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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爱杀

16、相谅解,听故事

寻梦爱杀 沧海晓鸥 2010 2019-09-25 14:16:54

  他由得我痛哭了一阵,等我哭累了过来拥着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又拿起适才准备的茶水递给我,“喝了水先睡吧,有什么话醒来我们再说。”

  然后扶我躺下,给我盖了被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我。我的眼皮已止不住的瞌睡,说了句:“我并没原谅你。”便沉甜睡去。

  醒来之时,已是夜晚。

  他坐在书案旁,面前放了公主姐姐原先屋里的琴,说了句,“你醒了?”

  然后双手轻抚琴弦,琴声淙淙,舒缓流畅,弹了一小段我心中郁结之气有所消散。他看了我一眼,音律切换了一下,边弹边颂《诗经秦风蒹葭》的那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他端坐在那里,一身裁剪适度的金线勾边的玄衣,精雕象牙簪半束漆黑的长发,人是衣衫,比之前的落魄时的悦目又何止十倍,十指纤长,纵然左手掌心还裹着被我挤伤的药布,在弦上依旧灵动。磁性的声音虽然淡定,但看我的眼神却是深沉而热切。

  我不由起身向他走了已往,看到琴旁他为我作了一幅画,是我睡着的样子,不是今天,是我们初次晤面,在日暮峡的谷底洞内,为他医伤之后我靠在石壁上沉甜睡去。画中的我完全不设防的自在酣睡,犹似做着美丽的梦一样带着恬淡的微笑。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我不是很情愿地坐下来。

  他看着我,笑着说,“知道吗?桃夭,我对你的睡颜印象最深刻,第一次你救了我,就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无忌惮地睡去。第二次你为了救止战,耗尽灵力昏睡在雅院,我听无涯说你被禁术反噬,心中特别怕你今后醒不外来,还好你恢复的比预计得快。现在天已经是第三次看你入睡了,这酒醉对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来说很是危险,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自伤。”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见了你的三次睡颜之后,我已经一厢情愿地视你为我的人了,希望就这么瞧着你一辈子。”

  “疯话!”我摇摇头。

  “桃夭,我不会逼你,你只要慢慢去体味自己的真心。”他边说边轻抚我的头发,像在对个小孩子说话。

  “你是谁?现在我清醒的时候回我话。”

  他把我的手握在手中,看着我说,“我是阿练,你只要记着,无论外界怎么变化,我都是你的阿练,那个愿意守护你,陪伴你的阿练。”

  照旧不愿坦诚相对,我头扭向一边。他轻轻勾过我的下巴,“桃夭,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都出自肺腑,你首先要接受眼前的这个我,不外不急在这一时。”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似兴之所至,牵着我的手坐到茶桌旁,边给我沏茶边道,“从前有个小男孩儿生在富朱紫家,家里兄弟众多,都说母凭子贵,从小男孩子就特别努力,希望他的进步能带给母亲更高的职位,更多的重视,于是一众兄弟在一起时背书的时候他要背得最熟,连先生都赞自叹弗如,骑射的时候又要最快最准,弹无虚发。每每到这时,他母亲都是既骄傲又担忧,母亲总是申饬他,好工具要明白藏,不必赢过所有人。但是年少气盛的他总是不以为然,认为只有出类拔萃才气到达目的。”说到此,他顿了一下。

  我喝了口茶,问他,“难道不应如此吗?”

  他话锋一转,“无涯说,慧极必伤,强极则辱。这句话不无原理。”

  “那男孩厥后怎样了?”我追问道。

  “没有怎样,但是他母亲却不在了。”他眼睛有些湿润,“从这个故事里,我学会了两点,该藏的要藏,该守护的一定要守护。当年男孩因为追求优秀卓绝,把太多的精力用在拼搏上,左支右绌,母亲在的时候,没能在母亲身边好好尽孝,等意识到什么是最重要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桃夭,你就是我现在想藏的,也是我想守护的。你懂吗?”

  我默默地看他,读他眼里失去母亲的悲悼和现在体现出对我的眷恋。

  “阿练。”我唤了一声。

  他欣喜若狂,“我知道你能懂我。”

  他牵了我的手,下了楼梯,跑出小院,一路到了兰海海边。

  现在,亮晶晶的星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那东南大地,海风习习,海面在月亮的辉煌下波光粼粼,温柔月夜,一片的静谧美好。

  他望着海面,低低地说,“人生短短数十载,在拥有的时候若不珍惜,到头来即是水中花,镜中月,一无所得。”

  我能想象失去挚爱母亲的小男孩儿当年是何等的无助,从被呵护到完全的自立,而继续的优秀,是一个孩童多大的意志力才气完成的。比从未有过母亲照顾的我,那种反差对人的伤害可能越发无法估量。

  我什么话都没说,再多的语言慰藉对他而言也是无意义的,他已想的如此明白通透。所以我只要坐在他身旁,静静地陪他已足够。

  更深露重,他脱了外袍罩在我身上,“桃夭,再陪我一会儿。”

  我点颔首,他轻拥我入怀,我没有再拒绝。

  就这样相伴坐了一夜。当启明星现身的时候,他说,“我得离开了,空了再来瞧你。”

  我点颔首。

  早上,我在房间里易服完梳洗的时候,子凌进来给我送早饭,看到脊亓阿练的画,惊奇道,“这位令郎好画功啊,把桃子画得十成像呢!”

  我笑笑继续梳头。

  子凌环视了一下周围,道,“我照旧把它挂在琴案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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