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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中画师

第六章 在劫难逃

框中画师 赵墨璃 1368 2019-09-19 23:58:47

  灵碧踮起脚不动声色地往退却,可那小儿肩膀窄,退几步就退无可退,他蹲下来,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连眼睛都不敢乱瞟,心里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百越将画轴卷起来,放到琼林手中,又轻轻地抹了小儿眼角,说道:“琼林,叔父没事儿,不要担忧。”说完,顺手就将灵碧从琼林身上扒下来,这时琼林才想起灵碧来,遂忙不迭地向叔父解释,说这是他在山坡上遇见的,自己没有看到此物有坏心,才将他带回来的。百越挥手道:“不要随处乱跑,你爹娘就快出关了,去吧。”

  琼林抱着画轴蹬蹬跑了,预计着急见爹娘,可把他留在这里算什么,灵碧眼巴巴地看着门被合上,真希望那小儿还能想起他来。事实上,基础不行能。

  借着黑衣令郎倒茶水的功夫,灵碧简陋审察了一下周遭,这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三面墙上全是书,甚至横梁上也堆了不少,正对窗子的地方,竖着一面七折屏风,上面画着不知道是哪座山头的风物,生机勃勃的样子,这书房内,除了书多,其次就是画多,灵碧开端断定该主人应该是个品行还不错的……魔物。

  除了魔物,灵碧实在是猜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在他的认知里,但凡能在冥都拥有这么一座漂亮宅子,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所以灵碧管住自己的嘴巴,端方雅正的蹲在桌子上,期待对方的指教。

  那黑衣令郎抬起头,冲着他温和一笑,问道:“在人间玩得可还开心?”

  灵碧灵巧异常,道“还成吧。”

  随后,他便听到那人说,“怎么才百来年没见,在人间遭了几回雷劈,把脑子彻底劈坏了?”听听这口气,真令妖生气啊!但这既是在他人的土地,欠好嚣张,只能夹起尾巴做妖,方可保命,“我与令郎有仇?”灵碧想了想,问道。

  在人间时,灵碧有几十年过得极为荒唐,占山为王,杀人纵火无恶不作,甚至还吃了不少人,兴许不小心把这位令郎的亲人也一并吃了,那人家对对头的关注,自然是点水不漏,知晓他那点破事也是小菜一碟。

  魔物嘛,总是比它厉害些。

  百越往桌上泼了一碗茶,恰好就在灵碧的跟前,舔照旧不舔?对渴得嘴巴吞咽就很吃力的妖来说,这不是很难抉择的问题,脑袋前倾,伸出舌头,舔就完事了。

  “倒是无冤无仇,不外是从我贵寓逃出去的工具,自己又长脚乖乖回来,虽说面皮换了不知几多遭,那心中的花花肠子怎么也是原装的,修整一下,照旧有用处的。”语毕,那人穿过墙壁,消失不见。

  与之一起消失的,另有那通身碧色的小妖。

  “你放开我,别以为这是你的土地,我就不敢抽你,快放我下来!”灵碧胡乱蹬腿,可就是逃不出他的桎梏,不用片刻,两人来到一条绿油油的河滨,河中漂浮着红色的珠子,简陋一瞥,像极了藻田里开出的花,但仔细再一瞧,嗬~那明白就是一个个心肝。

  灵碧吓得连连退却,却又被石子绊倒,就这么趴在地上,哇哇直吐,刚喝的水,一滴没剩的又吐了出来。

  这时,河对岸陆陆续续地飘过来一些鬼,他们先是对黑衣令郎行拱手礼,然后开始在河里寻找摸索着,若是看上哪颗心肝品质上乘,便伸长手一勾,塞往自己的胸口处,等做完这一些,那些鬼就会割一下自己的手指,留下三五滴血留在此间。灵碧吐得身乏气弱,但他耳朵还好使,听见那些鬼称那黑衣人为魔君,瞬间腿就软了。

  那人面无心情的站在岸边,自言自语道:“这条河叫无量,专为那些在人间失心的幽灵准备的,河中漂浮的,则源自种种原因典当掉灵魂的人。有人视真心如草芥薄纸,但对于有些鬼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魔君百越低头瞧了瞧灵碧,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既想尝尝妖兽的滋味,就不应吐成这样。再晚些,你想要吃什么样的妖兽,这里都有。”

  “你怎么知道?”灵碧双眼通红,全是给吓得。

  “身为冥都魔君,若是连你这小妖的心思我都看不透,未免也太无能。倒是你,从前想尽一切措施逃离冥都,现在……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我的好灵碧!”魔君扬手,往他眉间注入一股黑气,

  “不要!”灵碧伸手挡脸,却被一股力量弹开,脸着地,又摔了个狗吃屎。

  魔君收手,睥睨地看着来人,“玉虚老儿的徒弟,来我冥都有何贵干?”来者正是小兔仙白泽。

  “寻人。”小兔仙蹲下身,把手摊在地上,灵碧止了哭声,伸腿爬到白泽掌心,牢牢地抱住他的手指,不争气的蹭了蹭。

  此言一出,魔君笑了,“冥都什么都有,除了人。我看你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找死的。”说完,魔君脱手,一仙一魔的在无量河畔动起手来。经过三四十个回合,白泽执剑在地,白色的长袍已是血迹斑斑。

  他单手捂住胸口,眼神均是无惧,“三百年前,魔君与白泽有约,只要我交出蓝琥山月,魔君就放过灵碧,不再逼他。”躲在白泽袖子里的灵碧,此时脑子一片杂乱,心脏剧烈翻腾,似有工具要破体而出,但他拼命忍着,因为他意识到那工具一旦出来,定会伤害这人。

  “我遵守诺言,但是他自己回到了冥都,怨不得我。”魔君收招,不想再与白泽动手,倒不是打不外,只是区区下品仙官,不值得他脱手。

  “百越,你口口声声说放过灵碧,可他胸口多出来的三根镇魂针是谁插的?清源山让他生了食魂之瘾又是谁做的?你基础不想放过他,正如你放不下当初的恼恨一样。”白泽说到激动处,生生的又呕出一口血,可魔君已是盛怒之姿,伸手扬鞭,将他劈进了无量河中。

  百越并非生来就是魔君,而是因恨积怨,弃了轮回,修了魔道,再以一人之力,打败了冥都十万魔将,从而坐上了这魔君之位。他踏着白骨幽灵,步步登上高位,只是为了复仇,向神族复仇。

  看着白泽在无量河里挣扎,百越心里生出一股快感,似乎把高屋建瓴的神族狠狠的踩在脚下。“放下?你去问问你那个好师傅,他会让我放下?”百越说,谁也没有资格让他放下,君吾不能,玉虚也不能,灵山兔仙又何德何能?

  无量河上,漂浮的是血淋淋的心肝,可河底却潜伏着冥都最凶残的妖兽——无涯。若有野鬼取了河中工具,没有留下自己的血,下一秒就会成为无涯口中的食物。

  “百越,求你放过灵碧。”百越叫醒了无涯,小兔仙半条腿已在无涯的嘴里,他挣扎着应付河底的妖兽,心里仍放不下灵碧,但只能求他,还念往日玉虚山上的情分。

  “他注定属于我的。”百越转身,见一清瘦挺拔的男子从碧色青烟中破空而出,他自信且放肆道:“告诉他,你忠于谁?”

  青衣男子随即跪下,语气无半分迟疑,“灵碧,永远忠于主人。”

  “那我要你杀了他,你该如何?”看着无量河中的狼狈至极的兔仙,百越问道。

  “执行命令。”灵碧抽出剑,杀气惊退百鬼,出剑利落,似乎他天生就是一把利器。

  白泽初见灵碧,他也同今日一般,背着一把长剑,眼睛被指宽的白纱蒙住。不外,那时他以为对方是一位盲剑客,便伸手搀扶他过了河,入了城,可告辞之时,灵碧说自己不是瞎子,只是瞳孔异色,教人看了会做噩梦,便藏了起来。白泽问:“若我说不怕,你给不给看?”

  见对方不愿,白泽起身告辞,可衣袖却被人扯住,那人徐徐取下白纱,一双碧色的瞳孔望过来,宛如青山静幽深邃,那人目光闪烁,白泽脱口而出“真漂亮”,还遭了打。

  “灵碧!!”那柄剑狠狠的刺入白泽的胸口,刺了个对穿,而河中之人,猛地伸手,只想抓住点什么,哪怕一片衣角也好。

  可妖兽早已忍不住要将他拖入深渊,不用片刻,白泽连人带魂的入了无涯的肚子。妖兽无涯,即是冥都的九幽塔。

  灵碧抽回剑,跪在到主人跟前,化身为一把剑,剑被淡绿色的光围绕,静静的躺在空中,百越长袖一卷,那柄剑就入了他的手。

  困于画中的白泽,被一股力量扯出。

  大梦方醒,元神归位,白泽见师傅临窗而立,而自己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幅《魂引》,“师傅骗我。”他声音忍不住哆嗦,眼眶湿润,神情极为狼狈。

  “看看你现在,哪另有什么仙官的样子”得道七万五千四百三十年,玉虚上仙举止清明从善,从未失态,坐下门生以此为楷模,纷纷效仿。

  “我自小入玉虚宫,在师父坐下修炼长大,我什么品行师父不知吗?可师父照旧选择骗我!”

  “你与那冥都妖邪走得近,又险些因他丧命,身为灵山下任山君,师傅不得不出此下策。”白泽不仅是他的爱徒,也是挚友唯一的儿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又如何给那人交接?

  “可徒儿照旧知道了,师傅还要阻拦吗?”

  “我就是来阻止你的,那小妖的宿命,容不得你再加入,若你硬是逆改,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断送他的机缘。”

  玉虚上仙转身,手上的佛尘发出白光。白泽就被其捆了个结实,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反而越想挣脱,那丝丝缕缕缠得越发紧。

  小兔仙放弃了挣扎,说道:“师傅,你总说这不让我加入,那不让我加入,可曾想到徒儿身在其中,本就逃不外。”

  “你无须强词夺理,师傅决计不会害你,况且你君父身体有恙,前几日到玉虚寻你不得,如今正好带你回灵山。”玉虚上仙难得搬出灵山折烨,白泽再想如何,也只能乖乖听之,君父无缘仙道,大限将至是不争的事实。

  听了屋内有消息,清川在门外敲了敲门,喊道:“白泽?”

  清川刚想推门,那扇门就被拉开了,玉虚上仙看着她,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哼!你要入这红尘,我拦不住你,也不想拦你,可泽儿是灵山下一任灵山山君,由不得你胡来。”

  清川规则解酒茶,心里也不是滋味,何以对方既是白泽的师傅,又有恩于自己,“上仙放心,白泽视我为亲姐姐,我断不会伤他,也不会放过要害他的人。”

  屋内白泽叫唤道:“师傅,基础就不关清川的事儿,清川我头疼,你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玉虚警告道:你好知为之。”

  “多谢,不牢您费心!”

赵墨璃

无量河畔,百鬼寻心觅魄,就算身在无间,心依旧想找个能让桃花盛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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