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魔兽岭及其周围周遭四十万里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峰,是一座环形山,其中心是一个凹陷的盆地。也有直接称谓整座山岭为魔山的说法。魔山是古名,有些老人还依旧习惯于这么称谓,古时是没有魔兽山这个看法的,古时只有断山的称谓,也就是万载一脉,横断亘古的说法。而大多年轻人才可能称谓为魔兽山岭或魔兽山脉。
魔山一向为神秘之地,自很久很久以前即是如此,似乎自魔山存在开始就是如此。而魔山存在了多久,早已无人知晓。
三千年前即是魔山拼着巨大的损失,联合了北大陆一干局势力,协力封印了某位传说级的存在。也正是那次,世人才真正见识到魔山的真正实力,究竟是有何等恐怖,何等深不行测。
然而魔山在受了那么巨大的重创、那等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仍旧接下了镇守封印的重担。魔山这么做冒了多大的风险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某一天封印失守,最先受到攻击的一定是魔山,最有可能第一个被扑灭的也险些就是魔山。
然而魔山也清楚,能守住这封印,整座北大陆最宁静的地方基本就只有不问世事的魔山;一旦泛起上述的情况,唯一能阻拦对方一时半会为北大陆争取到足够的准备时间的,也唯有魔山。
所以北大陆各局势力配合立下誓约,定下协议,任何情况下绝不打扰魔山清净。魔山由此可以与世阻遏三千年。但三千年的清净只在一夜间就被一些人族打破了。
偏偏这些人类极精明,借着找人的名目肆掠丛岭,却只在坏了规则的边缘游走,让魔山的几位碍于身份和规则欠好脱手。
也偏偏在这个时候。
在那工具最不用停的时候。
魔山焦头烂额。
地震山摇。
山巅的几位全变了脸色,哪怕已受了伤的白衣少年也不例外。
林子月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环山盆地的正中央,那片湖泊。明白已经无数年未有过大风大浪,如今竟然沸腾起来。
一整片湖泊,竟然完全地沸腾了?
突然间无风起浪,波涛澎湃。
一道身影破水而出,斜斜地撞在环山的山腰上,砸出一个大坑,掀起大片烟尘。
少年惊呼:“七妹!”
黝黑壮汉大脚一蹬,跃下山崖。不多时,烟尘散尽,大汉抱着一个紫衣的女子飞回山巅,轻轻将她放躺在地上,脸色极欠悦目。众人连忙围起,甚至不再关注林子月,只因那是他们的七妹。
传言,魔山九王,据身第七尊位的是一名姿容无双的女子,实力堪称深不见底。可是眼前这躺在地上的女子却极为狼狈,险些奄奄一息。全身上下随处都是被灼焦的伤痕,一头长发都被烧毁了泰半。更为严重的是她心脏处那足有拳头大的血洞。
哪怕紫翼血风铃是上古的传奇凶兽,这也已是近于致命的伤势!
青衣的少女连忙运用灵力试图为其止血。
魔山第九,青衣蛇王,最善疗伤。可是这般严重的伤势已几近致死,岂止是单纯的疗伤手段能回天的,想要疗治又何其之难。
“七妹!”
众王痛哭,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魔山九王,情义之重,岂止是手足可以形容的?!
如此狠毒的手笔。连林子月都看得一阵皱眉。这世间能将魔山的老七伤成如此田地的能有几个?或者说有没有都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所以林子月自然已经知晓了来者的身份,究竟那位的名声太大,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又如何?
湖面突然颠簸,不知名的力量让湖水掀起巨大的漩涡,配上沸腾起的无数气泡。
漩涡中冲起的是绚烂的火红色的光线,不,不是光线,那明白是真正的烈焰!转瞬间就将整座盆地映成通红。
滔天的烈焰,险些将满天的乌云冲散,可是,哪怕太阳已经重现天空,竟然也争不外那烈火的璀璨!
一切只因那火红烈焰中那道火红的身影,太过辉煌,太过的耀眼。
虽然基础看不清“他”的身形,更别说面容。
白衣少年咬牙:“这个忘八竟然将烈焰化为了己用,怪不得破开了封印。我早该记得。”
他早该记得。
听说魔山拥有传说中的某种烈火之力,也正是这种天下无双的烈炎将那个工具彻底重创,最终封印,并将其作为封印的一部门,令结界内外无法靠近,近乎无解。
可是他早该记得,那个家伙最擅长的,原来就是火!
魔山烈炎虽然强横、残暴、恐怖,可究竟已经三千年已往。而“他”竟然用了三千年的时光去试图将烈炎化为己用,这是何等的大气魄!这不仅意味着突破封印后的“他”不仅不再对魔山烈炎有丝毫的忌惮,而且代表着“他”的力量已经远远逾越了当初未被封印前的最巅峰。
不愧是曾经让整座天下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烈火褪去,徐徐露出了“他”的面孔。
可林子月却愣住了。
那张脸,柳叶般的双眸,略带英气的剑眉,柔和而优美的脸庞弧线以及长及脚跟的一头披散的红发。
近乎完美的一张脸。
可是却那么的违和。因为——
那哪里是“他”?基础就该尊称为“她”!
谁能想到那位听说中的存在,惊世骇俗的魔王,那三人中的第二位,传说阶的上古魔兽,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竟然是一名女子!究竟如此恶名昭著,无论听说口述照旧古籍纪录中,都是以“他”来尊称的。
女子并没有心思去思考世人如何称谓她。所谓世人,不外是随手就绝灭的微生物种。就像人不会去思考蚂蚁怎么称谓他们一样。
女子现在只是在徐徐舒展着娇躯,望向山巅,眯起柳叶星眸,轻声笑着:
“很久不见,白夜。”
白衣少年同样眯着双眼,轻声回应:“很久不见,红叶。”
然后他抬起手,擦了下嘴角再次溢出的鲜血,然后向后倒去。胸口却明白又多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只不外,这次是心脏。
……
林子风吐血,挣扎着抬起身子抖去背上的的土石,他刚伸手捧起身下的一只紫色巴掌大的小蝙蝠,下一刻,水声响起。
名为红叶的女子徐徐收回右手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讥笑着:“你为什么这么弱?”
举手之间,笑容明媚,剑眉微扬,万物失色,姿容甚至胜却林子月。
就和三千年前一样。
可惜没有人欣赏。魔山与其不共戴天,而林子月则是女子。
纵使她,原本是魔山的第十位王,他们一直最最娇惯的十妹。
一时相顾无言。
唯有重伤弥留的紫衣女子和重伤弥留的白衣少年。
然后……
然后林子月就摘下了腰间的无鞘剑。
林子风用尽全身所有的气力抓住了河岸边一块大石头,拼尽全力挣扎着将身体搬了上去。跪在地上首先做的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只紫色的小蝙蝠,确认没事之后才大口大口剧烈地咳嗽着咳出肺里的积水。
突然对岸一声巨响,似乎陨石天降。
林子月手里握着那把剑。
剑尖指着某人眉心。
某人身后,是跪倒的红发女子,头发散乱,满身浴血,腰间一道骇人的巨大创口止不住地流淌出股股鲜血。
林子月声音严寒:“你想死吗?”
白夜坚持着不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倒下,苦笑着摇摇头。
林子月向他左右瞟去,声音依旧严寒:“你们想死吗?”
其余七位魔山的王者一言不发,但眼中流露出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青衣少女的怀中甚至还抱着濒死的紫衣女子。
她,究竟照旧他们最最娇惯的十妹,一直如此。
所以当年只是封印,所以当年魔山亲自镇守,所以当年她如此年少无知。
林子风轻轻唤了一声:“姐。”
由于肺中积水未净,声音微弱沙哑到险些无法耳闻,更况且隔着一整片湖泊。
可是林子月却收回了剑,转过头,望见了湖面的另一侧,已经弥留的林子风。
林子风终于放心的倒下。
红叶两手哆嗦着支撑着身体和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抬起头声音嘶哑着开口: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有这把剑?”
林子月双手枕着脑后,似乎很放松:
“天凌林家子月,至于这把剑,前两年在大陆捡的。”
红叶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满是苦涩。
世有听说,西漠天下,无尽荒原,漫天黄沙中堆着望不见尽头的皑皑白骨。茫茫白骨的尽头,是被一柄无主的铁剑钉住眉心的巨大骷髅,而那尊骷髅之大,光是头颅就已经堪比山岳。
红叶知道的却比听说更多些。例如,那所谓无尽白骨不外是那尊骷髅生前时一吼的结果;又例如,当年,那柄铁剑的主人,连同那些白骨,以灵魂为祭,才封印了那尊骷髅,并以那柄剑作为阵眼,钉死在其眉心;如果非要再多些,无非就是那尊骷髅的生前,曾是某三人中的一位,也是世人口中那个所谓的“老大”。
而红叶所知的,魔山自然也不会少。
在场的所有人物都很清楚,一旦那柄作为阵眼的剑被拔出的结果,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灾难。纵然那工具已经只剩下了一副枯骨,但在苏醒的那一瞬间,哪怕是只剩下骨头架子的他却只会比当年的最巅峰还要强盛。那是比红叶还要残暴恐怖的存在
究竟,三千年,红叶可以变得更强,那位也同样可以。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更况且那柄剑原来就是不行能拔出的。
可她手里的是什么?
别开玩笑了。知道的愈多,愈是对某些真相了解的深刻,也愈是明白什么是恐怖。连西边正处于中年危机的“那位”都对那副骨骸忌惮不已。
更况且,那柄剑甚至都已被置在了其次,他们真正为之缄默沉静的,是那一剑!
那直接贯串了苍穹的一剑!
那比山岳还要雄伟的剑气,那比天地还要极重的气势。
那哪里是剑,红叶所见的,基础就是死亡!基础就是末日!
千百万亿年来,从未有生灵将剑气练至如此可怕的境地!
恐怖到毁天灭地!横断亘古!
古今一剑。
可那不外是那位少女的随手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