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月底，栾青河请本村的木匠王铁旦来他们家为金叶打一套柜子和一个梳妆台。凭据当地习俗，木匠不收人为，主家每天晚上管一顿饭，结束时再送给木匠一条香烟。

　　每天黄昏，麦花就会做四个菜让王铁旦在家喝酒，栾青河在一旁作陪。木匠一年四季给人做活，通常练就了大酒量，王铁旦也是如此。王铁旦来栾青河家做活的第一天晚上，二人喝了两斤白酒。

　　第二天上午，栾青河感应头昏脑涨，而王铁旦却能正常干活，栾青河悄悄佩服王铁旦的酒量。

　　当天黄昏，栾青河拿出一瓶白酒，对王铁旦说：“兄弟，我的酒量不中，今儿晚上我就不陪你了，这瓶酒你自己喝吧！”

　　王铁旦对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他就自斟自饮起来。王铁旦把一瓶酒喝完，饭没有吃就回家了。

　　临走时，他结结巴巴地对栾青河说：“家臣哥，我跟你说一个解酒的好措施！”

　　“啥措施啊？”

　　“你家养的不是有兔子嘛，宰一个，在锅里放些辣椒、醋，炖上个把钟头，我吃肉、你喝汤，你的酒就醒了！”

　　栾青河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铁旦走后，栾青河把王铁旦的话告诉了麦花。

　　麦花说：“手艺人就是这样，走千家，吃千家，就是落个肚子不受屈。这样的人咱也冒犯不起啊！明儿个咱送给他一对兔子教他拿回家，他愿意养他就养着，他不愿意养他就杀了吃肉，咱就不管了！”

　　第二天中午王铁旦回家时，麦花为他捉了两只兔子，王铁旦没有推辞，欢快奋兴地拎着兔子回家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正在给王铁旦打下手的栾青河突然听到兔笼里传来几声急促的叫声，他就急遽跑已往察看。

　　栾青河发现一只硕大的公兔仰面朝天躺在笼子里，它口吐白沫，四只爪子正在无力地蹬着。栾青河大惊，连忙把这只兔子从笼子里拿到地上。不到五分钟，这只兔子就一动不动了。

　　王铁旦惊喜地说：“家臣哥，兔子肉可是好下酒菜啊！”

　　他就喊正在堂屋织布的麦花：“麦花嫂子，这个兔子死了，一会儿你给俺炖上吧，晚上也不用再炒菜了！”

　　麦花从堂屋走出来，看到这只兔子，心疼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她对王铁旦说：“铁旦，我可没有宰过兔子。”

　　王铁旦兴奋地说：“没关系，看家臣哥会不会，他要是不会的话我来！”

　　栾青河摇了摇头，“这个活我没有干过。”

　　麦花回屋继续织布。王铁旦放下手中的活计，把那只兔子挂在院子里一根树杈上，他让栾青河为他找来一把小刀，就开始剥兔子皮。

　　一个多小时事后，一张完整的兔子皮剥了下来，那只兔子也被开肠破肚了。

　　王铁旦就喊麦花：“嫂子，底下的活就是你的了！”

　　麦花没法再推辞，就怏怏不快地出来去收拾那些兔子肉。王铁旦洗了洗手，吸了一支烟后又继续干活，栾青河感受王铁旦干起活来越发卖力了。

　　太阳下山了，天色徐徐地暗了下来，从灶屋传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爱枝背着书包回抵家，一进大门就闻到了香味，“爹，这是啥味啊，闻着咋恁香啊？”

　　栾青河说：“你娘正在灶屋煮兔子肉哩，过一会儿你就管吃了！”

　　爱枝听了，先把书包放到堂屋然后跑到灶屋去看。

　　王铁旦收了工，和栾青河一起坐在堂屋吸烟。纷歧会儿，一小盆香喷喷的兔肉就被端到了饭桌上，栾青河和王铁旦就开始喝酒。

　　麦花让爱枝去喊正在东屋纺线的金叶和金环到灶屋用饭。很快，姐妹两个就过来了。母女四人就在灶屋吃晚饭。

　　爱枝吃得满头大汗，嘴里还说着：“肉真好吃，这汤也好喝！”

　　正在这时，喜梅走进灶屋，“娘，我想明儿早上蒸一锅子馍，你放的酵子给我一点吧！”

　　麦花说：“中啊。”

　　她放下饭碗就起身去拿酵子。

　　喜梅闻到了香味，“今儿晚上吃的是啥饭啊，咋恁香啊？”

　　爱枝抹了一下嘴，兴奋地说：“吃的兔子肉！”

　　喜梅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接过麦花递过来的酵子，转身就走了。

　　睡觉时，麦花把喜梅来拿酵子的事给老伴讲了。栾青河就说：“明儿个你去给孬蛋家送已往几个兔子吧！”

　　“要送你送，横竖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