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变了模样。
寝殿内不再是阴沉而充满药味儿,四周点上了灯,照得室内十明白亮,空气里也似有若无的飘着一些香气。
是他经常点的熏香味道。
可因为距离远,闻着也没有以往强烈,让他有些不适的身体也没有感应难受。
“皇上您醒了,奴婢喂您喝药。”
少女清冽的嗓音响在耳边,宫榷转过头,就看见御翎那张向来淡漠的脸上透出几分欣喜来。
等等。
宫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可以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长时间的无法发声导致的嗓音干哑而难听。
竟然连说话也可以了。
“皇上,先前是皇后让人做的手脚,如今局势已去,御医给您重新诊了脉开了药,再过段时间,您就可以恢复了。”
听到少女话里的局势已去,宫榷便知道这是事已经成了。
可是他明明才睡了一觉,怎么会这么快?
约莫是对方脸上疑惑的心情太明显,御翎再次作声,“皇上,您已经昏厥了七日了。”
而皇后及其党羽,正是今天上午才全部处置惩罚完毕。
讲完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后,御翎再次将药喂给了宫榷。
这一次对方很快就喝完了药。
他不仅赌赢了,而且还大获全胜。
因此他越发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恢复。
“皇后在哪?”
“已经关在牢中。”
听完御翎的话,宫榷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索该怎么处置对方。
然而他下一句话却是——
“以令羽看,该如那边置皇后?”
“奴婢不知。”
宫榷看着少女敬重的站在床边,头微微低着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
很快,无法转动的身体在宫中好药材的调治下,徐徐好转。
宫榷如今的精神已经大好,纵然目前还不能下地,可这不延长他批阅奏折。
于是在宫榷的付托下,御翎将聚集的奏折都让人搬了过来。
从宫榷清醒到现在,他都没有问过汪德。
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大太监,也不外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
宫榷的身边从不养无用之人。
既然对方在他被囚之时没有泛起,那么以后也就没有泛起的须要。
所以舒雅蝶说得一点都没错。
宫榷这小我私家,是没有心的。
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
也因此,从他的身体有所好转以后,就开始付托暗卫提前用那五十位妃子准备祭祀。
日子就在宫榷养身体、批阅奏折和准备祭祀中又已往了半个月。
可是徐徐的,宫榷又察觉出差池劲来。
因为送到他身边的奏折越来越少,而且许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同时他和暗卫之间来往的信件也越来越少。
甚至大多都是他片面的付托,对方连回信都没有。
而最大的不安感,则源自于他至今为止都没有恢复的身体。
如今宫榷已经能够由宫人抬着坐在椅子上,可是他的双腿却仍然不良于行。
最近一段时间,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腿部知觉似乎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真正意识到了问题后,宫榷在下一刻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猛然抬头,看着令羽。
这个向来淡漠的少女,从他醒过来后就隐约间有什么变化。
他没在意,此时却不得不在意。
“朕的身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好?”
正在研墨的少女行动微顿,她侧过头,脸上展开笑意。
“奴婢以为皇上会问其他的问题。”
好比他现在的处境。
然而御翎只是这样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稍后便回覆了宫榷的问题。
“皇后没有骗您,您的身体已然废了。这些日子只不外是用了最好的药材吊着而已,一旦药停了,您就会酿成从前的样子。”
躺在床上,手不能动,口不能语。
她的言下之意宫榷听得懂。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皇后和小皇子现在都生活的很好。”
“朕没有问你关于他们的事情。”
对于皇后的处置,宫榷还没有做出决定。
他本就计划等自己痊愈后再好利益置他们。
听了御翎的话,宫榷第一反映只以为对方是在说他们在大牢里过得很好。
只是少女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旧说了下去。
“后宫中的其他妃子也都被送到了庵堂,虽然,自愿离开的也有。”
庵堂?
一般后宫中的嫔妃,除帝王死后新帝登位以外,都不会这样大批量的被送进庵堂。
可他还没死!
不。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宫榷有些缓慢的神经才终于反映了过来。
“您真是智慧,一下就猜到了。”
御翎略带赞赏的看了眼宫榷,随即又继续手中研墨的行动。
一边磨一边道:“如今您在世人面前,已经是驾鹤仙去了,现在的天子是宫杳。”
宫杳。
一个身世卑微的官女子所诞下的皇嗣。
也是宫榷的弟弟。
尽管老天子在世的时候将皇位传给了宫榷,可他这小我私家向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
因此宫杳这个明明身世猥贱却偏要和自己争强好胜、甚至有好频频威胁到了自己职位的人,他下了杀手。
可要不怎么说命不应绝。
宫杳在刺杀后,偏偏遇到了一位美意肠的医生,对方将他救了回去。
正是有这样的造化,才给了御翎一个新的选择。
原本她想要扶持的是惠妃的儿子。
这个才刚刚五岁的小皇子,非宫家血统,却又与宫榷有些不共戴天之仇——
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现在都以为宫榷无缘无故就大发雷霆,杀了自己的母妃。
这样一小我私家,太适合这场狗血的剧情了。
所以小皇子一早就被御翎偷偷救了下来。
可最终在宫杳和小皇子之间,她选择了宫杳。
无他,皆因小皇子的年龄太小了。
而宫杳对宫榷的恼恨,也是她选择的最大原由。
一个没有心的帝王,从今以后都将要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暗。
他在世人面前已经死了。
而掌握他的帝国的,是这个曾经他最瞧不起的、猥贱的下等人。
至于他自己,在宫杳的看管下,虽然不会轻易死去,却要孤苦地在深宫中拖着残缺的身体在世。
这才是御翎一开始在梦中和宫榷说的天谴。
“另有,新帝让我跟您说,他会好好照顾您的亲生女儿,究竟对方也是他的亲侄女。”
这个亲生女儿,就是宫榷和御翎出宫的时候让人带回别庄的小女孩。
听完少女的话后,男人已经是眦目欲裂。
可是他如今已是身陷囹圄,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