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萧源天瞄了瞄萧甜略略有些微胖的脸蛋,一脸嫌弃,“睿王阅美无数,最终竟选中你为睿王妃……任凭我再如何智慧,也猜不到睿王会选中你。”
“难道爹爹就不能少损我一会儿吗?”萧甜知道,萧源天的答案一定是——不行以。
“横竖是你自己招惹睿王的,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我实在很想问爹爹一句,我认真是爹爹亲生的吗?”
“如果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以为你能在世粘我娘子一整个晚上吗?”
“……”
除了无言以对之外,萧甜实在不知道还能该作何反映。
萧源天忽而话锋一转,“看在你是我亲生孩儿的份上,我确实应该提醒你一句。”
萧甜猛地挺直腰板问:“爹爹要提醒我什么?!”
莫非……
萧源天计划教会萧甜,“搪塞”睿王的要领!?
呃……
预计不是……
就萧甜那道行,无论萧源天再如何教导,萧甜都绝对不行能是睿王的“对手”。
可是!
萧源天智慧过人,但凡萧源天愿意教会萧甜几招“应付”睿王的要领,萧甜往后的日子肯定能够好过一些——萧甜万分期待地看着萧源天,几近崇敬。
萧源天故弄玄虚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虽然你的容貌既不若你娘美丽,又不若我俊俏……”
“爹爹……”萧甜泄气地耸拉下肩膀——都这种时候了,萧源天仍不忘损她。
“我还未说完,你别打岔。”萧源天端着一副严父的气势,继续慢悠悠地说:“虽然你相貌平平,但你胜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傻里傻气的还能骗骗人。所以,往后,但凡你惹得睿王生气了,你就一个劲地冲睿王傻笑即是了……睿王纵使小气,却也不至于跟傻子较劲。”
“……”萧甜抬手扶额。
“如果睿王认真小气到跟傻子较劲……”萧源天向萧甜探着身子,煞有其事地紧盯萧甜,压低声音,“你就……”
“我就……如何?!”萧甜不自觉地学着萧源天的样子,探着身子,煞有其事地紧盯萧源天。
“你就跑!一个劲地跑!”萧源天用力地抿了抿嘴,努力不让窃笑爬上脸,“你腿短,睿王腿长,加之睿王又自视极高……我猜……睿王应该不会纡尊降贵,跟你这种小短腿玩赛跑的。”
“爹爹……”萧甜泄气地趴在桌面上,抬起小狗眼,幽怨地看向萧源天,“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吗?”
“虽然不是。”萧源天一脸严肃认真,心中却想:现在才察觉我在耍她?我这亲闺女认真一丁点儿都没有遗传我的智慧才智啊。
萧甜无言以对,唯剩欲哭无泪。
就在此时。
白流影总算梳洗完毕,急急走回膳室,笑着一屁股坐在萧甜的身旁拉起萧甜的手。
萧源天立即将萧甜抛诸脑后,只管转脸,就像是求摸摸的小狗般堆起笑容看向白流影。
白流影却只管拉着萧甜问东问西——白流影问萧甜,在储芳苑的日子过得如何。白流影问萧甜,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婚心情如何。
在储芳苑的日子……
萧甜还能对答如流。
至于……
即将到来的大婚……
萧甜心中除却畏惧不安就是只有欲哭无泪!
但是……
萧源天死死地瞪着萧甜,用眼神对萧甜说——你可不要乱说话!要是你敢再惹哭我娘子……哼!我跟你没完!
萧甜既畏惧萧源天的“我跟你没完”,又畏惧白流影再次伤心流泪——萧甜不能亦不敢对白流影说实话——萧甜强颜欢笑地、避重就轻地、唯唯诺诺地随意说了几句,便算是回覆白流影。
看着萧甜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萧源天在心中窃笑——
萧源天自问是说话算话的男子汉,他确实从未也不会欺骗自家娘子,但是……萧源天可没有说过,他不欺骗自家女儿!自打萧甜出娘胎以来,萧源天就一直以坑娃为乐,此次亦是一样。
横竖……
睿王是如何的男子,萧甜总有一天会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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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
黑压压的穹苍笼罩裹挟着师府,一丝风也没有,夜幕极重得让人呼吸不外来。门前檐下的灯笼经已熄灭,死气沉沉的,全然没有喜事快要的气氛,倒是有几分白事临近的阴森森、凄惨惨的妖氛。
饭桌之上。
静悄悄的。
师裘渊与董玥枚手执碗筷,只管埋头吃着白米饭,就连菜肴都不夹——从师施回到师府开始到现在,师裘渊与董玥枚就一直对师施出嫁一事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压抑至极。
师施放下手中的碗筷,尽量语气平静地对师裘渊与董玥枚说:“女儿就要出嫁了……”
哐啷!!
尖锐骇人的声音猛然响起——师裘渊手中的瓷筷与董玥枚手中的陶碗,不约而同地跌落在地,瞬间摔成了碎片。
家奴立即上前,蹲下身,快手收拾散落一地的碎片残骸。
师裘渊与董玥枚脖子发硬地扭着头,眼眸发紧地盯着家奴收拾,明显是在逃避直面师施——似乎只要他们不提师施嫁给炫王一事,师施嫁给炫王一事就不存在似地。
究竟。
师裘渊与董玥枚生性怯懦胆小。
如今。
师施竟要嫁给“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炫王……师裘渊与董玥枚往后的日子,或许都市在担惊受怕之中渡过。
嫁给炫王一事,师施已然无法左右。
师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此事说开,好让师裘渊与董玥枚心中踏实一些。
师裘渊与董玥枚继续逃避地不看师施。
师施紧盯师裘渊与董玥枚侧着的脸庞,不给师裘渊与董玥枚逃避的时机。师施再次开口,镇定地说:“女儿就要出嫁了,爹娘是否有话嘱咐女儿?”
师裘渊与董玥枚怯生生地对视一眼。
逃避不了了……
师裘渊与董玥枚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极缓极慢而又极重至极地转脸,移目,看向师施……师裘渊与董玥枚脸色那一个青啊,简直跟摄青鬼差不多。
师裘渊哆嗦着声音说:“女儿啊……此次……实在是委屈你了。”
师施用淡定的语气说:“不委屈。”
董玥枚不止声音哆嗦,就连身体都在打颤:“传说中,炫王性格急躁、桀骜不驯、头大无脑、整天只知道骂人打人耍脾气简直令人闻风丧胆……嫁给炫王那般男子……往后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何这般命苦……”
董玥枚惊骇又心疼地掩面啜泣。
师裘渊也忍不住随着哽咽起来。
师施深知,抚慰师裘渊与董玥枚的唯一要领,是冷静。
师施尽量冷静地说:“爹娘大可放心。纵使炫王真如‘传说中’的不堪,但炫王到底是王爷。我嫁给王爷之后,到底是王妃。既然是王妃,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董玥枚瞪圆怕人的眼眸,大口大口地抽着气,“可是……可是……”太过惊骇,太过惧怕,使得董玥枚“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师裘渊干咽一声说:“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炫王啊!”“炫王”二字,让师裘渊接连打了个好几个冷颤,胆子都快吓裂了。
师裘渊见过炫王——
炫王高峻得太过,健硕得吓人,力大无穷,孔武有力,再加上“传说中”的坏脾气与暴性子……每每在朝堂见到炫王,师裘渊都要垂下眼眸躲避。每每在下朝遥见炫王,师裘渊都要夹着尾巴绕路逃走。
至于……
皇后娘娘看中师施,欲让师施成为炫王妃一事……
师裘渊虽然也有所耳闻。
师裘渊与董玥枚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就是祈求这事只是谣言。
结果……
师施仍是被选为炫王妃!
师裘渊与董玥枚生性怯懦,又怕凶,又怕恶,又怕死,又怕疼……偏偏炫王给人的印象与“凶”“恶”“死”“疼”锁得紧紧的!
想到这里。
师裘渊与董玥枚又再不约而同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满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直起……只差没有逃回房间抱头痛哭了。
师施摆出一副无所惧怕的模样,抚慰道:“爹娘实在无须担忧女儿。”
董玥枚哆嗦着手,掏脱手帕擦了擦眼泪,却又猛地抓住师施的手……董玥枚那泪湿的手帕笼罩上师施的手背,直让师施感应透心寒。
董玥枚瞪大惊恐的眼眸,盯着师施,声音惊骇:“我们如何能不担忧你?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师裘渊与董玥枚只有师施一个女儿,其唯一原因是——
董玥枚当年生师施之时,差点因血崩而难产死去。九死一生之后,董玥枚对生孩子一事深感惧怕。师裘渊也被董玥枚血崩的景象以及差点失去妻女的恐怖吓怕……从那以后,师裘渊与董玥枚决意不再生孩子。正因如此,师裘渊与董玥枚只有师施一个女儿。
董玥枚越发拉紧师施的手,汗湿却又酷寒的手心让师施感应不安极了。董玥枚说:“女儿啊……结婚之后,你可得事事忍让……无论何事,都得忍让……无论何事,忍一忍就已往了……谨记,切莫惹怒炫王!”
师施颔首,“我知道了。”
董玥枚讳莫如深地咬了咬牙,声音发虚:“如果实在忍受不了……”
那又如何?
师施不着痕迹地干咽了一下,故作镇定地看着董玥枚——师施实在好奇,董玥枚能说出什么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