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出宫和出城太过顺利不是件好事，国师使劲抹了一把脸，郁闷得很，而反观躺在牛车上正摇着二郎腿的少帝倒是一脸惬意。
国师伸手为他拢了拢被枕在脑袋下面的稻草堆，轻声询问道：“咱们此去迢迢，令郎可有想好先去哪儿了吗？”
晃晃举目望天，原也没有什么想法，于是反问国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国师正要答话，牛车却是忽地一停，两人踉跄着往前甩了出去，国师拖着少帝起身，为他拍掉了身上沾染的杂屑，怒目对着车夫老汉。
“两位令郎对不住，前面有状况，要么咱们就此别过，或者二位随着老汉我另择他路。”车夫摆出了一脸庄家老汉的忠厚老实，提议也显得特别真诚。
晃晃举着脑袋伸长了脖子问：“出了什么状况么？”
老汉侧身饶开了视线，“前面有掠夺的。”
“掠夺的？”晃晃喃喃念着这三个字突然眼前一亮，“掠夺的！”
国师捂着脸暗道不妙，果真又听见少帝跃跃欲试的声音：“阿轩，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叹了口气，国师给牛车老汉付了几钱铜子，然后拖着少帝往旁边的树丛隐去。
晃晃兴奋极了，扒着蔽身的树桠问道：“国师你看这一伙人什么身份？”
国师瞟了一眼，“一帮武林人士劫镖。”
“这你都知道！”晃晃讶然地瞪圆了双眼。
国师娓娓答道：“这是官道，又是京畿重地辖内，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掠夺只有两种情况，一，皇族权贵指使的，不惧王法；二，武林宵小，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那国师怎能断定是武林人士？”
“他们使用的刀法扎实有序，普通山贼也不作如此整洁周正的穿着妆扮；而京畿重地，陛下觉得微臣会失职到容忍匪患放肆吗？再者若是权贵指使，有什么工具是权贵需要雇人用抢的？言语一声，几多人不是巴着自己送上门去？”
“国师果真有看法。”晃晃对国师竖起了大拇指，“那你怎知被劫的是镖车。”
“上面挂着威远镖局的旗帜......”
“你说这么一堆武林人士劫镖干甚麽！”
“陛下，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我朝历来有不成文的规则，江湖事江湖了，官府不会直接加入，除非有人求告府衙才予受理。”
“国师这是何意！”晃晃突然就很来气，“你这话是教朕不要管这事吗？”
对，他就是这个意思。国师默不作声，默认了这个想法。
“以往朕没有遇到这些事可以装聋作哑，但事情摆在面前了，却教朕如何能做到熟视无睹？”
“陛下，天下人万万，事万万，作为上位者不行能面面俱到，须度势而为、量力而行。”
“贺翼轩，朕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陛下一定要管？”
“一定要管！”
叹了口气，国师拂开垂落脸侧的发带，拱了拱手，“那微臣勉力一试。”
晃晃点了颔首，“你去吧，朕看好你！”
“陛下藏好身，如有不测，即用烟花示警，护卫不时便会赶来。”
“好好好，朕知道了，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