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栾青河家的麦秸垛被人点了。

　　有人告诉栾青河似乎看见范大个从那儿走过几趟，栾青河笑着说：“不会是他。肯定是哪个年轻孩子走到那儿，手一轻狂，把俺家的麦秸垛点了。这没关系，俺家院里另有一垛豆杆，够俺家那两头牛吃了。”

　　栾青山听说了弟弟家的麦秸垛被人烧掉的事，一天上午就专程来到栾青河家。

　　一看二哥来了，栾青河匹俦都很兴奋。中午，麦花做了两个菜，栾青河父子陪栾青山喝了几盅。

　　午饭后，长兴回了家。栾青山和栾青河就坐在堂屋品茗聊天。

　　栾青山说：“青河，出门五里是外人啊！那个地方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的麦秸垛，为啥他不点别人家的，只点你家的？肯定是为了欺负你！这边的老人也都没有了，带着一家人回去吧？你搬回去以后，咱丁湾绝对没有人会欺负你。”

　　“一各人子人，说搬回去就搬回去了？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就是搬回去了，不还得回来种地吗？要是那样的话，就更不方便了。”

　　“我问过中华了。他说你们一家要是回去的话，队里肯定接待！咱队里另有几十亩机动地，你们要是搬回去了，就把机动地分给你们一些。”

　　栾青河说：“二哥，我再跟他们娘儿几个商量商量吧，究竟孩子也都大了，我也不能搞一言堂啊！”

　　栾青河送走二哥，就和麦花说二哥想让他们全家搬回去的事。

　　麦花说：“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咱搬回去干啥啊？”

　　栾青河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这年的腊月十六，金枝嫁给了张桥村的蔡德利。蔡德利和金枝同岁，小伙子是个老实人，婚后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栾青河和麦花也就放了心。

　　过了春节，栾青河听说长毛兔的市场行情不错，就到集市上花三十元买了一公三母四只长毛兔。

　　不到两个月，三只母兔都下了崽，由四只扩大到了三十只。栾青河两口子兴奋得合不拢嘴，照这样的速度生长下去，半年的时间他们家就会有上百只兔子了。一只兔子按六块钱盘算，一百只兔子就能卖六百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这年春天，栾青河卖力治理地里的庄稼和家中的牛，麦花在家纺花织布，由于银环上初中，爱枝读小学，每天割草喂兔子的活就交给了金叶和金环。麦花跟金叶和金环允许，等收麦之后会处置惩罚一批兔子，然后就用卖兔子的钱为她俩每人买一身新衣服。银环和爱枝每逢星期天也会和姐姐们一起下地为兔子割草。

　　谷雨事后的一个早上，正当栾青河一家人吃早饭时，一位邻居慌张皇张地来到他们家的院子，“家臣，你快去庄东头地里看看吧，你家的麦子让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栾青河和麦花连忙往地里跑。金叶、金环和爱枝跟了出来，栾青河让她们回去用饭。

　　二人来到自家地头，看到地里的麦苗被人割了一泰半，麦苗被胡乱丢在地里，其余的麦苗倒在地上，明显是被人用脚踩倒的。

　　看着即将成熟的麦子被糟蹋了，栾青河用手捂住头，痛苦地蹲在地上，麦花放声大哭。一些村民听说了苏家臣家麦子被破坏的消息以后，他们纷纷前来一看究竟。看到苏家臣两口子伤心欲绝的样子，乡亲们就劝慰他们。

　　长兴也闻讯来到那块地里，他一看到地里麦子的情况就站在那儿破口痛骂起来。

　　来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就对栾青河说：“家臣，你赶忙找支书去吧，让支书给派出所打电话报案。管查出来是谁搞的破坏就中了，先让派出所把他拘留半个月，再让他包赔产量！”

　　这件事是谁干的，栾青河心里清楚得像明镜似的，但他能跟乡亲们说吗？

　　栾青河站起来，心事重重地向支书家走去。

　　苏屯村的支书名叫李凤山，他是一位六十多岁、看起来就很精明能干的老人。得知栾青河家几亩地的麦子被人糟蹋了，李凤山立即和栾青河一起到村室给派出所打电话，请他们敏捷派人来勘察现场，派出所的人爽快地允许了。

　　李凤山问：“家臣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冒犯啥人了？”

　　栾青河摇了摇头，“凤山叔，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俺一家人别说跟人打架了，就是打骂也没有啊！”

　　“家臣，你放心。只要派出所的人查出来是谁干的，不管这小我私家是不是咱大队的，咱大队绝对不能轻饶他！你还去地里等着吧，注意别让人到地里去，以免把现场破坏了。我在村室等着派出所的人，他们一来，我就领着去地里找你。”

　　栾青河离开村室慢慢地朝村东的麦田走去，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不知道这件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当他快要走到自家麦田时，又听到了麦花声嘶力竭的哭声。

　　这时候，前来他家麦田看热闹的人更多了，栾青河发现除了苏屯的人以外，另有临近几个乡村的村民。各人站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栾青河走到麦花身旁，“别哭了，回家去吧。派出所的人一会儿就过来了。”

　　他又对站在一旁的长兴说：“长兴，把你娘扶回家吧！再哭，麦苗子也长不上了。”

　　有两个同村的妇女把麦花拉了起来，然后搀扶着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