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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动客情

第六十二章 是真名士自风骚

茶香袅袅动客情 茶蚤 2046 2021-03-09 13:15:33

  与郝当家作别后,为遇上南诏秋祭,尚琛一行人均换上韦皋的马。

  茗伊自然同他共乘一骑,起初顶着胡帽怕惹人注目,除去三餐茶饭外,险些未曾歇脚,紧着赶路。愈往前行,多是戎装贵束的妇人,一般的纵马飞驰,比对起来,不显半分突兀。

  连着赶了多日的脚程,在背山朝海的羊苴咩城,韦皋总算松口,肯停下来将息一番。

  像是事先备下的,他们前脚进了客署,后脚就有俚劳上菜送酒摆果子,众人一看:

  大如土瓜的山桔、朱颜绿带的荔枝、朱橙香柚、粉桃翠李、甜蔗香梨、梅煎杏脯等;

  淋了蚁子酱的稻米饭,香喷喷的薄液饼、软糯糯的卖灯心、冒着热气的煲牛头、流油的熊白、下酒的马肠和猩猩唇等;

  细细切做臊子的象鼻炙,裹着冻汁的兔身,足足五斤的生油水母,炸酥的乌贼鱼脯,泼了酱醋的虾生,醉过的韩肉、甲鱼烧和鲤鱼臆等。

  其它的倒而已,竟还预备着牛羊奶、乳酪和椰浆,茗伊不由朝尚琛顽笑:“郎食鲤鱼尾,与客猩猩唇。署家心细如尘,人未至,却独独看顾不得沾酒的女眷,着实周到。”

  这俚劳原不外十三四岁,眼见茗伊摘下了胡帽,不由痴了半晌,待耳听她绵绵的话语,已酥倒半个身子。

  尚琛不悦,干咳了一声,他方回过神,傻乐道:“这位小阿,不是阿蛮奉承,没见过比您重生娇俏的。”

  忽被尚琛如锯的目光刺到,脊背凉了半截,他只当没看见,忙看向韦皋和崔佐时,夸夸其谈:“客俚客柔,这兔身可是本店一绝。”

  茗伊见了吃食就顾不得旁的,忙疑惑道:“怎讲?”

  俚劳且喜转过了由头,半是炫耀,半是分说:“北岳【昭雪山】终年积雪不化,那儿冻的肉品最是甘鲜,这些是快马加鞭从冰眼下使【郁刀】凿启,封送来的,快尝尝!”

  众人感怀道:“主家有心了!”

  见茗伊同蛮奴考究吃食的情状,俨然神往,崔佐时罕异道:“茗小娘子锦心绣口的,见了这些竟不怕?”

  韦皋也笑道:“在中原呆惯了的,头一遭见了这些个生猛异馔是要吐的!难为你,竟一丝儿不适也无。”

  尚琛摇头:“韦公别看她模样斯文,成日里,腥的臭的鼓捣个遍,还不足兴,现下好了,得了这么个所在,肚子里还不行着劲儿闹故事!”

  茗伊噘嘴:“是真名士自风骚,郎君假清高,最可厌的!”

  说笑一番,众人相互让了让,便不约而同地端盏起碗。

  见尚琛等人饮后,现出一脸的酸爽。茗伊看不外,先就着他的碗呷了口热酒,皱眉道:“郎君,这酒酸得狠,比不得咱中原的清酒来得香甜!”

  尚琛瞧她蹙眉,忙搛了块象鼻炙,佐了根佛土菜,齐齐蘸了五辣肉醋与她噙着,方温言:“重新算起,中原的酒也是这般滋味,西南一带不外是就此学了去,又因闭塞,食物有限,加之年年征战,故而未得精进武艺,仍然不改其味。”

  韦皋颔首,赞同道:“上回走访匆邓的首领,苴梦冲,他率领族人与我治酒设宴。放眼望去,领佐(领佐,首领辅佐的意思,指代首领的夫人)率一众仆妇亲自淘澄稻米,搁日头底下晾干,方持旋子和药,同干米一并捣熟,析出的粉末绿盈盈的,滚入滚水,借势一手团成。不显堆垛的,每个团子须往正中刺出一道孔,拿藤条串成一串儿,取一则簟席安置,摘枸杞叶包覆严实,聚在火上熏烤。须要的时候装上几个,足够酿一坛子。”

  尚琛笑道:“韦公博学,走到哪儿便学到哪儿!晚辈自愧弗如!”

  崔佐时同声赞同。

  茗伊不住地说道:“岂止呢!韦公的马儿也具神速,有着似连线纹样的旋花毛,透着青紫。”

  韦皋摇头,苦笑不语。

  崔佐时笑道:“尚二,我晓得你家茗儿嘴刁,未曾想眼睛更毒呢!”

  尚琛作势要使扇子敲她脑门儿,茗伊侧着身子躲过,不巧歪了头上的【朝云近香髻】,成了个蓬头鬼。他顽笑着帮她重新绾好,抿着她的浓密的乌发,分说道:“那原是圣上的【飞龙马】,韦公厚着脸,向圣上讨情借的,统共这么几匹,还巴巴儿写了《谢借马状》承恩呢!”

  “城武借来的飞龙马与我王赏赐的越赕骢,孰快?”

  循声看去,见一位花发白面的老者启门而入,紫缎襟裳配着青缎腿衣,比起主家尚清,多了些鹤子梅妻的恬逸自适,与韦皋并肩,生发出了几许未曾吹落冬风中的气节。

  现在,老者也审察着她,梳着溜光的髻,拧成一股层层叠叠的交织形状,像极了溪边洗濯的白鹭,生动别致。偶有碎发夺出,饶是增添了袅娜纤柔之感。正是:

  头上金菊钗,耳衔点翠铛。

  项间戏绿鸯,腰佩玉红端。

  笼裙阙半臂,皓腕邀银钏。

  秋风人影瘦,静住怜令颜。

  崔佐时屈身,尚琛颔首,茗伊秀礼,韦皋上前拍肩而笑:“回阿兄,您看,我给您招的【茶阿】可还入得了眼?”他边说边看向茗伊,说道:“这位即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郑公,切莫淘气,往后的日子全仰仗人家过活,比不得家里,由着你厮闹!”

  郑回笑道:“这倾城的小阿,不愧是世家教养的嫡女,通身的气派,不枉我饮御诸友,炮鳖脍鲤了。只是邀她来此不化之地,竟委屈了!”

  茗伊僵着一脸的讪笑,看向尚琛,心道:我是世家嫡女,实打实的六绝之女,更属弃女,有甚者,不祥之女!

  尚琛与她对视,正色道:“郑公谬赞,茗儿虽幼,乃我尚琛未过门的正室。此次因援救我家阿兄之故才动身入诏,论起来,也是分内应当的,算不得委屈。烦劳费心周全,让您受累了!”

  郑回摆手:“尚二客气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又与崔佐时客套了几句,不觉畅意道:“今日客署生意清闲,闲杂人少,做得秘密。又是我家的资本,放心暂住下来,满饮此盏,权当接风洗尘!”

茶蚤

岭南地域,早在先秦时期,便流行猎头、食人之风,“茹毛饮血”更属稀松平常。为了极概略现出饮食差异性,才罗列了上述史料载过的异馔,切勿模仿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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