弯,落在了苏瑾的肩上,轻拍了两下:“怎不见溯流令郎与溯影女人呢?”
苏瑾没留意,只以为自己肩上是不是落了些灰尘,配合着他抖了抖肩:“你失踪一事,惹得白叔迫切火燎去报了官。官府彻查了起来,他们便也不敢大行动,更别说掳人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这么小我私家带路,他却如何也不敢带四小我私家,那我就和掌柜先来打头阵啦!”
“这样啊,一心想着解决此事,倒是忘了白叔呢,是我疏忽了。”白正安不由失笑道。
如今在这洞中不见天日,周围只有支着的火架“噼里啪啦”地响着,苏瑾也不知如今究竟到了什么时辰。溯流和溯影又该何时才气找到这儿呢?
忆起何泼皮临走前留下的话,苏瑾不由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然是要等这上头人了,抓贼拿脏,要想彻彻底底地揭露大皇子那一定是少不得的。”白正安绝不犹豫道。
苏瑾不由白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呀,只是该如何部署呢?”
白正安默然。
这话说的是简朴,但要实施起来确有一定难度,究竟谁也不知道那大人何时到来。且他们几人尚且于狱中,即是等来了,想要拿赃怕也甚难。
苏瑾不由垂首思量了起来。
仅凭他们四人,即是勉强加个何泼皮也不外五人尔耳,如何看待那番大敌?自是要智取。
甫一抬首便见白正安靠着一旁昏昏欲睡,苏瑾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爬到萧洛身旁,皱眉低声问道:“白兄这是如何了?”
萧洛端坐狱中,不外睨了一眼便道:“撑过了便无碍,晚上何令郎来时再要些药即可。”
苏瑾不由叹了口气,见着白正安后心中的那颗悬石可算彻底落了下来。看了一圈周围,脓包亦是睡得毫无知觉,旁人也没留意他们。
苏瑾便凑到萧洛身旁学着他盘腿坐下直着腰板端坐着低声继续问道:“掌柜可有何计划?”
萧洛不解地瞧了她一眼,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给她腾了个空位,方合上眼轻声道:“无。”
苏瑾很是不信,抬眼细细地盯着他脸上,可除了他面色白皙,肤色细腻啥也瞧不出来。要说旁人心中没有谋划她可能还信,然萧洛她是决绝不信的。
好吧,既然他不说那便由自己来猜呗。苏瑾甚在意地挑了挑眉,松下了自己挺得僵硬的直背,左右寻着合适的工具。
“呐,掌柜先听我说?”也不理萧洛有没瞧,在他们靠的草席中扯了根枯草便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先从枯草头折了四小段堆在一旁,接着又折了个大段的枯草放在一旁。
“对了,掌柜你可能预测溯流溯影他们何时能寻着我们呀?”苏瑾皱眉瞧着自己摆出来的简略示意图,折了两小段枯草都不知该摆在那边了。
萧洛抬眼望了一眼外方,只是黑茫茫一片,不见上顶刚刚忆起他们正身于洞中。摆在膝上的手指不由悄悄搓捻起自己的衣摆,好半晌才回道:“估摸着一两日吧。”
苏瑾有些意外:“为什么?”
萧洛却是不答了,抬手将她那放在三小段旁的两小段移得远远的:“不必着急。今夜见了何令郎再议。”抬眼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时换了班的守卫“先歇会儿吧,醒来应有晚膳了。”
“哈?”苏瑾有些一头雾水,可见萧洛不欲再多言,她也欠好再多问,想继续折腾自己的示意图,萧洛却直接将她的枯草移开:“睡。”
苏瑾不由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萧洛为何如此执着。可想起溯流之前说的,萧洛所行必自有其原理。便也将信将疑地躺下了身子。
一开始脑海里还始终盘旋着当前境况应如何破解。可不外须臾便起了睡意。素日他们皆是有午睡的,只今日赶得紧便舍去了。如今躺了下来,倒也不知不觉犯起了困。
“你们那大人何时至此?”迷迷糊糊间,苏瑾似乎听见了什么,挣扎着抬眼只依稀迷蒙竟见到了萧洛站在牢门旁,睨着进来送饭的何泼皮低声问道。
哈,没想到萧洛也是着急这事的呀。
苏瑾一个激灵,连忙醒了神。
何泼皮摆饭的手一颤,抬眼对上萧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头立即垂得更低:“强哥没说。”
饭菜已然摆的差不多了,开始收拾起了盛饭的食盒。
“那你可别忘了,今夜,草药和答案。”萧洛不知何时步至其身后,将摆出来的碗筷一一摆好。
“是。”何泼皮合上食盒一顿,好半晌才反映回来,低声应道。接着是一阵步子的声音,“吱呀”一声,锁链相碰发出的阵阵清脆声。
这下尴尬了,偷听一时爽,结果无法收场。她该起来了吗?苏瑾有些犹豫。要是让萧洛知晓自己偷听他们谈话许会不悦吧?
起照旧不起呢?苏瑾彷徨着。
“怎了?偷听还不够?还想作甚?”忽的萧洛发声道。
什么!偷听?是说她吗?她袒露了?苏瑾心不由一咯噔。身旁似有什么工具倏地翻了个身。嗯哼?莫非白兄亦起了。
苏瑾悄悄睁了条缝,却一眼对上了萧洛:“还不想醒?”转眼一看,白正安可睡的好好的,姿势都未动过。
苏瑾不由憋嘴。竟然都被戳穿了,认错为先:“掌柜,我错了。”连忙起身凑已往。见桌上的饭菜早已被何泼皮摆的整整齐齐,筷子也被萧洛分得一清二楚。苏瑾一晃神,连忙端了饭招呼道:“掌柜,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瞧这香香的白米饭都要凉了呢。”
萧洛冷哼,却也坐了过来。苏瑾连忙递上筷子,最终还不忘赞道:“没想到我们都歇息的时候,掌柜居然仍兢兢业业努力地为我们的大业谋划,我家掌柜实是……”
“吃吧,还塞不住你嘴?”萧洛不耐烦地将饭碗往她面前一摆冷声道。
“好的,都听掌柜的。”苏瑾粲然一笑,见他不再盘算,更是欢喜了起来,连这简陋的饭菜都没那么嫌弃了。
洞中昏暗不明,不辨时日,只听得外边的守卫谈笑间似乎又换了一班。牢里的人用过饭便也开始活跃了起来,左右商讨着什么,有的人甚至与守门护卫闹起了荤段子。
若是素日苏瑾许会有心思陪他们玩闹一番,只是如今……苏瑾不由看了一眼白正安。
白正安这一觉睡得甚久,便连隔邻的脓包瞧着都有些心慌:“王令郎……”
不用他继续说,苏瑾搁在白正安身旁的手便自觉地放在了他额上回道:“没发烧,好着呢。”
自从入了夜,脓包清醒了后见白正安始终甜睡不醒,担忧不已,时不时地便叫苏瑾来探探温度,惹得苏瑾直接坐在白正安身旁,一听脓包的声音即是一个激灵。
初时萧洛也向脓包解释过,白正安如今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歇息而已。可脓包许是不信任他,消停了不外一会儿便又指使起了苏瑾。
瞧他也是担忧着自家阿兄,苏瑾便也忍着看护起了白正安。
被困了这么些日子,白正安也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嘴角边都已冒出了稀稀拉拉的胡渣,眼底一圈玄色,面上一片憔悴。
想起他背后的一片疤痕,苏瑾不由神色黯淡。她的白兄呀,可是侯府世子呢,若非心系朝纲,心忧黎民,如何就要来受这些苦呢?
“啊!”一个身影忽的从后面戳了戳苏瑾的背部,唬得苏瑾一惊。
萧洛连忙看去,拧眉瞪着来人:“做什么呢!”
“不是大爷您今儿个叫我夜间来的吗?”何泼皮委屈道。也不再看他,继续蹲在苏瑾后方,从怀里摸出了今儿个准备的草药,一点点摆了出来。
苏瑾知晓是熟人,僵着的身子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想移一移身子,却被何泼皮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衣摆:“大爷,我可是从后边的狗洞里偷偷摸进来的,你这一移我可就完啦!”
瞧了瞧外边玩的开心的众人,也不由暗赞何泼皮说得有理。身子虽不往旁移了,但照旧往前坐了些,刚刚她倚着那木杆,何泼皮摆工具进来时都险些碰着她了。
若是不小心碰到什么不应碰的地方,她可就完蛋了。苏瑾不由心虚地看了眼萧洛。
见他是正事,萧洛也不再盘算,俯下身子拾起那一束束草药凑到鼻边辨了起来,一束束一一辨过,萧洛将可用的拾了出来摆在一旁,朝苏瑾挑眉道:“不是担忧你白兄吗?这些,去磨吧。”
苏瑾大喜,一把将草药拢入怀里,见无人注意这儿,连忙起了身让萧洛的身子完全掩住何泼皮,去一旁找了块石子,准备磨起了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