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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动客情

第五十九章 纳征授定

茶香袅袅动客情 茶蚤 2481 2021-03-01 15:24:36

  尚琛本欲马上动身,奈何韦皋有些许公务未曾料理,权且暂住几日。茗伊趁便央着尚琛将周遭山路悉皆转了个遍,胸中不觉起了丘壑。

  她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脱尚琛的线人,直道:“有什么想头,揣在肚里就能成事,且说来听听方好施为。”

  茗伊乖觉地说:“郎君,此间多砾壤和沙石,垦成良田倒是吃紧,莫若多多种上茶树,不仅造福此间山民,亦能免去雨季的泥石洪涝隐患,一举两得!”

  尚琛:“于你,没有油水可图吗?”

  茗伊:“额,郎君,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想安富尊荣地做个现成的世家嫡女,简直痴人说梦。老话说得好,千子万子不如身边的银子。”

  尚琛:“打住,就你那贵妇姨母,平日可没少接济你呀?”

  茗伊:“那些个脂粉钗环是好,可让她老人家接济也不是常法,再者,我家到底是何光景尚不得亲身经历,尚府也不能一辈子将养我,还需自己有些个银钱买卖方好安身立命。”

  尚琛:“不是成日里拿你结了亲的表兄说嘴,那可是一桩求都求不到的良缘呐!”

  茗伊:“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到底要有自己的工业傍身,说话也能高声一点。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若是花好月圆自然能恒久,真遇到事故,被扫地出门,流放塞外是小,卖入勾栏瓦舍含泪带笑,才叫悔之晚矣呀!”

  尚琛蹙眉:“你年纪小小,怎得这般凉薄心境,难不成还在想着初见时的情状?”

  茗伊:“从前真的一丝一毫未曾记起,可茗儿委实不愿当个吃闲饭的绣花娘子,求郎君玉成,给我个终身的倚靠!”

  尚琛叹气,只得正色道:“栽种茶树非一日之功,你能?”

  茗伊立马恭维道:“有郎君在,奴家帮着打几个下手还成。”

  尚琛:“才刚慷慨激昂地陈词,现下倒成了打下手的?”

  茗伊舔着脸说:“诚如郎君所言,这栽种茶树,非一日之功,人力物力的靡费已是不菲,消息之大,惊动了流氓之流,搅扰了当地的官家,须有其中头脸人物打几个照面方可平服。奴家屈屈的小女子,哪有这泼天的财力和权势可供撑持,自然是郎君才驾驭得起。饶是这么大的事故,摆到您跟前,指不定再添些也不够您施展,您说是与不是?”

  言毕,随着的芃泽等人已然笑喷,尚琛佯装矜持:“随着的时日尚短,可你还算了解本君,既如此,就顺势拟出个章程,幸亏随身的黄白之物不少,够你浪费一阵的!”

  茗伊满口应承:“郎君英明!”

  是夜,郝仁一家同他们一处坐着吃茶,特地泡了一壶芽制的腊跺。

  茶过三巡,小婵被阿翁支开,芃信迈开步子往里间捧出差不多数炕的工具,悉皆朝石床上堆叠。

  尚琛径直发话:“我等不日启程,在旁人看来,萍踪浪迹,即是忏悔也无处寻觅。为免去您老心中的疑虑,我跟茗儿私自把纳采、问名和纳吉俱个俭省。”又拿着折扇比划道:“值此良辰,特备玄纁束帛,并俪皮一双,权当纳征之物!”

  茗伊兀自上前,俱个双手捧上,双双递与祖孙俩过目。口中不忘说道:“您老莫要推辞,恼不得要以我家芃信为郎子。且请静候来年,最快早春,迟则晚秋,届时,让他顺路猎头雁子上门亲迎。”

  郝当家看去,赤玄色的丝绸五匹,绛红色偏浅的丝绸五匹,上好的鹿皮一对。喜出望外之余,他忙给阿修递眼色,教其双手接过。

  茗伊笑意凝腮地说:“郝当家,您吃了我家的茶,受下纳征之物,这订下的婚约再欠好忏悔!”

  郝当家乐得不知所措,又听她斩钉截铁的说辞,正中下怀,不住所在头笑道:“说这话不怕闪了舌头!尚儿郎同茗娘子肯这般尊重,筹谋出这桩好亲事,打着灯笼还没处寻。俺要忏悔,成个什么人了!打明儿起,俺断不让小婵再踏入茶肆一步,守着规则,放心待嫁!”

  诸事齐备,茗伊又托出一物,引得郝当家连忙腾出端碗的手接过。祖孙俩一看,原来是一只【掐丝柿蒂松石妆盒】。金灿灿,黄澄澄,差点没看花眼。

  阿修虽小,阿姐的亲事自要与昆弟商议。他静观尚琛和茗伊的行事,一个仆人也正经求娶,色色齐备,喟然叹曰:阿姐好造化,得此等人家议亲,总算修成正果。

  郝当家秉性恬淡,知足常乐,三两下礼遇齐攻,着实慌了阵脚。兀自僵着双手,生怕磨出的老茧把妆盒划花,扭捏不安道:“茗娘子,礼重了,留一二件钗环为定足矣,不敢多破费。”

  尚琛认真道:“您老莫要再推辞。一则,芃信虽是家生子,却是我不行多得的臂膀,有着自幼长大的情分,他的亲事,无论巨细,都不能马虎;二则,家父官拜尚书,虽比不得皇亲国戚,却也是清贵门风,须得这般,才是我家该行的礼数;三则,茗儿有一事需您助力,花出的资本从这上头贴补,才不愁饥荒。”

  经此一事,郝当家俨然把尚茗二人看成芃信的爷娘,听见这宗缘故,赶不及问道:“二位只管驱使,将成一家子骨血,不整那些虚的。”

  茗伊麻溜地说:“我冷眼瞧着,此处人家,多有弃地不用的。烦您老挨户问询,若有田地很可以出卖的,通通置办下来。为保自制,最好是连通共的屋舍也归在一处议价。宁可多费几起钱,莫要与人结仇怨。”

  阿修禁不住问道:“从前也有乡人勤奋播种,耕作,然所出稀微,不堪果腹。更有甚者,颗粒无收,这才歇了心。再有,那些个粗拙茅舍,经常屋漏偏逢连夜雨,茗娘子白白买下作甚?”

  郝当家也十分疑惑。

  茗伊讪笑:“凡天下之物,均有可取之处。蝮蛇虽歹毒,亦可入药;夜香脏臭,拿它施肥最能沃土。即是草木化灰,难不成由着它散去,谁家不堆起来浆洗衣裳?就连占卜用的龟甲也是千年前,先祖食肉所弃之壳。”

  她停下来喝了半碗茶,留神挑起襟脚,指着阿修说道:“你看,就连拔下来的鹅毛,武陵蛮亦晓得缝在毡子上,别致不说,加倍暖身。”

  尚琛给她添了茶水,续下去说:“似这般推敲,天下断无可弃之物,更遑论薄田朽屋。”

  阿修茅塞顿开,十分内疚,端着架势,认真作揖,“二位说得极是,阿弟我狭隘了。”

  郝当家粗粗听了进去,添了几分愚公移山的壮志,深深敬畏他俩,便道:“茗娘子请接着往下说。”

  茗伊见他祖孙遇事清明,不是食古不化之辈,愈加大着胆子说:“您老得了地,就势将谷物麦穗一概剔除,单种茶树,清香的药草花泽也由您作主栽植。再者,您祖孙仨人照管,恐有疏失,可在亲近邻人间,择几位天职老成的,帮着一道料理。但凡月底,拿出几贯钱来,散与他们计划生计,再无不尽心的。”

  郝当家连连颔首,只是记挂道:“若真这样,各人都有些进益,怕的是阵势大了,官家干预......”

  尚琛摆手:“那不妨事,我自会在韦公面前露露口风,给您寻个倚仗。”

  郝当家彻底安下心,志自得满地说:“如此,再无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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