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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行三国

第五十五回 宴无好宴失人心

重行三国 香光庄严 3779 2022-07-24 17:32:58

  247年,于臬蛰伏在钜平,司马懿在宅中不出。太后被迁到永宁宫之后,曹爽越发没有人制约了。

  史载,曹爽浪费无度,在上将军府营造窟室,整天饮酒作乐。张当献媚,又取宫室奇珍异宝取悦曹爽,虽然其弟曹羲多次劝说,曹爽皆不听。转眼间,时间的车轮驶向了公元248年。

  马上就是岁首了,对曹爽来说,这也是他的好日子,他要轰轰烈烈地庆祝,他下令,洛阳要过得热闹一些,从正月十三到十七,全城观灯五日。并要大张灯火,金吾不禁,让黎民们玩个兴奋,玩个痛快。他自已也要在正月十五这一天,大宴百官、与民同乐。

  正月月朔,曹爽主持受贺仪式,公侯大臣划分向君主敬献贺礼,二千石以上升殿称岁,然后配相助乐宴飨,即兴赋诗。

  在正月初五的时候,各人就开始张罗起来。洛阳的长街上,彩灯高照,画坊连结。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灿若繁星,把洛阳装点成了一个火树银花的不夜城。

  正月十五这天终于来了。在曹爽府里,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觥筹交织,十分热闹。

  大厅里,一溜摆开了近百张食案,案上种种菜肴琳琅满目,时鲜瓜果聚集如山。种种美酒按瓶摆在案上。案后各有两名侍女,卖力上酒上菜。

  曹爽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他的身边,也围着几个妖艳绝伦的美女,不行方物,体态轻柔,媚态万千。有的为他斟酒,有的陪他说笑。曹爽左揽右抱,嬉笑玩耍,真有东风自得,飘然欲仙之感。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是太尉蒋济、司徒卫臻、司空高柔。太傅司马懿称病在家,没有加入。然后是骠骑将军刘放,车骑将军、都督扬州军事王凌,尚书令司马孚,司隶校尉毕轨。这些人都是独坐。然后是太常羊耽和大司农桓范等九卿,然后是尚书仆射李丰、各曹尚书何晏邓飏和丁谧,另有侍中韦诞,然后是前将军郭淮、新任左将军毌丘俭。再往下,是中领军将军曹义,中护军将军司马师。然后就是李胜等一大批人,各按官员阶位坐定。

  在宴会场的一侧,歌乐弦管,五音共发,八音齐鸣。那歌妓和着燕乐,体态多姿,极尽妙曼。锣鼓锵锵,丝弦悠悠,歌妓们不停地向席上飞着媚眼,惹得那些酷爱风雅的巨细官员们眼花缭乱,有的竟然心神不宁。

  酒过三巡,毕轨出来说话了:“诸位,听我一言。”

  他是司隶校尉,这么一喊,音乐停了下来,大厅中一片肃静。

  毕轨见各人平静了下来,便继续朗声说道:“诸位,自上将军辅政以来,实行新政,收回中正之权归于朝廷。推行新政,是卓有成效的。天下人才,皆为我大魏效命。我们上将军一杯。”

  说完,举起了酒爵。众人见了,也一齐站了起来:“我等皆为上将军贺。”蒋济、司马孚、司马师等人虽然不悦,但形势比人强,也只好举起了酒杯。

  曹爽大喜:“今日与诸位同乐,不谈国是,只讲乐事。国家大事,尚请诸君配合努力。请!——”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齐道:“谢上将军。”也一饮而尽。

  待众人喝完,毕轨又道:“凭据原来的方案,在下一步,我们大魏要施行撤郡的方案,实行州县制,这样,一可以提高服务效率,二是可以淘汰财政开支。”

  此言一出,众人都议论起来。如果真的撤去郡一级,那整个大魏的七十七郡十五国的郡守和国相,将如何部署?酒好喝,事难办,可如今喝了人家的酒,就要办人家的事。一些在座人员悄悄忏悔,不来加入这个宴会,就另有反驳余地,加入了,如果果真阻挡,就是和上将这作对。

  要知道,其时各大族世家,都是以郡望为号,如弘农杨氏,颖川荀氏,河内司马氏、荥阳郑氏……一但撤了郡,难道以后要叫做华阴县杨氏,颖阴县荀氏?

  这样改一种称谓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此举对世家的攻击力无疑是巨大的,世家自己是靠“九品中正制”起家,在各地郡县也都有安插自己的子弟,裁撤郡一级,对于他们也无疑是巨大的攻击。

  夏侯玄向曹玄提出的这些建议,目的是省吏,提高行政效率,然而,此时正处于世家门阀高度膨胀的时期,想要限制世家谈何容易?

  实际上,郡的废置也经历了数百年。南北朝时期,为了牢固自身统治,南朝皇室不停的支解宗王的土地,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权力。

  然而,就算如此,南朝诸帝并未将郡的行政机构破除。直至隋文帝统一天下,深感天下之毛病,才破除了郡这个行政单元。而此时,正是世家高度生长的时期,想要限制世家,破除郡一级行政,无异于以卵击石。

  毕轨此言一出,对此体现抵制的士家官员很是不满。原先的小声讨论,酿成了议论纷纷。

  毕轨道:“我知道,天下这么多郡,同时废止,也一时部署不外来。上将军说了,将以五年为期,第一年,将撤司隶州的郡守。如今荥阳郡没有太守上任,就先撤了,然后在今年上半年要撤弘农郡和河内郡,然后在下半年撤平阳郡和河南郡。”

  各人想了一下,弘农太守是曹魏宗室曹冏。而河内太守,就是先前曾任汲县典农中郎将的何曾!照这么说,到了下半年,河南尹李胜也要被免去职务。

  这上将军还真是个狠人,竟然先从司隶改起。

  李胜越众而出:“诸位,为了新政,淘汰不须要的开支,我作为河南尹,情愿在下半年辞去这个官职。”

  好家伙,亮相的人也出来了。虽然说大魏有七十七郡十五国,但哪个州最出风头,自然是司隶州,哪个郡最有权,虽然就是河南郡了,天子脚下,河南郡守不叫太守,叫河南尹,就是区别于其他郡的职位。

  看样子,为了推行这个撤郡,曹爽等一干人可谓是用了心。

  一众世家大族的官员,原来想一齐阻挡一下,但在这种情况下,各人就持了张望的心态,看司隶怎么样改,如果出了偏差,各人再一起出来阻挡,这样就自然改不成了。

  李胜一亮相,讨论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各人等着毕轨发话,看下一个州是哪里。

  果真,毕轨发话了:“如果今年撤郡顺利,明年将在冀州、兖州、豫州、徐州、青州施行。后年在并州、幽州、扬州、荆州、雍州、凉州实行。三年之内改到位。”

  这时,台下又是一片议论声。太尉蒋济一言不发,自顾自独酌。孙资和刘放二人对视一眼,一脸的失望。司马师冷冷望向众人,也在自饮。

  曹爽道:“诸位,听我一言。”众人平静了下来。

  曹爽道:“今日将诸位请来,一则饮宴,二则要向列位说明,如今这州郡属员太多,许多是冗员,如今天下三分,我大魏虽然国力最强,但相同职能的官衔太多。行政机构杂乱导致服务效率低下。每一级仕宦的增加无疑是加重朝廷的肩负。所以撤了郡这一级。为了体现决心,先从司隶改起。诸公请看成效,有想法的,一年以后再说。我这里托付各人了。”说完,举起了酒杯。

  这一下,各人喝酒时“谢上将军”这句话显然小了许多。

  曹爽可不管这么多,喝完之后,喊道:“奏乐助兴。”

  原来皆大欢喜的上元宴,反而成了一众官员心里的极重肩负。二月,孙资、刘放再度向曹爽提出辞呈,获得了曹爽同意,三月,卫臻向曹爽请辞,也获得了同意。这三人以辞官表达不满,但在曹爽看来,如今一切都在掌握,这些老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曹冏是少有的曹魏宗室的清醒人员。他有感于曹魏政权不重用宗室、大权将会有旁落外姓的危险,于是写《六代论》。论夏、商、周、秦、汉、魏六代兴亡之事,建议分封宗室子弟,授以军政实权,以抑制异姓权臣,强干弱枝,牢固曹魏统治。并在243年泛起给上将军曹爽,但曹爽并未接纳。如今曹爽又实行新政,自己作为太守被免,曹冏再不上书,而是默默地将印信交到给了何晏。

  其实曹冏在于臬被免的时候,就感应了深深的忧虑。在任其间,他也多次上书,建议将夏侯玄调回京城,主持新政,但都被曹爽驳回。现在自己又被免职,对曹爽的失望,可想而知。这实际上,也代表了曹室远房宗室对曹爽的失望。

  何曾就纷歧样了。自己在河内任上,素有威严的称誉,竟然因为新政免了职,他来到京城,多次向吏部,寻求任职,没想到,一连数月都没有回应。何曾出离恼怒了,他便去找司马懿,但司马懿谁都不见。何曾对曹爽的恨意,也每天都在增加。失望之余,他的母亲去世,于是,他也爽性守制在家,谁都不见。

  然后,京城传出了“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行当,一狗凭默作疽囊。”三狗就是指何晏、邓飏和丁谧,意思就是指他们三人,只是三条依附于曹爽的权力,为非作歹,让人看不起。

  可以看得出,从何邓丁,乱京城,到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行当,一狗凭默作疽囊。以至再到“以官易妇邓玄茂”这样的童谣,只不外是世家大族,不满正始的新政,但又无可奈何,表达不满而散布的而已。

  这年五月,任并州刺史的陈泰回到洛阳,任尚书,身为城门校尉的孙礼,因看不惯曹爽经常轰轰烈烈的出城,请求外任并州刺史。获得了同意。他只身一人,向司马懿离别。

  孙礼说出了自己出任并州向司马懿告此外话之后,司马懿连声说道:“好,好,好。德达复出,老夫欣慰之至。”

  孙礼却满脸怨气,一语不发。

  司马懿把孙礼的心情看在眼里,轻声道:“孙礼,你原来被判禁锢五年,但当上了城门校尉,现在这么快当上并州刺史,另有什么不知足的吗?”

  孙礼终于发作了:“太傅,我再不济,也不是斤斤盘算官位的人!我只是替太傅感应羞愧!”

  司马懿一脸惊讶:“哦?”

  孙礼道:“我虽然以前是上将军的长史,但上将军掉臂陛下遗诏,把我放到扬州当刺史。现在上将军越来越不像话。太傅身负托孤之重,原以为你能匡扶社稷,可没想到您眼睁睁看着朝廷乱作一团却不闻不问!”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唉!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现在咱们只能忍……”

  孙礼越发气愤了:“忍?于臬被免职你一语不发,王子雍被免你照旧一言不发。傅兰石被免你一言不发。司马子元被夺权,你一言不发?我认为太傅可比伊尹和姜尚,辅佐国家,上报先帝之托孤,下建万世勋业。如今国家陷入危险,太傅怎可不为所动?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孙礼气鼓鼓地离开了洛阳。

  司马懿望着孙礼远去的背影,他深切地意识到,士医生对曹爽的怨恨已经越积越深,已经到达发作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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