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从窗外飘来,从韩林错愕的面颊拂过。
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话了,赶忙喝口酒压压惊,不确定地问道:“老掌柜是说,送我?不要钱的那种?”
刘林风冷哼一声,“好话不说二遍。”
韩林眼睛一亮,立即往桌子上拍锭金子,呼道:“小二儿,上最好的酒!”
“好勒客官,这就来!”
酒店小儿眼尖,瞅见了金子,很勤快地便端上一壶本店最好的三十年佳酿,“二位客官慢用。”
刘林风拍掉封泥,只顾着自己喝,挖苦道:“小小年纪的,怎就如此市刽!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洒脱侠气。”
韩林脸色如常,丝绝不以为意,喝着劣酒,道:“老掌柜,什么条件,你提。”
“我老人家只是难得想结个善缘而已,你这小子,好不识趣。”刘林风愈发鄙夷。
韩林笑着拱拱手,“得嘞,那就谢过老掌柜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说罢,拂衣而起,走得丝绝不拖泥带水,很有那洒脱江湖侠气。
刘林风目瞪口呆,打个酒嗝儿,这才缓过神来,“回来!”
韩林其实也没真想走,他大致猜获得刘林风所求,也正是他之所需,因此瞬间便回到座位,似乎适才那一幕都没发生过。
刘林风对这小子的没脸没皮,认识越发深刻,想了想,老实道:“若我让你拜我为师,将灵符斋传给你,你可愿意?”
韩林置若罔闻,只是喝酒。
刘林风暗骂一句,揭过这茬儿不提,道:“那符篆四宝送你,一是真的谢谢你今日脱手之恩,二是想结个善缘。”
老掌柜不知想到了何事,顿了一下,叹道:“你应该不叫林寒,你那所谓的师父应该也是假的,别看我,也别反驳,我虽然老了,究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双眼还算透亮,所以呀,你小子不简朴啊,未来成就一定不会低了,想和你结个善缘,是真心话。”
“那谢谢我今日脱手之恩,就不是真心话呗。”
“咳咳……”
老掌柜一口酒呛到,咳了很久,这小子,简直气死小我私家,适才还想着收他为徒,哼,不要也罢。
韩林笑着给老掌柜倒酒,他早就摸清老头儿脾性,再加上猜到了他的目的,因此言语上也就放肆了些,只是分寸拿捏得极好,看似出口无忌,实则能拉近些关系,接下来谈判,便更能开得了口。
刘林风缓了缓,冷哼一声,道:“咱们说正事,刚刚说了其二,这其三嘛,即是我灵符斋希望与你继续相助。”
韩林笑笑,示意刘林风继续。
“我灵符斋暂时缺符师,你如今也无门路,咱们恰好互惠互利。”刘林风没说的是,今日凶剑莫问这一泛起,灵符斋日后最不缺的即是符师了。
韩林颔首,“相助自然没有问题,我认灵符斋这个招牌,可如今灵符斋的处境……似乎不太好呀。”
刘林风冷笑道:“此事不用你费心,也别想以此要挟老夫,没用。”
韩林闻言也不再多做试探,直言不讳道:“我可以为灵符斋提供符篆,而且只会给灵符斋提供符篆,这个行业墨守的规则,符篆所售灵石,符师抽一半的利润,我承老掌柜赠符宝之情,便只要四成,但有一点事先声明,我并非专精于符道,供货量自然不会太大。”
“三成!三年以内,你只能拿三成的利,三年以后,便仍按行规,五成。”刘林风一口还了最终的价。
“成交!”
韩林允许的也爽快,究竟自己白拿了人家价值百斤黄石的符宝,怎么算都是赚的,实际上,这个价,已经远远凌驾他的预期。
老掌柜扔出一本书,道:“这是一门隐藏容貌的术数,你今日谎称是送物之人,虽不会袒露你为灵符斋提供符篆之事,但摸鱼帮仍会迁怒与你,修行此法,与你也有几分资助。”
韩林拿起书本,内心涌起些许庞大情绪,刚要开口,刘林风便道:“别想,可不白送你,一斤黄石,未来从你账上扣!”
韩林讪讪,天可怜见,他还真没想着白拿,这老头儿是不是对他有偏见?
刘林风站起身,不忘拿起那壶三十年佳酿,走了几步,转身道:“我那儿另有几间空房,你若没处落脚,我便勉为其难租你些时日。”
韩林愈发无言。
刘林风脸色一沉,道:“怎么,怕我灵符斋牵连到你?”
他知韩林还不知道莫问出头保灵符斋一事,因此,他如此一问,是存了考究心思。
他是真的看好面前这个小子,那句想结个善缘,其实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人心最庞大不外,也最难思量。
韩林站起身,笑道:“房租可有优惠。”
刘林风心情大感舒畅,比喝了手中佳酿,还要顺心,“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哈哈!”
他想起师父最引以为豪之事,不是灵符斋在他手上大兴,而是在凶剑莫问落魄之时,他慧眼如炬,识了千里马。
而每当莫问更上一层楼,英雄事迹传遍炎化城时,老人家都要饮酒,谷场晒稻子一般,翻出来唠叨泰半天,那时只觉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现在想来,却是世间最温醇的声音了。
自己这次结识的少年郎,可能到达莫问的高度?
没有十成十,总有个七成吧?再低点,有那五成,也算是赚到了。
日后对小木儿,那也有的说咯!
老人拎着酒壶,大踏步向外走去,快哉如少年郎。
韩林目送老人离去,紧紧攥着手中书本。
那包罗青毫笔在内,价值百斤黄石的符宝,在他眼里,其实远远不及手中这本书有分量。
自出生起,这照旧第一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事情。
这种感受,挺不赖的。
韩林小心翼翼将书本收入怀中,准备回租住的宅院退房。
似乎还没问老掌柜住哪?
不外不重要,稍微一探询,应该不难找的。
韩林一只脚迈过酒馆门槛,突然望向租住的宅院四周,脸上闪过喜色。
只不外,没过多久,这喜色便猛然转为厉色!
“找死!”
韩林怒喝一声,向宅院狂奔而去,一身杀意森然。